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景名兄不在县城吗?”余少白开口问道。
“别提了,他家里出了事,你找他有事吗?”
余少白点头说道:“他还输给我一副画像,也不知道他记不记得。”
吴子初叹了口气:“恐怕他可没有这个心思,他正一心准备秋试,我今年不打算考了。”
“为什么?”
“我有自知之明,虽然大舅哥很厉害,这众人皆知,只是这举人实在难考,我打算再苦读两年。”
听到这话,余少白很想告诉他,今年再不去考,等到下次,你孩子都满地跑了,这明朝开国这几年的举人和以后举人不同,一旦成为举人,便可以跳过殿试直接任职,是直接而不是候缺,此时当官真是很简单。
因为朝廷缺人,除了科举之外,书院举荐、县学举荐、府学举荐,官府举孝廉,还有论功,汪宜正在上报府城的文书里,动了些私心,如果他把余少白的功劳写上,余少白完全可以被朝廷封官,或许只是九品末流,但好歹也是官。
“少爷,老爷让余少白去一趟书房。”
听到这话,吴子初与余少白对视一眼,他微微点了点头,跟着家仆离去。来到书房,看到吴春正和汪宜正喝茶,他拱手拜道:“吴县丞,您找我?”
“不是本官找你,而是汪推官听说你协助子初破了两件杀人案,希望你和子初能够协助破案,不过推官大人,下官觉得犬子一人即可,您看……”
汪宜正也是心思缜密之人,看出吴春对余少白的轻视,笑道:“令郎先后破获两案,自然是难得,但我觉得他们两个人都有可取之处,希望能帮本官一把,不知余公子可愿意?”
看到吴春朝自己偷偷摆手,余少白叹了口气,“大人好意,少白心领了,只是协助大人破案实在不敢当,协助二字实在太重,给大人提着建议倒是不难。”
汪宜正微微点了点头,他也没有钻牛角尖,只要能有助于破案便好,“事不宜迟,本官还不曾去过李家村,你和吴公子陪公子走一遭。”
“大人,不用下官陪同吗?”吴春一脸“幽怨”的凑上去,一副谄媚的模样,余少白看着这未来岳父的表情,想起了哈巴狗,就不能有点节操吗?
不过让吴春失望的是,汪宜正并没有让他同行,因为他是去调查案情,让吴春这个县丞陪同,还不立刻被百姓认出?就如同黑夜里的灯塔。
“余少白,你过来。”看着刘推官走出房间,吴春拉住余少白说道:“这次你跟着推官大人前去查案,不要抢了子初的风头,你应该清楚吧。”
余少白看着那盛气凌人的样子,心里有些火气,可想起吴家兄妹,他挤出笑来:“县丞大人抬举少白了,在你眼里一文不值的穷小子如何抢得了令郎,难不成您这么没自信?”说罢余少白转身离去,在他看来还算温和的对话,却是把吴春气的吹胡子瞪眼。
一刻钟后,马车驶出了吴宅前的三合巷,余少白和吴子初陪同汪推官出了县城,朝太平乡李家村赶去。
余少白拿着官府笔录翻阅,大致了解太平乡李家村杀人案,其中最大的疑点莫过于五女同时死亡,第一案发现场也是在同一间房子,死法都是缢死,经仵作尸检,全身没有任何伤口,如此看来,这起案件实在诡异,集体自杀?应该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吧?
而除了五女离奇死亡一案,还有李老汉二儿子被杀一案,死者全身上下多处淤青,死前遭到殴打,致命伤在头部。
“这件案子,府城催的厉害,你们俩谁嘴厉害,去一趟李老汉家。”
听到这话,余少白和吴子初有些疑惑,“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李老汉性子太倔,我们官府已经加大力度办案,可他却一直咬定是同村的李财主李茂才儿子李隽醉酒打死他二儿子,第二天发生的惨案也认定是李家报复,他觉得一直没有找到凶手,是官府收了李家的好处,只给我们三天时间,若是三天还不找到凶手,他说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要去京城礼部告状,现在这件事情已经闹得人尽皆知,府城那边的压力也很大,我希望有人能去劝说李老汉,即便是不能改变他去礼部告状的决定,能宽限两日也好。”
看着朝廷官员被百姓搞得一副忧愁的样子,余少白不禁有些感慨,这种情况恐怕在明朝也只有洪武时期能够看到,按理说哪里有百姓敢威胁朝廷官员,可还真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在这种情况下,朝廷官员还只能服软。
“额……少白,我觉得还是你去最合适,我这个人虽然聪明,就是嘴不好使,你虽然脑子不好使,可嘴利索,这点我不如你”。
听到余少白无奈的叹了口气,一到关键时刻,他就怂了,就刚才这句话,完全就是口才最好的体现。
“行了,你就消停会吧,我去便我去,又不是上到山下油锅,你至于这样吗?”
