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纸在案桌上铺展开来,以纸镇压住四角,刘亚一手挽袖一手研墨,温和道:“怎么写,说吧。”“唔……”杨晴沉思片刻,徐徐道:“我宁康村杨铁柱之女杨晴在今日立下保证,一旦嫁入牧家村牧地主家为媳,一定帮堂哥杨宝轩和堂弟杨宝玉在牧家谋得一份管事工作,若是无法做到,则付一百两白银给
堂哥杨宝轩和堂弟杨宝玉作为赔偿,同时每个月照管事薪资给堂哥杨宝轩和堂弟杨宝玉一人五两银子……”
“阿晴姑娘!”刘亚出声打断她的话,眉心微微隆起,严厉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这写的什么劳什子保证书,简直是把自己卖给杨三娘一家当奴才。
“我知道。”杨晴平静道。
“你这是知道的样子吗?”刘亚拔高音量,将刚收拾完碗筷的杨大娘引入书房。
他重重地敲了敲桌子,粗着嗓子道:“你以为大户人家的小少奶奶是好当的?等你嫁入牧家你才知道,你一个月的零花能有十两就不错了,你哪来多余的银子给你堂哥堂弟做赔偿?”
一口气赔一百两银子,她当牧家一个个都是傻子吗?
“牧小公子喜欢我,给我堂哥堂弟安排一个管事身份怎么了,你就料定我要给他们赔偿?”杨晴撇撇嘴,心中幽幽叹了口气。
这刘大夫哪哪都好,就是太热心肠了,若是早知道他反应这般激烈,她就自己写了,只是她现在尚未习惯用毛笔写字,字迹比之童生好不到哪里去,掏出去容易惹来不必要的怀疑。“杨晴啊杨晴,你让我怎么说你好,你以为你家每个孩子都和你一样精得跟猴似的?”刘亚从案桌后行出,毫不客气道:“你堂哥杨宝轩,顶着个秀才的名头,你知道他考童生试考了几年吗?考了足足五年,
这第六年还是贿赂了考官提前要来试题,找人写了答案才考上的,几乎整个杨家村的人都知道,像这样的人,你觉得牧家可能收他做管事的?”
“还有你堂弟,我要没记错的话他今年才十三岁,这样的年纪怎么当管事?”
“我……”杨晴一噎,还想说些什么,就见刘亚将话头转向一旁的杨大娘:“杨大婶子,您作为阿晴的娘,她立下这般荒唐的保证您就不管管她?”
“阿晴都让写些什么?”杨大娘没听见杨晴的保证内容,当下只觉一头雾水。
她还是头一回看到好脾气的刘大夫发这么大的火,莫不是阿晴在她三娘一事上犯糊涂了?
“娘,您先出去,我有话要和刘大夫单独谈谈!”不等刘亚抖落出她写下的保证,杨晴转身将杨大娘推了出去,反手将门关上,拴好,动作一气呵成。
“杨晴,你以为这样我就不会同杨大婶子说了吗?”刘亚眉毛一竖,粗声粗气道:“这保证书我不可能帮你写。”“刘大夫,请您相信阿晴,阿晴虽然读书不多,却是个有分寸的,不可能把自己往火坑里推,保证书之所以这么写,只是因为如果利益不足,是不可能让我三娘一家安生的。”杨晴压低声音,语气是与年龄
不相符的冷静。“你写了保证书就要践行承诺,否则日后你三娘拿着你这份保证书找上门可就麻烦了。”刘亚不敢苟同她的做法,语重心长道:“阿晴姑娘,我是拿你当妹妹,当好友看才这样劝你,你还小,不懂写下这份保
证书意味着什么。”
“刘大夫,这份保证书生效是有前提的。”杨晴淡淡道。
“恩?”刘亚狐疑地拧起眉头,脑中灵光一闪,他不可置信地张大眼睛:“你和牧小公子的婚事?”
