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杨大娘诧异地看着女儿,不等她说些什么,一声凄厉的悲呼响起:“大哥,你这是在做什么?”
杨二娘丢下刚打来的猪草,冲入灶房将被打得遍体鳞伤的女儿拉出。
杨大爷动作一顿,就听得女儿凉飕飕的声音响起:“二娘,你应该问阿晚做了什么好事。”
熄灭的火苗重新燃起,杨大爷一把推开杨二娘,扬起扫帚打向杨向晚:“今天我必须好好教训这个恬不知耻的小贱蹄子。”
现在阿晴是抓牢了牧小公子,抓牢了富贵,她要毁阿晴的姻缘,那就是在毁他的富贵,他决不允许。
杨二娘站立不稳摔倒在地,随后手脚并用地爬上前,抱住男子的小腿,悲戚道:“大哥,阿晚她还是个孩子啊,她就是犯了天大的错事,你也不能这样打她啊!”
趁着杨大爷被拖住的空挡,杨向晚连忙朝自己屋子跑去。
杨晴眸光一凛,将站在她身侧的杨大娘推了出去。
去路被拦,拦路的又是平日里凶煞无比,下手没个轻重的杨大娘,杨向晚吓得三魂都没了,慌不择路地往外跑。“阿晴这一出去,估摸着大家伙又都以为我欺负她了。”杨晴叹了声,伸手捋了把鬓发,也不知把话说给谁听:“上回阿晚妹妹发烧,我可同大夫打听清楚了,都说没泡个把时辰的冷水烧不成这样,阿晚妹妹
自个糟践自己的身体,却让二娘跪坏了我的名声。”
声落,杨大爷和杨大娘同时反应过来,皆是怒气冲冲地朝外冲去,杨晴眼疾手快地抓住自家娘亲,就这么看着被吓得六神无主的杨二娘追了出去。
“阿晴,你……”杨大娘气得脸都红了,正准备将手抽出,就听得女儿冷静道:“娘,往日里都是她们母女往我们身上泼脏水,现在风水轮流转,也该是我们母女将这盆水还回去的时候了。”
挑拨离间一笔,煽动李桃儿一笔,引来杨三娘一笔,坏她们母女名声一笔,这一笔笔账,她今日可不得好好算算。
“救命啊!”
“救命啊!”
杨向晚一面跑一面虚弱地呼唤着,她有预感,如果她被大爷和大娘追上,她就是不死也剩不下几口气了。
“你这个小贱蹄子,你给我站住。”见她果真要将这件事宣扬出去,杨大爷气得眼睛都红了,恨不能将她的腿打断。
杨家一家的追逐很快引起了村民的注意,不多时,各家各户三三两两走了出来。
杨向晚哪里跑得过杨大爷,就在她觉得自己要喘不过气的一瞬,头皮一紧,头发被一只大手抓住。
杨大爷一手拖拽着杨向晚,大步朝自家的土坯房行去,哪里管她痛不痛。
“大爷,大爷!”杨向晚尖声呼喊着,双手不住地扑腾。
“大哥,你放了阿晚吧,你再这样打下去会要了她的命的,就当我求你了。”杨二娘妄图将女儿救下,叫男子毫不留情地一把挥开。
哭喊声,求救声,嘶吼声不断传来,有看不过去的乡邻出手阻拦:“杨叔,你要再打下去,会吧阿晚打死的。”
“是啊铁柱,阿晚这孩子没爹已经够苦的了,你这个做大伯的怎么能这样做呢。”
在众人阻拦之际,杨晴随后追了上来,拨开众人冲了进去:“爹,您别打了,您再打下去阿晚妹妹就不行了。”
言罢,她不管不顾地冲入二人中,用身体挡在杨向晚身前,闭眼准备迎接可能到来的击打。
杨大爷挥舞的扫帚顿在半空中,心有余悸地看着女儿,而此时,他的扫帚离女儿脑袋仅仅只有半寸的距离。
“阿晴。”杨大娘冲上前,一把将女儿从混乱中扯出:“那个小贱蹄子故意糟践自己的身体,弄得高烧不退,却让她娘去跪坏你的名声,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拦着你爹!”
