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英雄路 第七章：乱世之景

二人向北走去，一路上牧野闷闷不乐，任杜聪磨破口舌也并无用处，杜聪心知若想打开牧野心结并非易事，便不再多语。

路过一个小镇，师兄弟二人疲惫不堪，便想找一小店住下，吃些酒食，稍作休息。谁知至一小店，一打听，方知物价上涨竟是如此厉害，光是住一夜店，就要三两银子，杜聪打开包袱，发现临走之时，师父所赠不过十两银子，外加一摞铜板，这些便是师父的全部家产，都已给了他们，但前路漫长，用钱之地无处不在，哪里够用？

杜聪只得长叹一声，望房兴叹，带着牧野离开小店。

小店左前方不远处有一家烧饼铺，一群孩童蹲坐在离那烧饼铺不远的地上，他们个个都是衣衫褴褛，一双水灵的大眼睛镶在脏兮兮的脸上，盯着那铺子。

此时，店铺老板拿着扫把出来，冲着那群孩童骂道：“滚，每天都在这耽误老子生意！再敢回来，老子就打断你们的狗腿！”

孩童们一哄而散，转眼就消失地无影无踪。

牧野走到那铺子前，道：“老板，你也忒不讲理了，人家坐在那里，关你何事？”那老板冷冷道：“你买不买烧饼，不买就滚蛋。”牧野骂道：“什么。”便要拔剑，杜聪赶忙走上来，一把按住牧野的手，道：“老板，我们是来买烧饼的，你这烧饼怎么卖的？”那老板伸出两根手指，牧野道：“两文钱一个？”老板摇摇头，道：“二十文。”

牧野怒不可遏，刚要骂道：“你这奸商……”话还未说完，便被杜聪打断道：“来两个。”店老板满脸堆笑，赶忙从炉中取出两个烧饼，交到杜聪手上。

杜聪付过钱，转身便要走，谁知刚转过身来，那群孩童便围了上来，用乞求的目光看着他。牧野叹道：“这群孩童大的不过**岁，小的只有五六岁，一个个面黄肌瘦，想必是好多天都没吃上一顿饱饭了。”

杜聪天性心善，哪里能见得这种场景？当下便拿出一个烧饼交于那伙孩童中个头最高的一个。孩童们拿到烧饼，转身便跑到街角，立即分了起来，无奈人多饼少，远远不够分，杜聪转身冲那烧饼铺老板道：“老板，再来五个烧饼。”

那老板心道：“怪了，看着俩小子的穷酸样，也不像有钱人，怎的如此大方。”他虽心存疑惑但寻思道：“谁跟钱有仇？这俩小子的钱也是钱，不赚白不赚。”便从炉中又取出了五个烧饼。

杜聪望了牧野一眼，牧野会意，便接过烧饼，向那伙孩童走去，将烧饼一一分发，孩童们大喜，如同遇见活菩萨似的，俯倒在地，叩头道谢。

谁料这牧野自幼在山中长大，哪里见过这等场景，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赶忙扶起那个头最高的孩童，那孩童却道：“大哥哥，我爹曾跟我说过：‘若是有人让你吃顿饱饭，你便跟着他，留在他身边当牛做马。’”

牧野奇道：“你爹娘现在何处？”那孩童眼角一红，小声道：“早就饿死了，求大哥哥收留我们。”

牧野苦笑一声，叹道：“我连自己何去何从也不知晓，又怎能收留你们？你们快快吃完烧饼，离去吧。”说罢，便转身往杜聪身边走去。

烧饼铺老板叹道：“纵使你今日能让他们吃上一顿饱饭，那明日呢？后日呢……？还不是忍饥挨饿，苟且偷生？况且这世上难民不止他们几个，而是成千上万，你又能救得了几个？这又是何必呢？”

杜聪面色凝重，闭口不语，直管掏出钱来交于那老板，谁知那老板摆手道：“罢了，这烧饼钱不要了。”杜聪纳闷道：“这又是为何？”

那老板道：“看你衣着简朴，倒也不像是大富大贵之人，心的却如此善良，让我颇为感动。咱也不是铁石心肠之人，若是在太平盛世，我定会施舍，可如今乱世，……，唉。”话还未说完，便向杜聪挥了挥手，意要他快快离去，杜聪道谢一声，便去与牧野回合，将手中烧饼一分为二，递给牧野一半。

二人边吃烧饼边走，牧野猛地一仰头，见不远处好大一处宅，朱门石狮，门匾上两个烫金大字：‘刘府’在日照之下熠熠生辉，发出夺眼的光芒，牧野叹道：“真是气派。”

二人又往前走了数十步，至那豪门外，却看见里面张灯结彩，仆人丫鬟来来往往，奔波个不停，有一位身穿绸缎之人满脸笑容，好似有什么喜事一般。

豪门之外一帮乞丐模样之人堆坐在地上，他们目光呆滞，脸色蜡黄，大都瘦的皮包骨头，与那豪门之内形成对比，竟让人有一股说不出的，心寒。

此时从豪门之中走去一位管家模样的人，他的身后跟着几位家丁。家丁们都手执木棒，气势汹汹，那管家瞪了一眼门外的乞丐，骂道：“给我打。”

家丁们皆道：“是。”便挥起木棒冲向那群乞丐，刹那间痛哭声，求饶声，击打声，谩骂声混在一起，端地是凄惨无比。

众乞丐纷纷用手臂护住头脸，在地上翻滚着凄声求饶，那管家骂道：“还不快滚，明日就是我家老爷的大喜日子，岂能让你们这帮叫花子扰了兴致，快滚。”

众家丁都是满头大汗，想必是打累了，这才收住了手。

一众乞丐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相互搀扶着默默离去。

这便是乱世的场景！恶人当道，老百姓沦为贱民，承受着恶人的剥削与奴役，纵使是有钱人养的狗子，也敢这般欺辱他们，而他们只能毫无尊严地活在世上！

牧野喉头涌动，牙齿咬得咯咯发响，左手紧紧握着剑柄，想必是气愤之极。

那管家转了个身，忽地瞥到他俩站在门外，衣衫简朴，便骂道：“看什么看，再看把你们眼睛挖了，快滚。”

牧野怒不可遏，刚要拔剑之时，却见剑柄被一只手轻轻按着，牧野扭头来看，正是那杜聪，杜聪微微摇了摇头，示意牧野不可多事，牧野这才“哼”了一声，跟着杜聪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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