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男?成熟男子?角落处,宗凡反复咀嚼着这两字,脑海中浮现出一张俊逸如仙的面容。
那人今年二十有三,可算是她口中的“熟男”?
要这么看来,这杨晴还真是移情别恋了。
变了心了还占锦风的便宜恶心人,这姑娘怎么就那么讨人厌呢,原本他还觉得锦风不退婚有些太过分了,现在看来,是这个杨晴咎由自取。
杨晴哪里知晓自己说的短短两句话就叫人脑补出了那么多的爱恨情仇,此刻她处于婚约和家庭双重夹击的状态,心烦得厉害,只能拿这满地的落叶撒气。
宗凡在暗处静静地听着,发现再没什么有用的讯息,当下施展轻功消失在龙石山中。
树枝摇晃,惊起几只鸟雀,一片红枫打着旋儿飘落在地上。
很快,他落到山脚隐蔽处,钻入候在那里的马车中:“去锦风的别苑”
“是!”车夫应了声,挥动马鞭将马车往城内赶去。
作为这十里八乡的首富,牧家地多田广,家业庞大,名下房产不在少数,由于牧小公子在牧家最为受宠,是以牧老爷将城中最好的别苑给了自己的小儿子。
待马车行入城中,已经是两刻钟后的事了。
相较于村子里的冷清,城内尤为热闹,宽大的青石板路横贯东西,饶是吃午饭的时辰,街上人流亦是熙熙攘攘。
为免伤及行人,马车速度慢了下来,不一会儿,在一个不大的别苑前停下。
宗凡跳下马车,守在门口的小厮立即迎上前来:“宗公子,我家爷有事出去了,现在应当在缥缈楼,您是要去缥缈楼寻人,还是在府内稍等片刻,小的去将爷请回来。”
“锦风去缥缈楼见什么人?”
“小的不知。”
“既然你不知晓那就别去找他了,我在这等他回来就是。”宗凡言罢,轻车熟路地朝别苑内跨去。
别苑内与别苑外一般,并不打眼气派,乍一瞧可以说是普普通通,可要是仔细一看,就会发现处处是乾坤。
前院立着一座假山,雕镂精细,与院内布局交相呼应。绕过前院踏上游廊,脚下踩的是一块块红梨花木,木面上刻有云纹,越往前走,云纹越深,待走到分叉处,往右是花园,院中种着大片大片的白色月季,乍一瞧,仿若置身云端,往左是一座两层阁楼,阁
楼下种着几株此地无法生长的芭蕉树。
待走近了,淡淡暖意袭来。
宗凡拾阶踏上阁楼,叫那略带湿意的暖气烘着,只觉整个身子都软了下来。
“锦风当真懂得享受。”饶是来过这个别苑无数回,再踏入其中,宗凡依然忍不住出声感慨。
“宗公子可要去小池内泡泡,解解乏?”小厮很有眼色地出声提议道。
阁楼周边之所以能够栽种与虎城气候不相符的芭蕉树,乃是因为此地有温泉,他家公子命人在温泉之上修建阁楼,并用石砌隔成大小二池。
大的池子,自然是他家公子用的,并有且只有他家公子能用,就是老爷来了都碰不得,至于小池子,则是供给出入这间别苑的贵客享用,宗凡便是贵客中的一个。
“也好!”宗凡点点头,折身从另一条阶梯下去。
待行入阁楼中,左右婢女上前手脚麻利地为男子宽衣。
衣裳坠地,宗凡迈着修长的双腿踏入热气氤氲的温泉中。
温热的泉水自四面八方涌来,他舒服地闭上双目,喉中溢出一声喟叹。
婢女跪坐于地,力道适中地为男子按捏身子。
就在宗凡享受着阁楼中丫鬟的服侍时,别苑的主人牧小公子回来了。
听说宗凡在阁楼内等着,牧锦风直奔小池所在房间,抬手一把将门推开。
此时宗凡正趴在小池边上昏昏欲睡,听得动响,他挥挥手,身边丫鬟退了下去。
“听说你来找我。”牧锦风缓步跨入,行到小池边上一撩衣袍坐了下来,随性道:“我看你不是来找我,是来这享受的。”“要说这虎城最好的地方,自然是你这一方别苑,我既来了此处,又岂有不享受之理?”宗凡抬起眼皮,视线暧昧地落在男子弧度完美的唇瓣上,故作讶然道:“锦风,你可是最近天干上火了,怎唇角红得厉
害?”