“娘,阿晚妹妹她……”
“你到现在还喊她妹妹,你把她当成妹妹,她认你这个姐姐吗,她要知道自己是你妹妹,就不会惦记自己未来姐夫!”
此言一出,引起哗然一片,原本同情杨向晚母女的村民们眼神皆不对了。
“娘!”杨晴跺了跺脚,一副急得都要哭了的模样:“您别说了,我们回去吧。”“怎么就不能说了,我今天偏要说。”杨大娘说到这,横眉冷对杨向晚母女,从牙缝中挤出声来:“我念着妯娌之情,念着你们孤儿寡母不容易,可你们呢,一个惦记自己姐姐的夫婿,一个帮着女儿害自己的
侄女,我怎么就养了你们这两只白眼狼。”
“我没有!”杨向晚怯怯地望着杨大娘,哽咽道:“大娘,我只是打碎一个盘子,你们就是再生气,也不能这样污我清白啊。”
言罢,她向众人投去求助的目光,然,这一次再没人出手帮忙。
若是杨大娘动手打她们,众人自然会出手帮助,可显然,这回动手的不是杨大娘,而是平日里老实巴交脾气好好的杨大爷,能惹怒杨大爷这个老好人,阿晚定是犯事了。
再说了,此时有杨晴拦着,她方才不要命地冲进去拦着的场面他们可都记着呢,这也让众人对杨向晚的辩解存了几分怀疑。
“打碎盘子,阿晴才说的算命先生说她今日听不得碎盘子声,碎盘子就是碎姻缘,你呢,转手就把盘子给砸了,阿晴她可是你姐姐,你怎么能这么歹毒!”杨大娘指着杨向晚的鼻子骂道。
一件事的顺序被颠倒,结果会大不一样,而就是这一句话,让杨向晚成了众矢之的。
眼看往日里站在她这边帮衬她的村民对她指指点点,杨向晚顾不得装柔弱,尖着嗓子道:“我没有,明明是我先摔碎了盘子,堂姐才说她听不得碎盘子声的。”
“你还说没有!”杨大爷扬手又是一巴掌,表情跟要吃人似的:“阿晴她可是你姐姐,你非要毁了你姐姐和牧小公子的姻缘才肯罢休是不是?”杨大爷并没有注意到杨大娘将事情的顺序颠倒来说,就算注意到了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事实就是,阿晚摔碎了盘子,给阿晴添了晦气。
“大哥,阿晚不是这样的孩子,这里面一定有误会。”杨二娘再次扑上去护在女子身前,叫杨大爷一脚踹开。
“爹,别打了。”杨晴拉住杨大爷的胳膊,低声道:“家丑不可外扬,不管阿晚这些日子做了再多错事,一家人关起门来解决就是,别让人看笑话了。”
明面上看着杨晴是在为杨向晚求情,实则又往她身上插了无数刀。
“我看阿晴这话的意思,该不会阿晚这些日子就没安分过吧?”王婆子本就好看八卦闲事,现在更是津津有味地同身边人议论起来。“我可听我家闺女说了,阿晚总跟她说阿晴动手打她,现在看来,指不定是她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这才招来惹得阿晴动手,不然你看,阿晴方才拼了命都要护着她。”钱婶子接过话匣,看向杨向晚的目光
带着鄙夷。“谁知道真的是阿晴动手,还是她叫铁柱两口子收拾了,把脏水往阿晴身上泼。”又一小嫂子接过话匣,看那楚楚可怜的女子就跟看地上的垃圾似的:“她现在可在惦记着自己未来的姐夫,可不得毁了阿晴的
名声。”
眼看众人目光跟刺一样扎在她身上,就跟要把她衣裳剥了似的,杨向晚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愤怒,发疯般朝杨晴扑去:“是你,一定是你,是你要毁了我的名声!”