吴子初笑道:“少白,你可千万别惹李老汉,他年轻时候参加过抗元队伍,不小心伤了脑袋,有时候会变得不正常,若是他生气打你,可千万记得要跑,别跟疯子一般见识。”
听到这话,余少白一愣,怎么这件事情没有在笔录里提到,性格喜怒无常,还有点精神问题,怪不得汪宜正自己不愿去,看着二人望向自己,他只好跳下马车,朝李老汉家走去。
咚咚咚~
门打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汉走出,上下打量了一番,问道:“少年郎,你****有什么事吗?”
余少白拱了拱手,轻声说道:“老人家,刚刚有一个自称是云峰观观主的道士给我一张符纸,让我贴在您家的正堂梁头,才能压住那冲天的怨气。”
听到余少白的话,老汉微微一愣,“少年郎,你说的那道士是不是八尺身材,白玉脸庞……”他开始描述起记忆中的云峰观观主。
余少白哪里见过云峰观观主,见他竟说的如此详细,只是点头答道:“正是那道士,和老人家描述的一模一样。
听到这话,李老汉脸上表情才有些舒展,“既然是上师让你前来,那便请进吧。”
余少白一脸笑意的跟着老汉走了进去,看到堂里摆放的三清像,笔录说的不假,这李老汉果然是道家信徒。
余少白从怀里掏出那张鬼画符,这是他在出城前准备的,本想着把它给吴子初,让他在汪推官面
前好好表现,谁知道这两人压根就不愿进李家门。
“老人家,这便是上师让我送来的符纸,他说您是虔诚的信徒,自当不会蒙冤受屈,只要您能够真心跪拜一百下,三清祖师便会有所指示。”
“上师真的是这么说的?”李老汉一脸欣喜的说道。
余少白点了点头,便看见李老汉跪在蒲团上,朝着三清像拜首,直到第一百下后,他才走上前去,把三清像旁的香烛取下,“老人家,您的虔诚应该已经传达,接下来,便睁大眼睛吧。”
说罢他将那张符纸在香烛上当烘烤,很快两行小字慢慢浮现在符纸上,看的李老汉吃惊不已,大呼三清显灵。
“五女一子,命途多坎。天可怜见,遣派推官。莫急莫恼,青天依在。五日之期,真凶自现。”
李老汉轻声念出那两行小字,喃道:“五日之期……”
余少白一旁附和说道:“看来三清洞察一切,五日之后,此案必定告破。”听到这话,李老汉点了点头,朝三清像不停的拜首,而余少白见他已然将三日之期改口为五日之期,便与李老汉告辞,出了李家家门。
“少白,如何?有没有被打?”刚来到马车前,吴子初便跳了下来,笑着来到他身旁,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余少白看到汪宜正也走了出来,朝他说道:“李老汉已经改口,三日之期宽限为五日。”
听到这话,二人一副活见鬼的模样,汪宜正问道:“余少白,此话当真,可莫言戏耍本官。”
“大人说的哪里话,我哪敢,刚才说的句句属实,您若不信,可以派官差去探他的口风,看李老汉有没有如我所说。”
汪宜正见他认真模样,想来应该不会有假,好奇的说道:“本官很好奇,你是用了什么方法让那李老汉答应下来。”
“江湖小把戏罢了,不足为提,只是时间虽然宽限了,这破案还是要加紧,拖得越久,越难了结此案。”余少白却是没有谦虚,他用的方法就是江湖小把戏,只是区别在于,他在符纸上用的是牛奶,事先在符纸上,用牛奶写下两行字,一旦经过火烤,便会出现字。这种方法和江湖上行骗的神棍用的方法大同小异,目的都是让别人信以为真,事实证明,李老汉信了,而且深信不疑,说起来,余少白心里还是感到抱歉,欺骗是无奈之举,他会尽力查清案情始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