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腔中似有什么剧烈摇撼,将那座封存往事的休眠火山在瞬间激活,记忆的岩浆全面爆发,恍若隔世的往事一件又一件地井喷出来,绵绵不绝,在她与父亲的墓碑中间生生拼成一出盛大的剧集。她着了魔似地睁着发涩的眼,似乎正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前生。
原来有些事,无需记着,却永不能忘。
“我这辈子都不愿再见到你”所有的一切终归汇成了这一句,绕在耳边声声不息,洪大闷重,一下,再一下,撞击得她的脑袋嗡嗡生疼。
她果然是与父亲此生再不相面了,她满意了吗好像没有就像消失的那八年一样,她虽然改了母姓,可那施绒的身份并不能解脱宁绒的心
她悔了吗好像也不会毕竟在十三年前,父亲抛弃了她们两母女而另组家庭,而母亲又因此抑郁多年而最终在自己眼前自杀后,她便恨透了他
“绒绒,爷爷知道这些年你们母女受了很大的委屈,你爸爸心里其实也一直不好过”宁穆生突然郁郁开口。
宁万承知道宁绒对自己恨意深重,在她刻意消匿的那八年,其实一直都通过私家侦探掌握着女儿的行踪,却再不敢贸然去打扰她、刺激她。
直到四个月前宁万承在回家的路上突然与司机一起遭人杀后,宁穆生才重新与孙女儿联系上。只是经过了十三年的分别和长达八年的无声空白,宁绒再不是当年那个眉目弯弯、笑涡深深,整天喜欢缠着爷爷撒娇的小可爱了,她甚至把姓都改了。
若不是宁穆生在三个月里坚持每日一个越洋电话,那个早就不愿认父亲,当然也不将万贯家产放在心上的宁绒是决计不会再出现在宁家人眼前的。
“你爸爸一定希望看到你和小游能好好处在一块,毕竟,他是你唯一的弟弟爷爷已经八十岁了,你姑姑也有自己的家,爷爷走了之后,小游便是你在这世上最亲的人了”
宁穆生苍凉的声音在宁绒那密不透风的回忆城堡中拉了一道豁口,她一度被囚住的思绪才得以沿着那道口子脱困而出。
宁绒墨镜下发痛的眼眸细细凝着墓碑上照片中父亲温笑的脸,恍惚是十岁前自己每次做了什么得意之事,跑到父亲面前讨赏时,父亲对自己露出那种又赞许又期许的笑脸,那时候,在自己小小的心中,这笑脸便是最温暖的太阳,却不曾想,后来竟成为自己天空中最深重的一道阴霾。
“你们姐弟见一面好吗”宁穆生试探的语气中有着丝丝的期盼。
“是啊绒绒,小游真是一个很好的孩子,你”一边的宁缓如也试图帮腔。
宁绒冷到发麻的心忽地狠狠抽搐起来,僵硬的手指抽筋似地弹跳了下,随后一点一点地围拢成拳,她蓦地张开口打断宁缓如的话:“爷爷,姑姑,你们知道,我回来,不是为了和他们培养感情的”说这话时,她语速极缓,声音涩哑,全然失了往素的淡静。
宁穆生面上一震,无奈地和身旁的宁缓如对视了一眼。
是呵,若非宁家的家业是当年宁万承和施罗屏共同创下的基业,宁绒对母亲当年的心血还有一丝不忍,她是决计不肯回来的,至于其他人,她则更加不会顾及了
所以,她归国不回家,情愿一个人住公寓也不愿踏入宁家大宅半步。
男猪女猪认识之前完全没有爱恨情仇,再加上他们本身的性格,所以不可能一开始就天雷勾地火,他们的故事只能是凉水泡茶慢慢浓。
只是看如今这情形,一春只怕自己的心会慢慢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