邝云修收了电话,凝神看着墙上某处,眸底如有微火明明灭灭。
想到宁绒刚才当众受了那么大的难堪,他心里便揪得难受。
早就预料欧亚娴若知道自己选择其他女人而非田穗,她肯定会接受不了,却料不到一向温婉的她反应竟是如此激烈。欧亚娴的身体不好,受不得刺激,这也是为什么他有时就算违了自己的心意,也会顺着她们母女的原因,就怕她一个受不了,出了什么好歹。
只是如今,他若不摆明立场,宁绒肯定要受委屈。他并不认为自己对宁绒生情有错,宁绒更不可能因为得到自己的宠爱而成了罪过,无论如何,他都不该让她受这样的委屈。
想到此处,他敛了敛思绪,将眼光重新投到屏幕上,专心在键盘上运指如飞,二十分钟后,便将剩余的工作全部完成。
关了电脑,站起身,邝云修就想离开办公室。
“叩叩叩”一阵急促的声突然响起,门随之被急急推开。
邝云修望向门爆负责通联的一位女职员面色紧张的朝他走来。
“邝总,小关他们刚刚打话,说是赵氏娱业赵总的法拉利在他毛司附近的停车场被人炸了,赵总请您马上过去一趟”
邝云修拧眉。赵氏娱业是天影新近接的生意,赵氏娱业是娱乐圈的新贵,发展势头迅猛,树一大便招风,暗地的羡慕妒忌恨风起云涌,公司负责人为保障自身和旗下重点艺人的安全,请了保镖贴身保护,目前赵氏娱业是天影最大的客户。
“知道了”邝云修边说从办公桌后绕了出来。事有轻重缓急,目前他只能处理完公事才能回家去安慰那个受了委屈的女人了。
进了电梯,邝云修拿出手机,拔了宁绒的电话号码。
“宁绒,有个客户发生了些意外,我需要过去处理一下,今天晚上不能回家陪你吃饭了”
电话那头静了一下,宁绒闷闷的声音才输入耳膜:“嗯”
邝云修轻叹了口气,电话里又不便多说什么,只好简短说道:“有什么事等我回家再说,不要一个人胡思乱想”
那头宁绒一听,知道他已知道了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满肚子的委屈一下全涌了上来,眼眶都有些发酸。可理智提醒她,邝云修一向不喜应酬,加上今天自己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若不是真出了什么大事,他绝不会拖延回家的。
“我等你回来。”宁绒呼了两口气,放平声音。即使有再多的委屈和疑问,也只能等他回来再好好说。
邝云修眼中滑过一丝赞赏,收了电话。
一直过了九点,邝云修才处理完赵氏娱业这边的事情。驱车回到江南小筑时,已近十点。
邝云修开门进屋时,双手抱着小腿,下巴枕着膝头,面色有些烦乱的宁绒就撞进他的眼帘。
见他回来,她没有像以往一样马上笑着亲热的迎了上来,只是抬眸静静看过来,眼里有疑问、有怒气,有受伤,还有几丝不易觉察的忐忑。
邝云修也没立即开口,与宁绒对视几秒,才去换鞋,然后到厨房去洗了个手,这才走到宁绒身边坐下。
“晚上吃东西了吗”邝云修黑眸温存投注在对面的俏容上,关心问道,声音柔和。
宁绒不答,只拿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凝视着他,慢慢开口:“我这一辈子最恨的人就是破坏人家感情的人今天,田穗的妈妈说我破坏了你和她女儿的感情,说我抢了田穗的幸福,你告诉我,她说得是真的吗”
她一个人从傍晚想到天黑,想到脑子都发疼,想到最坏的结果就是欧亚娴说得全是事实,她无意中成了自己一向最痛恨的人。可如果事实真是如此,她又该何去何从,是要道德还是要爱情她想不出答案。
邝云修面上沉了沉,一直放任田穗母女对自己存有幻想,实在是不智至极。
“当然不是真的你绝没有抢任何人的东西”邝云修面色肃整,语气十分认真。
宁绒双眼动了动,似是涌上一丝喜悦,可马上她面上又闪过一丝不安:“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你之前推开我,是因为你没有办法确定一些事情,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让你无法确定的究竟是什么事情”
邝云修眼神微凝了凝,他没有张口就答,面色变得有些幽深,屋里一下岑寂下去,宁绒觉得自己的心仿佛一下悬高了。
沉默中,一阵闷哑的蜂鸣突兀的响了起来,高度紧张的宁绒身子不自觉抽搐一下,是邝云修的手机。
原本在想着如何措词回答问题的邝云修伸手入西装袋掏出手机,一闪一闪的荧幕显示是田穗,他的眉下意识蹙了一下。
电话一通,耳边竟是尖锐的“哔布、哔布”的声音,他的心咯噔一下,闪过一丝不祥之感,然后,就听到田穗带着浓重哭腔的声音:“云修哥,我妈晕过去了”
邝云修面色凝重起来,说:“你先别哭怎么回事”
田穗呜呜地又哭了两声,才哽咽着开口:“今天我回家时就发觉她脸色很不好,问她时她说心有些不舒服,我让她去医院看看,她又不肯,刚才突然就倒下了”
邝云修霍地立起了身,宁绒一下惶然,眼光茫然追随邝云修的身影,她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明显感觉到他的紧张。
“你们现在在哪家医院”
“我叫了120,现在在去第一人民医院的途中,呜呜云修哥,你快过来,我很怕”
邝云修伸手抚了抚额,冷静道:“你先别慌我马上赶过去”话完,立即收了电话。
“怎么了”宁绒忐忑开口问道,能让邝云修那么紧张的事情,一定不是件小事。
邝云修看一眼宁绒,伸手抚了抚她的头顶,沉声说:“我现在马上要过医院一趟,你一个人在家不要胡思乱想,等我从医院回来我们再好好谈谈”
话完,也不待宁绒回话,急急大步朝客厅走去。
宁绒立起身子,不知所措地看着匆匆忙忙的邝云修,想说话,却又像鱼骨硬生生地梗在喉咙里,什么也吐不出。
邝云修离开后,宁绒虚软地落坐在原来的位置上,空荡荡的大厅里只得她孤零零一个,她的心,也是空荡荡的。
二十分钟后,一阵手机的响铃惊醒了有些失魂落魄的宁绒,她拿过手机接通。
一把带着哭腔满是怨愤的声音钻入了她的耳中:
“宁绒,你今天下午到底对我妈做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