闻言,牧锦风冷哼了声:“有话直说,别在我面前搞这些花花肠子。”
“直说啊?”宗凡挑眉,旋即哈哈大笑起来:“锦风啊锦风,你说说你,栽在那小农女身上多少回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牧锦风面色不变,心头却是一紧。“哈哈哈,你就别瞒我了,杨晴那小农女都跟我说了,上回你去宁康村,她可是玩了好一出窃玉偷香。”声落,眼看好友面色黑了下来,宗凡非但不知收敛,反倒笑得越发张狂:“第一回叫她啃了脖子,第二
回叫她亲了面颊,这一回落到嘴上,要是有第四回,她该不会将你推倒在她的破榻上吧?”
“宗大公子!”牧锦风咬牙,模样好不阴森:“很好笑吗?”
“唔……”宗凡敛起笑容,颇为认真地研究道:“话说回来,有一件事我实在想不明白,锦风你可是习武之人,怎么就在这杨晴身上栽了三回呢?难不成你对那姑娘本就有贼心,做的顺水推舟?”
闻言,牧锦风额际青筋“突突”跳了几跳,面上山雨欲来。
他对杨晴有贼心?天大的笑话,他怎么可能看上一个恬不知耻的小泼妇。
“行了,不开你玩笑了。”眼见好友面色越来越难看,宗凡转过身来,认真道:“有件事你猜得没错,杨晴十有**对那人动了心思。”
末了,不待男子追问,他便将今日在龙石山上的见闻一一道出。
一听得“小豆芽菜”这四字,牧锦风胸腔冒出一股子邪火。
他牧锦风,堂堂牧家公子,竟然因为身高问题被一个小小农女嫌弃,到底当初是谁腆着脸往他面前凑,使尽手段要嫁入他们牧家。
杨晴是吧,他和她没完!
“锦风,你觉得,她到底是看上那人,还是想要使些奇怪手段以退为进勾起你的猎奇心?”虽然听到了杨晴的自说自话,可宗凡还是有些摸不透那人的心思。
无论是第一种还是第二种可能,都有不合理存在,这杨晴到底在想些什么?牧锦风咬牙,从牙缝中挤出声来:“我觉得,我与杨晴的婚事似乎有必要提前。”
杨晴哪里知晓自己无意间拉了牧小公子百分之百的仇恨值,她从龙石山下来回到家中,见杨家人都在,便去屋内将压在箱底多日的细棉布翻出,献宝似的呈到二老面前:“爹,娘,这是女儿给你们买的衣料
”
杨大爷一听女儿给自己买了衣料,心中最后那一点隔阂尽数散去,他笑眯眯地接过布匹,指尖触及那柔滑的触感后眼前一亮:“这可是好料子啊!”
打从杨家分家后他再没给自己买过细棉布料子,仅存的一身还是这些年舍不得穿保留下来的,距今已有十几个年头了。
相较于杨大爷的高兴,杨大娘又是止不住地心疼钱:“你这孩子花钱怎么就没个度呢!”“娘,女儿和牧小公子定亲已经有些时日了,若我们一家还总是穿着一身破旧的衣裳,不是叫人笑话吗?”杨晴说着,将两块料子放入杨大娘手中:“爹有一身细棉布料子做的衣裳,所以我只给爹扯了五尺布
娘您没有,女儿给您扯了两块布,做两身刚好换着穿。”
闻言,一旁满心期待的杨二娘面上笑容僵住。阿晴买回衣料一事她是知道的,当日她看到后,为了确定有没有自己和女儿的份,还寻了个空挡遛入阿晴的房中,发现一共五块料子,四块女子的,一块男子的,可不就是她们五人,现在阿晴一下子给姐
姐两块料子,那她的呢?该不会她和阿晚都没有吧?
正想着,杨大娘出声了:“阿晴,你只买了我和你爹的,你的呢?”
“娘放心吧,我也给自己买了两块。”
女子清冽温和的声音传来,杨二娘和杨向晚的面色皆不好看。
“快,快拿来娘看看!”杨大娘催促道。
闻言,杨晴折回屋内去取买给自己的衣料,转身之际视线扫过杨向晚母女,不期然从堂妹眼中捕捉到一抹来不及掩饰的愤怒。
果然!