一定是她,她知道她喜欢牧小公子,所以故意激大爷打她,故意在乡邻们面前破坏她的名声。
杨向晚越想越觉得可能,此刻她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推倒杨晴,让她彻底变成一个傻子,这样一来,大爷只能倚靠她,就一定会站在她这边。
然,当她指尖触及女子衣摆的一瞬,整个人被狠狠推倒在地。
杨大娘母鸡护鸡仔似的将杨晴护在身后,一撸袖子,衣角兀地一紧。
“娘,不要!”杨晴轻声道,可还是有人发现了她的小动作,心下对这姐妹二人的评价发生逆转。
“你说你没有是吧,说你姐姐污你名声是吧。”杨大娘双手叉腰,厉声道:“那你当着乡亲们的面发誓,如果你对牧小公子有半点心思,你就被人卖入窑子,当那千人骑万人摸的婊子。”
闻言,杨向晚面色一白,身子轻轻颤动。
“姐姐,阿晚她可是你侄女啊!”杨二娘眸中蓄满泪水,模样好不委屈:“她是不会觊觎牧小公子的,你就饶了她吧,我保证,日后一定让阿晚好好干活,给阿晴攒嫁妆。”
到底杨二娘吃的盐比杨向晚吃的米还多,短短一句话就树立起母女二人在杨家寄人篱下任劳任怨的形象。“阿晚娘,你这话可就不对了吧,阿晴一家收留你们母女,难不成你还想吃白饭不干活?”后赶来的孙婶子挤入人群中,坚定地站在杨晴这边:“上回为了给阿晚治病,阿晴娘可把阿晴的嫁妆都给贴出去了,
你摆出这一副被虐待的样给谁看呢,阿晴娘要真想给阿晴攒嫁妆,直接把你们两个白眼狼轰出去,少养你们十四年不定能攒下多少银子呢。”
话音一落,原本有些摇摆不定的村民登时彻底站在了杨大娘这边。
理可不就是这个理,谁家不干活呢,以前他们怎么就叫阿晚母女的嘴脸给骗了呢。
“既然你说阿晚不会觊觎牧小公子,那你就让她发誓,她要是对牧小公子有半点歪心思,那她就是千人骑万人摸,烂胸烂屁股的臭婊子!”杨大娘不依不饶道。
杨向晚嗫嚅着唇,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她看着那一双双眼睛,似乎全是嘲讽,那一张张嘴巴,好像都在骂她:“瞧啊,就是这个不要脸的小贱蹄子,竟然肖想自己的姐夫。”
她想硬着头皮否认,想向大家证明,是杨晴母女往她身上泼脏水,可无论怎么张口,都发不出声来。
牧小公子是她的,杨晴都能博得牧小公子的好感,那她就一定能勾动牧小公子的心,如果她在这个时候发下誓言,日后还如何嫁给牧小公子。
“阿晚,你要是没有就同你大娘发个誓,这件事就这么过了。”到底杨向晚以往受害者的形象太过深入人心,加之样貌无害,如今白着张脸,楚楚可怜地坐在地上,可不是叫人心生同情。
“我……”杨向晚闭目,缓缓垂下脑袋,算是默认了自己的心思。
“杨向晚!”这一刻,杨晴的情绪失控了,她扑上前,用力地拽住女子的衣领:“所以,你当真不惜糟践自己的身体也要毁了我的名声?”
她脸上满是绝望和不可置信,杨向晚看在眼里,被气得冲昏头脑,用力地将女子推开:“杨晴,你装什么好人,明明就是你故意的。”
像她这样恶毒的女人就该去死,就该堕入十八层地狱不得超生。
杨晴身形一个不稳摔倒在地,脑袋磕在路边的小石头上,就这么昏了过去。
见状,杨向晚大喜,随后感到一阵后怕。
她环视着那一双双眼睛,那一双双充满责备,鄙夷,愤怒的眼睛,慌乱地朝后退去:“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我打死你这个小贱人!”眼看女儿又磕到最脆弱的头部,杨大爷哪里还有理智可言,扬起大手一巴掌打在杨向晚脸上,霎时间,场面再度变得失控。
“阿晴!”杨大娘慌乱地扑在女儿身上,膝盖处兀地一痒,她愣了下,轻细的瘙痒感再度传来。