如果她不与牧小公子成亲,不嫁入牧家,这份保证书就是废纸一张。
“是!”杨晴点头,就见一道青灰色的影从身边吹过,她连忙奔上前去,用力按住门栓。
“杨晴,你这是有主意?我看你是在犯傻!”刘亚咬牙,想将人推开,就见女子身子一横整个人贴在门板上,直叫他无从下手。“刘大夫您别激动,您先听我跟您解释,若您觉得我说的不在理,那就权当我是在犯傻。”杨晴言罢,不待男子应声,连忙道:“牧小公子悦美无数,您觉得像我这样生得中庸之姿,又大字不识几个的农女能
入得他的眼?”
闻言,刘亚一下怔住了。“您也觉得不可能对不对,我和牧小公子在定亲之前并没有太多交集,他怎么就看上我了呢?”杨晴说到这笑了声,平静道:“我和他的缘分起于一场误会,哪怕最后我解释清楚了,焉能保证没有人存疑?牧
家要名声,牧小公子娶我只是为了维护牧家的名声。”
“诚如您先前所言,牧家一个月能给儿媳妇的零花最多十两,可那是正常的量,我作为一个恬不知耻强行赖上牧小公子的姑娘,焉能有如此优待?”
“这……”刘亚紧拧着眉头,沉声道:“此事并非你所愿。”“但牧家人不会这么想,牧夫人前脚去我家提前婚期遭拒,后脚我便遭受了牧小公子的冷脸,我知道,他心里没我。”面对刘亚,杨晴没再掩饰,就这么不喜不悲冷静地陈述着事实:“大户人家惯会粉饰太平
做足表明功夫,我三娘一家只见表像,必会无休止地纠缠于我,届时我就是有十张嘴也解释不清。”
“……”刘亚嗫嚅着唇,好半响,他轻吁了口气,低声道:“阿晴姑娘,你当真让我感到意外。”
他总觉得,她早就看透了自己和牧小公子的姻缘,她实在太剔透太冷静,全然不像一个未及笄的小姑娘。
“抱歉。”杨晴垂下脑袋,由衷道。
“杨大婶子知道吗?”刘亚朝后退了几步,算是答应了她的请求。
“我娘一心希望我嫁入牧家,我不想这么快让她知道,我怕她接受不了。”杨晴轻声回答道。
“好吧!”刘亚叹了口气,转身行至案桌后,提笔沾上墨汁,在宣纸上挥毫。杨晴小步上前,重复着自己所要保证的内容,待男子最后一笔落下,她在宣纸上按下鲜红的指印。
“我宁康村杨铁柱之女杨晴在今日立下保证,一旦嫁入牧家村牧地主家为媳,一定帮堂哥杨宝轩和堂弟杨宝玉在牧家谋得一份管事工作,若是无法做到,则付一百两白银给堂哥杨宝轩和堂弟杨宝玉作为赔偿,同时每个月照管事薪资给堂哥杨宝轩和堂弟杨宝玉一人五两银子。作为条件,自乾帝二十一年九月二十八日起至次年二月十九日止,杨铁茂一家不得踏足宁康村,更不得滋扰杨晴及其家人,若有违约,
则此保证作废。”杨三爷念完保证书上的内容,又抬眼看了眼对面坐着的小侄女。
多年不见,她早已出落得亭亭玉立,和记忆中的胆小怯懦不同,此时的她落落大方,身上似有一圈薄薄光晕。
“阿……阿晴。”杨三爷舔了舔唇瓣,干巴巴地开口了:“这保证书,你可有同你爹娘打商量?”
一百两的赔偿和每个月十两银子的补贴,她当真付得起?
“没有!”杨晴摇头,语气温和依旧:“保证书上的内容三叔可还满意?”