杨晴心中叹了声,几不可见地摇摇头。
要说今日杨向晚挖坑给她跳她尤可以解释为她们母女二人全靠杨大爷才能在杨家生活,杨大娘又不喜欢她们,只能挑拨离间才能得到杨大爷的额外照拂,那么现在这一抹愤怒则是彻底寒了她的心。
她不是圣母,也不欠杨向晚母女的,如果她的关心和照顾换来的是得寸进尺,她会选择收回这份照顾,毕竟,原主才是杨向晚的堂姐,她杨晴可不是。
很快,杨晴将衣料取出,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地讨论着颜色。
杨二娘立在一旁踌躇片刻,终是忍不住出声了:“阿晴说的是,若是我们还穿着破衣裳,不是叫人笑话吗?”
声落,杨大娘斜眼看来,视线在杨向晚母女二人身上扫视,随后冷冰冰道:“我和阿晴有新衣裳,你们不就有新衣裳了吗。”
一直以来,杨向晚母女都是捡的杨晴母女的旧衣服穿,这次自然不能免俗。
闻言,杨二娘面色一僵,又将视线投向杨大爷,眸中带着丝丝哀求。
她家阿晚底子不比阿晴差,就是吃不好,穿不好,现在家里的伙食已经改善,阿晚出落得比阿晴好看是迟早的事,若是再能有一件不错的衣裳,还怕夺不了人眼球,嫁不了好人家?
然,叫她没想到的是,一直以来都站在她们这边的大哥没再替她们娘两说话,不仅没有帮着她们娘两,甚至应和起大嫂的说辞:“翠屏说得对,这样大家就都有新衣裳了。”
见自己摆出的态度收到效果,杨晴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底有些发寒。
明明是一家人,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相处平等相待呢,非得勾心斗角,拿着种田文的剧本上演宅斗的戏码。
不过话说回来,经过今天这么一闹,她忽然有些理解杨大娘对杨向晚母女的厌恶之情了。
杨家家境本就不好,家里多养两张嘴已是够叫人头疼,偏偏这两张嘴还都不是个省油的灯,也不知以前这母女二人暗地里给杨大娘挖了多少个坑。
“可……”
杨二娘还想做争取,袖口处兀地一紧。
杨向晚紧紧捏着自家娘亲的衣角,低眉垂眼,眸中有恨意翻滚:“娘,这回您相信了吧,她只是在做戏给牧小公子看。”
什么照顾,什么改变,不过是拿她做戏给外人看罢。
闻言,杨二娘垂于身侧的手紧了紧,抱起木盆缓步朝外行去。
杨向晚抬脚跟了上去,二人于杨家后门站定,面面相觑。
“娘!”杨向晚率先开口了:“娘,您一定要帮女儿,今日你也看到了,杨晴她在离间我和大爷的关系,要是再这样下去,等她嫁入牧家,一定会让我去牧家当丫鬟的,到时候我这辈子就完了。”
杨二娘哪里不知道女儿所言,只是真相大白了牧小公子都不来退婚,明显是对阿晴有意思,她还能怎么帮,还能做些什么?
“娘,您一定要帮帮女儿!”杨向晚紧拽住妇人衣袖,声音沉了下来:“只要您去将三娘请回来,我们就还有机会。”
“将你三娘请回来?”杨二娘微微拧眉,表情有些难看。
好容易将杨雨柔母女给送走,现在再请回来,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娘,您忘了吗,昨儿个大娘可说了,杨晴伤到了脑袋,很有可能引起六年前的旧疾复发,如果三娘和堂姐在,以杨晴的性子,一定会和她再起冲突,到那时候……”
“到那时候,阿晴就摔傻了。”杨二娘接过话匣,神情有几分亢奋,还有几分恐惧和犹豫。
“牧小公子是不可能娶一个傻子做媳妇的。”杨向晚压低声音,面上是难掩的疯狂。
只要杨晴傻了,她就还有机会。
“可……这样会不会太过了点?”杨二娘绞着袖子,心中有几分犹豫。
“娘,您忘了这些年在杨家受的欺负吗?”杨向晚按住妇人双手,从牙缝中挤出声来:“您忘了我们母女这些年遭的打吗?”