忽的,她想起冲出家门前女儿的嘱咐:“娘,不管一会儿发生什么您都不要害怕,您要相信,女儿心里有数,不会让自己受伤。”
所以,阿晴这是……
“杨大妹子,快给阿晴找大夫,快呀!”见杨大娘没有动静,孙婶子忍不住出声催促。
杨大娘猛然回过神来,抱起女儿就朝方狗蛋家奔去,一面狂奔一面急切道:“阿晴,阿晴你撑住,有娘在你不会有事的。”
紧跟着帮忙的村民连忙敲开方狗蛋家的门,两个汉子进去帮着套牛车,留孙婶子和钱婶子在杨大娘身边不断安抚:“杨大妹子,你别紧张,别紧张,阿晴不会有事的。”
杨大娘心中哪有半点恐惧,偏生为了配合女儿演戏,还得露出蹩脚的担心,一时间表情好不扭曲。
孙婶子只当她气坏了,轻抚着她的肩膀为她顺气:“杨大妹子,你别害怕,阿晴能和牧小公子定亲,就说明她是个有福气的。”
“孙嫂子!”杨大娘感激地看着孙婶子,眼眶一圈圈泛红:“今天真是太谢谢你了,要不是你站出来帮着说话,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辩解。”
“大家乡里乡邻的,互帮互助也是应该的。”听得对方如此诚挚的感谢,孙婶子反倒不好意思了。
这么些年她没少在阿晴母女背后说她们的坏话,现在想来,自己真是糊涂啊。
“还有钱大妹子,谢谢你。”杨大娘感激道。
钱嫂子听她这么一说,亦是红了面颊。很快,方狗蛋牵着牛车赶了出来,未免负重过大影响速度,方狗蛋没让其他人跟着,载着杨晴母女朝牧家村赶去。
“杨大妹子,外面这一晚上闹哄哄的,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阿晴她三娘又来了?”除了杨三娘又来添乱,方狗蛋实在想不出别的可能。
“是阿晚把阿晴推了。”提及杨向晚,杨大娘险些将一口牙咬碎。
“阿晚?”听得这个名字,方狗蛋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她明明知道阿晴的脑袋经不起磕碰,却将人给推摔了,难不成是故意的?
再一想半个时辰前他在牛车上听到的阿锦母女和阿晴的对话,心中怀疑更深了。
不等他开口再说些什么,原本昏迷的杨晴睁开眼睛,捂着脑袋发出虚弱的呻吟。
“阿晴!”杨大娘慌忙扶正女儿的身体,就见她整个人神气十足,哪有半点声音表现出的虚弱。
“阿……”
“娘!”杨晴软软地窝在妇人怀中,调皮地冲她眨眼睛。
“你刚才差点吓死娘了!”杨大娘又是高兴又是生气,想动手打她吧,实在是舍不得,最后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轻戳了戳她的脑袋:“你这丫头,怎么就这么不让娘省心呢。”
要收拾杨向晚那个小贱蹄子让她来就是,何必弄得这么麻烦,要真磕坏了脑袋可怎么办。
“阿晴醒了?”听得杨晴虚弱的声音,方狗蛋登时松了口气。
“方叔。”杨晴捂着脑袋,故作迷惘道:“这是哪啊?”
“这是沢鹿山,你再等一等,一会儿就能到了。”方狗蛋轻声安抚道。
“好!”杨晴顺从地点点头,再拿眼去看自家娘亲,讨好地抱住她的胳膊,摇啊摇,轻声唤道:“娘!”
见女儿这副模样,杨大娘就是有天大的气也消了,只是未免她再拿自己的身子骨开玩笑,只得绷着张脸,做出生气的模样:“你说说你,满脑子都在想些什么呢?”
“娘!”杨晴一把抱住杨大娘,压低声音道:“爹那么想要荣华富贵,阿晚动手推我,爹能放过她?”
“你……”杨大娘恍然:“你这是要……”
“当然是让阿晚和二娘失去靠山。”杨晴言罢,冲自家娘亲竖起大拇指:“娘,您方才演得可真好!”
“还不是你这丫头鬼机灵。”杨大娘叫她得意的小表情逗乐了,屈指刮了下她的鼻头。
“娘是不是觉得心里特别舒坦?”杨晴仰着小脸,笑得像是只狡猾的小狐狸:“比自己动手打人舒坦多了?”