“阿晴,我觉得吧,此事你还是要同你爹娘打个商量,毕竟这上面不是一笔小数目,你一个小姑娘家家做不了主。”杨三爷好声好气地劝道。
“我要写了一笔小数目,三娘肯放过我?”眼前人一副老实憨厚的模样,杨晴看了,心中不由一阵冷笑。
或许这就是基因吧,他爹喜欢装老实人,让她娘唱黑脸,他三叔也喜欢摆出一副老实人的嘴脸,要真这么好心,拦着杨三娘别来讹诈她呀,讹诈完了竟然还嫌钱多,真是可笑。
闻言,杨三爷大窘,一张脸涨得通红:“阿……阿晴,三叔知道你心里有气,你还是改改吧,你三娘和你奶奶那有三叔帮你说,你不必担心。”
“不必了。”杨晴言罢,施施然站起:“三叔要是没有别的事,阿晴就不送了。”
“……”杨三爷嚅了嚅唇,最后只得站起,悻悻地朝外行去。走出杨家没几步,他又折了回来,自怀中掏出五两银子塞入杨晴怀中,真诚道:“阿晴,我知道你看病还需得大银子,家里钱都归你奶奶管,这是三叔这些年来偷偷攒下的私房,你先拿去应应急,就当是三
叔代你三娘向你陪个不是。”
手中银子还留有男子的体温,杨晴怔愣片刻,等回过神来,杨三爷早已走远。
她低头看着手中银子,不禁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
这个杨三爷,到底是假老实,还是真好心?
正想着,身后响起一阵脚步声,杨晴连忙将银子揣入袖中。
“你三叔走了?”杨大娘行至女儿身侧,极目眺望那远去的背影。
“恩!”杨晴点点头,忍不住出声问道:“娘,三叔是个怎样的人呢?”“你不记得了?”杨大娘有些诧异地看着女儿,随后幽幽叹了口气:“你三爷算是他们老杨家对你最好的人了,你九岁那年发烧,你三爷偷了家里的半两银子拿来给你治病,可那又怎样呢,她家婆娘揪着你的
面皮估价的时候,他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闻言,杨晴点点头,扭身行回院中:“娘,三叔拿来的十五两银子您拿着,您的银子我就不还您了,留着日后还给三娘一家。”
“好!”杨大娘应了声,见杨大爷从外头回来,话到嘴边又转了个弯:“过两日娘再去刘大夫那交药钱。”
“辛苦娘了。”杨晴从善如流地接过话匣,推开房门行了进去。
院子里,杨大爷负手行了进来,视线落在自家婆娘手中银子上,眸光闪了闪,压低声音道:“翠屏啊,阿晴情况如何?”
“刘大夫说了,会给阿晴用最好的药,争取在成亲前两个月把病治好。”杨大娘眼睛都不带眨地扯谎道。
“可以提前治好?”闻言,杨大爷眼前一亮,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好在可以提前治好,这要是压着成亲的时间,很有可能竹篮打水一场空。
“刘大夫还说了,允许我们赊账,毕竟阿晴日后是要嫁到牧家去的,他也不怕我们少他几十两银子。”提及杨晴日后要嫁到牧家,杨大娘别提多得意了。
一听这话,杨大爷顿时露出笑脸:“可不是这样,我家阿晴可是未来的牧家小少奶奶。”
就连刘亚刘大夫都开始上赶着巴结他们了,可见他家阿晴是稳坐牧家小少奶奶的位置了。
心中这般想着,杨大爷不免有些埋怨阿晚母女。
昨日这母女二人一唱一和的,弄得他好一阵心惊,好在是有惊无险,他家阿晴当真是个有富贵命的。
杨晴哪里知道,短短几句话的功夫杨大爷的心路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胳膊肘也从杨向晚母女身上拐到她身上。
此时她站在装衣裳的木箱子前,一手挽袖,埋头奋笔疾书。
《三国演义》的情节在她脑海中过了一遍又一遍,却始终无法完美还原罗贯中笔下的世界。
名著之所以为名著,每一字每一句都耐得起捉摸,若只是还原情节,并不能达到最佳效果。
