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一接通,一阵清脆的鸟叫似的声音就贯入耳中:“姐,你在公司吗”
宁绒不冷不热的“嗯”了一声。
“呵呵,你现在忙吗”
“忙有话快说”
电话那头静了一下,然后那阵鸟叫声明显小心起来:“姐,你现在能不能抽点时间来我学校一趟”
宁绒有点蒙:“我去你学校干嘛”
“我老师想见你”这话回得很快很顺畅。
宁绒再是一愣,然后眼睛从桌上的报表慢慢抬了起来,却不再开口。
电话持续静默一阵,宁游明显感到姐姐这是和自己玩心里战,毕竟年纪小,很快就沉不住气了:“是要开家长会。”
这才没开学几天,开什么家长会,而且还专拣上班时间来开
宁绒终于再度开口,声音慢条斯理:“你要再不说实话,我可没功夫陪你胡说八道”
宁游一听急,心虚的呵呵干笑两声,忙说:“我总说姐聪明吧,你看,什么也瞒不过你我说我说是这样,老师是要见家长,嗯,我刚刚和同学打架了”
打架宁绒漂亮的双眸一眯,冷冷说了一句:“你长本事了啊”
谁知她话音一落,话筒就噼里啪拉的像燃起一串鞭炮:“姐你可不能和别人一般见识,一听到打架就认为是犯错误这世界是很复杂的,你不能那么简单粗暴啊”宁游越说到后面越是气壮,气呼呼地活像受了多大的冤枉似的。
宁绒直听得一口气噎住,这小子倒还振振有辞了过了一会儿才恼道:“你这么有理你自己去和老师说去呀还见什么家长”
宁游的气焰顿时减了,知趣地换了一副惯常的嬉皮笑脸:“姐,你别生气别生气哈我真不是在狡辩是别班的一个男同学欺负他们班的女同学,我看不过眼,上前阻止,才和他打起来的我真是路见不平,绝没有惹事生非”
宁绒听他说了原委,虽一时难分真假,但到底气平了些,于是稍缓了声音说:“总之打架就是没理这样,叫你妈去吧我没时间”且不说她手头上还有些工作,待会儿她与邝云修也在西餐厅订了位置,要吃烛光晚餐。
宁游一听脑袋就耷拉下来,可怜兮兮地说:“我妈平时最恨暴力了,要知道我和人打架,还不得气死到时不管是不是我错都好,非得重重罚我不可”顿了一顿,又说:“姐,你究竟什么事呀就不能先来江湖救个急我就怕到时我妈闹个鸡犬不宁的,爷爷看了,又要高血压了”话完,无限难过地长长叹了一口气。
宁绒头疼,她伸手抚了抚额,犹豫了一下,终于妥协:“好吧那我过去吧”
宁游双眼一亮,脸上一扫颓气,满含着笑意大声嚷道:“姐,你最好啦我就说姐姐最疼我了你马上来啊我等你”
宁绒翻了翻眼,她真是拿这小祖宗不知如何是好。
于是宁绒叫了张蓦和路樵送她到宁游的中学,那家中学是市里最好的初中,估计都是爱学习爱老师爱同学的好好学生居多,因此,对于打架这样没有技术含量的事应该是不太能容忍的。
路上她给邝云修打了个电话,邝云修也没说什么,只说到时去学校接她。
在一间教师办公室前,宁绒看见了右颊被抓了三条指痕,蓝色校服外套钮扣全被扯掉了的宁游。他与另一个稍比他高大粗壮一些的男生在门口罚站,那男孩与宁游年纪相仿,却一脸骄横,他外套上只少了一粒钮扣,看来,他们那一架,宁游比较吃亏。
见到宁游的班主任后,了解到事情的真相果然如宁游之前所说。这件事虽然错不在宁游,但班主任显然对打架一事是极其憎恶的,除了把两位学生狠狠教育了一顿,对两人各打五十大板,让他们深刻反醒自己的错误,明天各交一份五百字的检讨,这才完事。
宁绒虽然不认同宁游解决事情的方式,却知道这次的事确实不能全怪他,再加上她实在对那犯了错还不知悔改的学生和来开家长会那个气焰很高的官太太很是反感,于是当众也就不愿再呵责宁游一句。
走完了所有程序,宁绒领着宁游出到了校场,宁游已是满脸嘻嘻哈哈的,全然不把今天下午发生的不快放在心里了。
邝云修已经到了,张蓦他们连人带车的不见了。宁游早先一步让田穗离开学校,因此,他如愿以偿地蹭上了车,顺路和他们去吃饭。
一个小时后,一家格调高雅的西餐厅里,座无虚席。
宁绒看了眼对面拿着刀叉对着牛扒大刀阔斧的宁游,不知是这里的神户牛扒做得特别好,还是他今天下午和人冲突耗了不少力气,他吃得特别香。
“以后不管怎样,不要再出手打架了”宁绒放下手中的刀叉,和颜悦色的说。他还太小,不能从现在开始就学会用拳头去解决问题。
“骸要让我碰到那只猪再欺负人,我还打他别人都让他三分,我才不怕他”宁游嚼着口里的牛扒,有些含糊的吐了一句。
宁绒面上一滞。
又听宁游不屑说道:“都不知道他那个当官的爸爸是怎么教育他的教出这样差劲的儿子,能当什么好官”说完又往口里塞了一了块肉,狠狠地咬,活像在咬他刚提到的某只猪。
宁绒愣了一愣,有些头疼,皱眉:“你不是能说会道吗你就不能学学人家诸葛亮”
宁游翻了翻眼,不客气地嗤了一声:“人家那是舌战群儒,现在和我战的是个高衙内我还学个什么诸葛亮呀姐,你没听过吗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差别,比人和动物的差别还大。那只猪要是听得懂人话,就不会干那么没品的事了”
宁绒哑了,她还真不知道自己这一贯嬉皮笑脸像个小无赖的弟弟竟是这样富有见识,英雄气高。
邝云修却是微微倾了倾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