闻言,杨大娘脑海中浮现杨向晚母女慌乱无措的模样,不由得点点头。
可不是比自己动手打人舒坦,以往她就是关起门来打那两个贱人,事后也会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这回可就不同了,有人代劳不说,原本戳她脊梁骨的人都指着那两个贱人骂呢。
“所以啊,娘日后就是再生气也别动手,动手这种事,还是交给爹来比较好。”杨晴认真道。
挑拨离间和坏名声这两笔账,她今日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至于余下的账,就等杨向晚下回作妖一起算,她相信,她这个好堂妹不会善罢甘休。
“阿晴。”杨大娘呐呐唤着女儿的名,随后无声地叹了口气:“都怪娘没用。”
她可不是没用,让女儿护着不说,这些年丢的名声还是女儿帮她找回来的。
“娘怎么会没用,这天底下除了您,还有谁能生出我这么聪明的女儿?”杨晴软软地靠在妇人怀中,一双狐狸眼眨啊眨,哪里还有半分算计杨向晚时的深沉厉害。
“是是是,我家阿晴最聪明了。”杨大娘一叠声应着,一双吊眼笑眯成两条缝。
去刘氏医馆不过走个形式,因着杨晴提前打过招呼,杨大娘没有说出她脑袋上磕出的小包的由来,包扎过后就匆匆离去,留下刘亚一人独自头疼。
待回到宁康村,已经是三刻钟后的事情了。
夜晚的乡村小路很是安静,偶有秋风拂过,冻得人缩紧身子。
与这份宁静相反的是,杨家狭小的土坯房还亮着光,不时响起尖厉的声音。
“大哥,再不给阿晚请大夫可就来不及了。”杨二娘一个劲地抹着泪,小步上前拽住男子的衣袖,叫对方一把挥开。
“请大夫,我们家哪有这个闲钱请大夫?”杨大爷扭曲着一张脸,从牙缝中挤出声来:“要不是你没把那小贱蹄子教好,能发生今天这种事?”“大哥,阿晚推都已经推了,以阿晴的身子状况,不定已经摔成了傻子,现在家里就只剩阿晚,她是个有主意的,一定能勾住牧小公子的心,只要你给她请大夫,她日后一定会孝敬你的。”杨二娘再度上前,继续挑拨离间:“阿晴那丫头鬼心思多,又和她娘同心,日后可不一定孝敬你,再说了,她的病情就是个无底洞,谁知道日后能不能治好,但阿晚就不一样了,你这个做大伯的养了她十四年有余,她会记
得你的恩情的。”
倒在院子地上的杨向晚闻言,不住地挪动身子,从喉中发出破碎的声音:“大伯,阿晚日后一定会孝敬您的。”
嘴上这么说着,她心里却是一阵冷笑。
孝敬?或许在今日之前她可以做到孝敬,但他今天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毫不留情地将她打个半死,日后她若是嫁入牧家,一定要狠狠将他们一家三口踩在脚下,永世不得翻身。
土坯房外,杨晴立于墙角,玩味地挑了挑眉。
不错啊,能屈能伸,这要不是三观没树立好,不定也是个人物。
也难怪原主被欺负得死死的,对上这么一对老绿茶加小白莲组合的母女,十几岁的小白菜怎么可能是对手,怎么也得她这种辣手摧花专业院校毕业的现代高技术人才出手才行。
一旁的杨大娘闻言,作势就要冲进去,叫杨晴一把拉住:“稍安勿躁!”
好戏已经演了过半,现在正是收尾的时候,她倒要看看,她这个满眼富贵的便宜爹会不会继续犯糊涂,这是她给他最后的机会。“孝敬?阿晴她现在就能孝敬我!”杨大爷言罢,抄起旱烟筒指向杨二娘:“老子今天在这里警告你,你要是再教不好这个小赔钱货,让她收了对牧小公子不当有的心思,我就把她卖窑子里去,给阿晴添嫁妆
”
就阿晚现在的名声还想勾得牧小公子?他家阿晴可是已经和牧小公子定亲了,他又何必舍近求远。
“在阿晴和牧小公子成亲之前,你们母女最好给我消停点,要再让老子知道你们在背后搞小动作,就别怪老子不客气。”
杨二娘面色一白,眸中满是不可置信。
不等她再说什么,脚步声响起,杨大娘扶着杨晴缓步踱入。
杨晴虚弱地依偎在杨大娘怀中,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当视线落在趴在地上的杨向晚身上时,她心里“咯噔”一下,身子不自觉地绷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