先前写《水浒传》,一天只用写一个章回,她可以静下心来一字一句地浅斟细酌,以求最大程度还原原著,可现在一天写上十个章回,质量就明显下降了。
若说先前的还原程度可以达到百分之九十五,那现在撑死也就百分之九十,可为了银子,她吊着一口气也得撑下去。
杨晴这一站就站了足足两个半时辰,直到屋外传来呼唤声,她这才发现双脚早已没了知觉,一阵一阵地发麻。
墨水顺着毛笔尖滴落在宣纸上,晕开一片浅色的墨渍。
她将笔搁在砚台上,拿起宣纸吹干墨渍,随后小心翼翼地叠好,贴身放置,这才艰难抬脚小碎步朝门口挪去。
“阿晴,该吃饭了。”见女儿出来,杨大爷连忙出声唤道,态度颇为殷勤。“爹,娘,你们先吃,我出去一趟。”杨晴言罢,也不等众人反应过来,提着裙摆奔了出去。
接下来的一天,杨晴将自己关在房内,除了吃饭的时候出来一遭,其余时间都在和《三国演义》作斗争,就是在吃饭的时候,也满脑子都是曹孟穂大战吕布。
她整个人恍恍惚惚,杨大娘杨大爷看了一阵心惊,杨向晚母女看了则是暗暗高兴。
若是阿晴现在就傻了,她们可就能捡现成的便宜喽。
然,杨向晚母女二人还没来得及高兴呢,申时四刻,傻了大半日的杨晴忽然清醒了,穿着干净的新衣裳朝气十足地离开杨家。
“阿晴,你这是要去哪呢?”杨二娘忍不住出声问道。
杨晴心思转了几转,回首娇羞笑道:“牧小公子请我去城里吃晚饭,二娘您记得告诉我爹娘一声,让他们晚上别等我了。”
“牧……牧小公子……”杨二娘面色一变,再去看身侧的女儿,一张蜡黄的小脸早已被愤怒所扭曲。
所以,杨晴这一整日的恍恍惚惚不是因为脑子有问题,而是牧小公子请她共进晚餐,欢喜疯了。
得出这个认知,杨向晚险些将一口银牙咬碎,因为愤怒,她身子不住地轻轻颤动。
“阿晚,没事,没事。”杨二娘不住地安慰女儿,心中对杨晴忌惮愈盛。
那小狐媚子才拒绝提前婚事多久啊,牧小公子就请她用晚饭,不是摆明了主动示好吗,若照这样发展下去,牧小公子怕是要再度提出提前婚事。
不行,她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想到这,她扶正女儿的肩膀,压低声音道:“李家桃儿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自然是恨极了杨晴,巴不得立马把她变成变成傻子。”杨向晚咬牙切齿道。
比起李桃儿,她更希望杨晴变成傻子,当然,如果杨晴死了就更好了,像她这么恶毒的女人,就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
“这样,你再去李家桃儿那煽煽风点点火,让她动作快些。”杨二娘低声催促道。
“好!”杨向晚点头应下,拔腿朝李家所在的方向行去。
就在杨向晚小跑着经过李家被李桃儿抓住的时候,杨晴已经躺在去往虎城的牛车上。
她脸上盖着片枫叶,口中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好不悠闲自在。
一阵秋风拂过,将她脸上的枫叶吹开,杨晴懒懒地掀起眼皮,入目是湛蓝的天空,天气一片晴好。
“阿晴,你这个时候去城里要做什么呢?”方狗蛋熟练地赶着牛车,忍不住好奇道。
这个时候花三十个铜板包车去城里,委实亏了点。
“也没做什么,就是去买点药,方叔您也是知道的,镇子到底小了,许多药材抓不到好的。”杨晴随口应道。
闻言,方狗蛋不免有些同情,阿晴多好一个女娃娃啊,怎么就遇上她三娘那种人呢,好好的一副身体也被糟践得不成样子。
“你手头要是缺银子,就跟方叔说一声,我说你们娘两也真是的,还没给你调理好身子呢,就着急忙慌地把钱还回来,我还能怕你能跑了不成?”