“可……”杨二娘目光闪烁,表情很是不自然:“再怎么说他们也收留了你我母女二人。”“他们只是缺两个侍候他们的奴婢,这些年来,她们有一天将我们当人看过吗?娘,难不成您还想活在大娘的阴影下,一辈子抬不起头来。”言罢,见妇人依旧犹豫,杨向晚一咬牙,使出了杀手锏:“娘,您
别忘了,我喜欢牧小公子,当初在沢鹿山挖陷阱的是我,大娘她是知道的,光凭这一点,大娘就不可能给我留活路。”
闻言,杨二娘面色一白,冷汗顺着额际滑落。良久,她缓过神来,眼中再不见怯懦柔软,取而代之的是让人不寒而栗的狠辣。接下来的几日,为了更好地装病人,杨晴日日窝在家中,除了写话本,就是研读从刘大夫那借来的书籍,至于镇上说书的营生,则是每隔一日让方狗蛋方叔帮她带写好的话本去镇上交给文杰兄妹,不需要
过多操心。
就这么过了六日,除了刘大夫来“复诊”过一回,旁敲侧击地提醒她将三房的十五两银子还回去,还有家中客人增多以外,算得上日日清闲安逸。
只不过,因着她日日躺在家中,没有借口掏出私房添补家用,杨家的伙食一朝回到解放前,顿顿馒头咸菜,唯有她一人吃白米饭喝肉汤。
杨晴不是没拒绝过,奈何杨大娘不肯,不仅杨大娘不肯,就连杨大爷也将她当眼珠子供了起来。
等到了第七日,再看到桌上独一碗的肉汤白米饭,杨晴有些坐不住了。
她装病的这些日子以来,文英就没上山找过她,这说明邱大款爷那没有动静。
少了这么一个来钱的路子,文家兄妹说书的名头又没完全打响,如何能在短期内赚出足够的银两,发挥她腹内一本本著作的最大价值。
照这么看来,她还得另谋一条出路,为前者做铺垫。
心中敲定主意,杨晴又开始犯难了。
她现在生活在农村里,来钱的路子并不多,这村里头也都是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打猎做陷阱倒是来钱快,可问题是她不会啊,就她现在这竹竿似的小身板,风一吹差不多倒了,跑山上那就是送人头。
至于这水嘛,她倒是知道地龙的形状,可以让杨大娘用竹子编一个放河里抓鱼,问题是这事没法瞒着家里的其他人做,不好解释不说,这钱也落不了她口袋里,做不了原始运作基金。
心思百转千回,杨晴这一顿饭吃得米不是米肉不是肉,怎么都觉不出滋味来。
更叫她郁闷的是,午饭过后,家里来客人了。
客人进门的时候,杨二娘在灶房收拾碗筷,杨大爷在后门抽烟,杨向晚在打扫卫生,杨大娘在屋内裁剪衣裳,独独杨晴舒舒服服地坐在院中晒太阳,手边放着个绣了六日才绣出半片叶子的丝帕。
来者是一年过三十风韵犹存的妇人,她环顾四周将杨家好一番打量,嫌弃地拧起眉头,捏着丝帕的手在空中挥了挥,当视线落在那闭目晒太阳的女子身上,眉头拧得更深了。
“咳咳!”跟在妇人身侧的小丫鬟低咳了声,杨向晚闻声抬头,在看到来人后眸光一亮,很快又暗了下来。
她有些慌乱地将双手在打满补丁的衣裳上擦了擦,快步迎了上去,扬起最天真灿烂的笑脸:“这位夫人,您找谁?”
闻声,杨晴缓缓张开双眸,拿眼朝门口看去,不期然对上一道打量的目光。
打从穿越以来,杨晴就没少挨人白眼,早就习惯了这并不友善的目光,是以她在看了眼来人后又躺了回去,继续悠哉游地晒太阳。
见状,妇人眸色一沉,她身边的小丫鬟拔高音量:“阿晴姑娘!”
是来找她的?杨晴再度掀开眼,脑海中闪过某种可能,当下“蹭”地站起,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前,眸中是难以抑制的欢喜:“夫人是来找阿晴的?”
“嗯!”妇人从鼻腔中发出一声轻哼,算是应了她的话,随后绕过二人朝院中行去:“进来说话吧。”
为了博得妇人好感,杨向晚连忙先一步上前将椅子擦干净:“夫人,您坐。”
“姑娘让一让。”跟在妇人身侧的小丫鬟毫不客气地将人别开,用手中娟帕将椅子再擦拭了遍,随后手一挥,跟在二人身后的丫鬟上前,打开一块绸缎铺在椅子上。
待绸缎铺垫整齐,妇人这才施施然坐下:“阿晴姑娘,你娘人呢?”
“娘!”杨晴冲杨大娘的屋子甜甜地唤了声:“有位夫人来找您。”
末了,扭头冲一旁呆若木鸡的杨向晚道:“阿晚,麻烦你去给这位夫人沏杯茶。”
杨向晚这才从尴尬中缓过劲来,她揉搓着衣角,闷头朝灶房方向行去。
“谁呀?”杨大娘放下手中针线,待推开房门瞧见院中坐着的人,眼睛一下亮了起来:“我当是谁来了呢,原来是亲家母啊!”
