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将余下尸首掩埋后,已过了辰时。
青衣男子站在尸坑前,向那白衣青年道:“聪儿,跪下。”
那白衣青年不知师父此言何意,只得照做。此时青衣男子也突然跪了下来,道:“二十年前,你还是个一岁大的幼童,牧野还是个在褒姒中的婴儿。那时我带着你二人初来隐山,缺衣少粮,多亏这杨家村村民相助,才保得住你二人的性命,说起来,这些人是咱们的救命恩人,没想到却落得如此下场!”
白衣青年叹道:“世道不公,好人未得好报。”青衣男子道:“罢了,在我有生之年,每年的今日,便会过来给他们上坟,来世再报答他们的恩德吧。”他说罢之后,向着坑前叩了三个头。白衣青年道:“日后若有机缘,我便继承师父遗志。”说罢之后,照着那青衣男子模样,也认认真真地扣了三个头。
青衣男子站起身来,道:“时候也不早了,咱们得赶紧回去,你与牧野还要快快上路呢。”白衣青年道:“师父,若是师弟他不肯下山,那该如何是好?”青衣男子道:“此事我也想过,若是牧野他执意不愿下山,那也只能强逼了。”
白衣青年道:“师父不可,师弟他天性执拗,万万逼迫不得,依弟子所见,不如用祖师爷留下的祖训来管教他。”
青衣男子皱眉道:“祖师爷都死了上百年了,他留下来的祖训早就成了一纸空文,用这来压他,能行么?”
白衣青年笑道:“师父,到时候你就听我的,一定能让师弟乖乖下山。”
……
牧野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他闭上双眼,伸了一个懒腰,高声叫道:“睡得真舒服!师父,师兄,咱们快去把其他人的尸体埋了吧。”
他连喊两声,却未有人回话,便睁开了双眼,却发现此处只剩他一人,青衣男子跟白衣青年都早已不知去向。
牧野自言自语道:“师父跟师兄想必是去掩埋其他的尸体了,见我还在沉睡,便没有喊我起来,那也好,我便在此处等他二人归来吧。”
想到这,他又随便找了块草地,躺了下来,口中哼起了小曲。
夏风肆意地吹着,吹在身上,暖洋洋的。牧野眯着眼,望着天上的一朵朵浮云,笑道:“日子这般自在逍遥,让老子当皇帝都不干!等师父跟师兄回来了,便回隐山,继续过老子的自在生活。”
牧野又闭上了眼,片刻之后,便又睡了过去。
……
“牧野!你怎么还在睡觉?!”一声爆喝如同晴天霹雳,炸在牧野耳边,只见他一个激灵,一眨眼便站了起来,大声道:“师父,其实徒儿早就醒了一次,但那时你与师兄早已不知去向,我担忧你们回来找不到我,便没有乱跑,又实在闲的没事做,便又多睡了一会。”
青衣男子重重“哼”了一声,骂道:“这么说来,你倒还有理了?”牧野一脸认真,道:“徒儿所言,句句属实,望师父明鉴。”
青衣男子还要开口再骂,却听白衣青年打断道:“师父,正事要紧!”
青衣男子当即便收住了怒气,他背着手踱了两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白衣青年催促道:“师父,快说吧。”
青衣男子缓缓吐出一口气,道:“也罢,该来的始终都是要来的。”他望着白衣青年跟牧野二人,眼中满是不舍。
片刻过后,只听他厉声说道:“杜聪牧野二人听命!”
白衣青年当即便跪了下来,道:“徒儿在。”原来他名叫杜聪,正是那牧野的师兄。
牧野呆呆站在一边,心道:“师父在搞什么名堂?”杜聪见状,忙向牧野使了一个眼色,这二人自幼便在一起长大,心意相通,往往一个眼神,对方便知晓何意。
牧野虽心存疑惑,但一来是杜聪向他使了个眼色,而来他也惧怕那青衣男子,便按着杜聪模样,也跪了下来,此时那青衣男子问道:“祖师爷所留下来的祖训你们还记得么?”
牧野摇了摇头,回答道:“师父,祖师爷都死了上百年了,他留下来的那些玩意早就变成了老古董,还记它做甚?”