“方叔莫要担心,我的身子没什么问题,就是我娘想给我调理调理。”听得汉子的关切,杨晴只觉心头暖暖的。
经过将近三刻钟的赶路,牛车终于抵达虎城。
当牛车从高大的城门下驶过,一个繁华热闹的世界展现在杨晴面前。
她张大眼睛,屏住呼吸,只觉时间好似静止,再听不到任何声音。
飞檐高高翘起,几只朱顶雀在飞檐上站成一排,或整理羽毛,或和杨晴一道扭头打量着虎城。
忽的,一块小石子破空,雀儿四下散去,分落在街道两旁店肆的绿瓦之上。
小石子打在飞檐之上,又滚落下来,砸在行人头上。
“是哪个臭小子砸我?”伴随着一声厉喝,整个虎城活了过来。
吆喝声,嬉笑声,怒骂声,交织成市井最鲜活的乐章。
杨晴踏在足以容六辆马车并驾的宽广街道上,恨不能生出八双眼睛,不放过虎城的每一个角落。
她曾在书中领略过大唐盛世风貌,只有一串串数字,显得并不真切,直到她踏入虎城,脑海中忽然有了一个雄浑壮阔的景。
如果把虎城扩大十倍,那就是大唐盛世里的长安,把街道拓宽十倍,就是长安街。
杨晴痴痴地望着这座城,不受控制地朝着未知方向走去,全然忘了此行的目的。
虎城,这里就是虎城,不过是一偏远小城就有如此恢弘气势,若是景朝都城,又该是怎样的气派啊。
几乎是霎时间,杨晴有了目标,她一定要搬到天子脚下,在都城里有一家属于自己的说书馆,把她所在的世界的绝妙故事带到天子耳中。
她一定要看到这个世界最极致的繁华,而不是待在宁康村,为一个小城市所惊叹。
斗志在眼中燃起,化作灼灼亮光,将一张算不得艳丽的面庞衬得熠熠生辉。
不远处的阁楼上,牧锦风慵懒地半倚着栏杆,视线落在人群中东张西望的女子身上,撇撇嘴,嫌弃道:“小村姑就是小村姑,瞧她那没见过世面的样。”
“恩?”宗凡闻声侧目,顺着男子的视线望去,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跻身于滚滚人流中,瘦弱的身板几乎要被人群吞没。
“杨晴?”宗凡凑了上去,就见文家兄妹抬手将晃神的女子拦下。
文英看着神游的女子,好笑道:“阿晴,你这是要走哪去啊?”
“啊?”杨晴这才回过神来,也没掩饰,直白道:“我还是头一回来虎城,这儿可真漂亮。”“这儿算什么漂亮,最漂亮的还得是缥缈楼。”文英说着,指了指不远处足有四层高的酒楼,压低声音道:“我今儿个一早进了缥缈楼,下巴都要惊掉了,原来虎城最负盛名的缥缈楼这般漂亮,也不知建这么
一栋楼得花多少银子。”
“我们日后也会有这么一栋楼的。”杨晴直勾勾地看着缥缈楼鎏金的牌匾,眼中满是认真。
然,她的认真落入文家兄妹耳中只当成了不可能实现的豪言壮语,兄妹二人对视一眼,随后敷衍道:“是的,我们日后也会有属于自己的酒楼。”
“会有的!”杨晴喃喃道。
眼前酒楼就是她想象中的模样,她一定要努力拼搏,在都城给自己买下一座院子,还有一个四层高的酒楼。
“阿晴!”文英拿手晃了晃女子的眼睛,打断她的白日做梦:“故事你写好了吗?”“写好了。”杨晴点点头,掏出踹在怀中的宣纸递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