闻言,牧夫人眸中闪过一抹嫌恶,面上却是端着优雅端庄的笑:“杨夫人,你先坐。”
“哎!”杨大娘应了声,略显局促地行到美妇人对面坐下,全然忘了这是在自己家中:“亲家母怎么突然来了,你看我这地方小,也没什么可招待的。”
“我今日前来,是想与杨夫人商量阿晴姑娘同锦风的亲事。”牧夫人徐徐道。
声落,众人皆竖起耳朵,面色各异。
相较于杨向晚母女的暗喜,杨晴的喜难自禁,杨大娘几乎将慌乱写在了脸上:“牧夫人,阿晴和牧小公子的婚事已经定下了,你们这要是退了婚,我家阿晴可怎么嫁人啊?”怎么嫁人?牧夫人心中冷笑,这寻常要点脸面的姑娘能像杨晴这样不惜毁了自己名声也要赖上别人?现在事情真相大白了才来担心起名声,真是可笑,要知道,比起无媒苟合,被退婚根本掀不起什么浪来
“娘!”杨晴期期艾艾地搭住妇人的肩,信手拈来柔弱小白花那套:“我与牧小公子本就是清白,如今误会已经解释清楚,牧夫人又亲自登门,这亲退了便退了吧。”
闻言,牧夫人这才正眼瞧了女子一眼,见她生得白白净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像是会说话般,模样周正讨喜,倒是颇得她的眼缘。
她缓缓抬手:“过来。”
杨晴顺从地上前两步,眼观鼻,鼻观心,模样好不乖巧:“牧夫人。”
“方才的话你可是真心的?”牧夫人握住女子的手,指尖传来细腻的触感。
这杨家姑娘,不仅生得不像村里的姑娘,一双手也娇娇嫩嫩的,也难怪看不上这村里的男人。
“自然。”杨晴轻声应道。
“既然你是真心的,为何一早不把话解释清楚?”
二人说话间,杨向晚奉上一杯粗茶。“那时我与牧小公子的婚事正处在风口浪尖,若我着急忙慌地跳出来解释了,我想,大家非但不会相信牧小公子的清白,反倒会认为是牧夫人用钱安抚了我们杨家,不仅毁了我的名声,更折损了牧家的名声
”杨晴压低声音,以只有二人能听见的音量道。
听得她的解释,牧夫人又忍不住多看了面前姑娘一眼,就见她低垂着眸子,神色好不真诚。
“牧夫人,想来您应当也知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件事是个意外,但并非所有人都想知道其中真相。”“这件事牧小公子没错,他只是心善救了阿晴,这件事我娘也没错,我想没有一个做娘的不会在误以为女儿受欺负时去为女儿讨公道,不希望女儿过上好日子,如果非要说有一个人错了,那就是阿晴错了,
所以,阿晴愿意承担爱慕虚荣的臭名,也愿意承担被退婚的后果。”
“恩!”牧夫人点点头,神色柔和几分。
“那牧夫人,我现在就将婚书退给您?”杨晴说着,扭头冲杨大娘急切道:“娘,婚书……”
话音未落,手腕上兀地一凉,她猛然回首,就见腕上多了一个剔透的玉镯子。
杨晴愣了三秒,反应过来的一瞬就要将玉镯褪下,被牧夫人按了下来:“这是送你的。”
“牧夫人,这镯子太贵重了,虽然杨牧两家退婚,可您也不用……”
“这是我作为未来婆婆送你的见面礼。”牧夫人温和道。
“啊?”杨晴又愣住了,整个人在风中石化。
她刚才听到了什么?未来婆婆?幻听,一定是幻听。
“阿晴,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谢谢你未来婆婆。”杨大娘率先回过神来,一双吊眼笑成了两条缝。
“牧……牧夫人……”杨晴连话都说不利索了,现在到底是什么剧情,难不成牧小公子真不打算退婚,想给她一个牧少夫人的虚名将她关在牧府大宅子里生生熬死。不,肯定不止如此,他还会让她洗成堆的衣服,负责牧家所有下人的三餐,晚上在柴房里与老鼠为伴,偶尔他的姨娘心情不痛快时,还会拿着鞭子来柴房抽打她:“都是你这恬不知耻的贱人,害老娘只能做
小的。”
想到这,杨晴一个激灵,冷汗顺着额际滑落。吾命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