青衣男子大骂道:“牧野,不得无礼!聪儿,你还记得么?”
杜聪正色道:“徒儿记得,祖训有三,一是习武要义,在于强健体魄,不得以武作恶,为害人间;二是武者当以天下苍生为重,行侠仗义,心系黎民百姓;三是恩师为大,师尊之命,莫不服从。”
青衣男子点了点头,道:“那若是天下大乱,民不聊生,武者该当如何?”杜聪道:“救苦救难,万死不辞!”
青衣男子仰天长啸,啸声宛若龙吟,直上青天,杜聪牧野二人只感头晕脑胀,便急忙捂住耳朵,皆心道:“师父的内力真是深不可测!”
那青衣男子回过头来,眼中射出两道精光,好似变了一人似的,哪里还有半点萎靡不振?只听他大声道:“好一个救苦救难,万死不辞!”说着,两道清泪缓缓地从他眼中流了出来,不知是何事触动了他的内心,竟让他如此心痛。
青衣男子强忍住泪水,笑道:“二十年前,为师还未到而立之年,那时的我年轻气盛,仗着一身的武功行侠仗义,闯荡江湖。因剑法绝伦,江湖上鲜有敌手,便称我为‘剑神’,后来有一老农打扮之人来找我比武,我起初看他下盘虚浮,好似没有半点武功,便不愿答应,谁知那老农竟出言侮辱于我,我一气之下,便跟他比试一番。一代“剑神”从此就退出了江湖,一辈子只能呆在这隐山之中!哈哈哈……”
青衣男子忽的仰天大笑,但这笑声之中,却充满了无尽的悲凉。
杜聪牧野二人只是默默地跪在地上,听着青衣男子讲述着自己的故事,一言不发。
笑罢之后,青衣男子背过身去,淡淡地说道:“我已将毕生所学全部传授与你们,师父老了,不愿也不能干涉天下之事,你二人正值青春年少,还是快快离开吧,若是能救得了天下苍生,也不枉为师这二十年的栽培。”
杜聪含着眼泪,道:“徒儿遵命。”说罢,冲着那青衣男子的背影,叩了三个响头。
牧野跪在地上,道:“师父,徒儿过惯了潇洒自在的日子,更想一直陪在您身边,求您别让徒儿下山。”
青衣男子摆了摆手,道:“祖训有言,违背师命之人,一律逐出师门,你留下可以,但从此不得称我为师父,你也不再是我的弟子,可想好了么?”
牧野咬着嘴唇,急道:“可是师父……”话还未说完,却被青衣男子打断道:“二选一,自己做决定吧。”
一行热泪从牧野的眼中流出,他狠下下来,许久才说道:“徒儿遵命。”待扣完三个响头后,牧野这才站起身来,道:“师父,徒儿走了,您……保重。”说罢,便接过杜聪递过来的包袱,跟在杜聪身后,向前走去。
青衣男子仍背对着他们,他深知杜聪牧野时不时地回头张望,心中一个声音说道:“再看一眼你的弟子吧。”而另一个更响亮的声音却说道:“不能回头!”
半个时辰后,青衣男子才缓缓转过身来,英挺的脸上早已布满了泪水,只见他望着杜聪牧野二人离去的方向,许久,才缓缓说道:“走吧,走吧。”
……
夕阳西下,残余的光辉洒在一个小镇上,街道上好像都被铺上了一道金色。
行人稀少,小贩们也早早地收了摊,回家去了,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小店还开着门。
一家茶馆里,一位白发老者安静地品着茶,他眯上眼,不时地抬起头,望一眼店外的街道,好似在等什么人。
天渐渐地黑了,街道上的小店外面都挂起了灯笼,为行人照亮了脚下的路。一个中年男子缓缓地向茶馆走来。
“教主。”那中年男子跪了下来,毕恭毕敬地说道。
老者品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心不在焉地问道:“他们走了吗?”
“禀教主,他们走了,一切顺利,没出半点破绽。”中年男子信心十足地说道。
“好。”老者说罢,又倒上一杯茶,慢慢地将茶杯端起,然后一饮而尽。
呜呜呜,求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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