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玄客 第三十一章 画梅者

西夏偏北，神殿依旧巍峨地矗立着，经由hūn雨的洗礼后，在它周遭的树林，又换上一副蓬勃的气息，嫩绿的枝叶早早就挂满了树冠，偶尔几只sè彩鲜艳的鸟儿落在上面放声嘹亮，犹如，画中少女唇上的那点朱红在闭合间唱奏着，显得异常美妙动人。

神殿东厢，有人看着面前的纸膜。只见他执笔抬腮陷入某种状态中，那抹笔触晃动在洁白的宣纸上，久久未挥一字；在将落未落间，笔锋凝墨如珠，终于挣脱笔头那束狼毫，滴落纸间，四散而开，犹如一朵寒雪中的腊梅。

一旁有方砚台，造型古朴，上面雕刻着孩童、长者、老树、陋屋。屋前一方池塘，正是墨池！屋背靠着一座大山，大山连绵成三数；这三座大山就是笔架山！这方砚台造型堪称完美，简直就是不可多得的珍宝。那人把手中毛笔放在笔架山上，对着门外轻声说道：“进来吧。”

门外有人会意，整了番衣冠，轻柔抬步，门轴一转，进了厢房之中，一拨衣摆，膝盖一弯，对着案桌上那人跪了下去，以头触地。

进厢之人一袭白袍，低头跪着，但脸上仍然挂着微笑之意，正是沈水！

“起来说话。”

沈水领命，慢慢地收回这番姿势，笔直地站了起来，脸上笑意丝毫不减，对着那人开声说道：“见过神座大人，”

坐在案桌前那位，正是神殿中的惩戒神座。

神殿中，有一殿三座，惩戒神座便是三座之一。

惩戒神座所施之职很简单。裁决那些对神殿不敬或胆敢冒犯之人，惩罚那些对昊天不敬对神殿挑衅之人，惩戒一切危害神殿之人！由此可见惩戒神座在神殿中有着超然地位。

惩戒神座在神殿中掌管惩治机构，也是一个**的暴力机构。因为，他拥有着极大的力量，去惩戒那些触犯神殿之人。

惩戒神座看了看宣纸上的那朵腊梅，开声问道：“见着那和尚没有？”

沈水依旧低着头，上扬的嘴角一裂，开口应道：“神座的话，已经带到了。”

惩戒神座神sè不变，继续问道：“他说了些什么？”

沈水沉思一下，摇摇头。

“你身上的伤哪来的？”

沈水眼角不由张大了几分，自己被千面大师一声叹息所伤后，在返回神殿的途中已经痊愈的十之仈jiǔ，只能那么一点；想不到仍然被惩戒神座看了出来。

“千面大师所赐。”

惩戒神座笑了一下，那看起来极为张冷厉的面容顿时变得有点别扭起来。只见他眼中闪过一丝追忆之sè，似乎想起某些与千面大师有关的事情，又再笑了起来，混着身上那股独有的yīn森气息，这个笑容若是落在旁人眼里，能用恐怖形容。

“我就知道他会让你带些什么东西回来给我。现在看来，他想告诉我的不外如是。”

沈水疑惑，心中猜测着自己所受之伤，究竟与神座话中所言有何关联。

“你到谢统领那里去领颗大还丹服下，那和尚伤人，可不会这般简单。你先退下吧。”

听惩戒神座此言，沈水脸上的笑容中似乎混进了一丝苦意。他知道大还丹的作用，修补破损的经脉和暗伤，还有驱除寄存在身体中难以察觉的暗劲！

沈水有点吃惊，因为他想不到，千面大师那声叹息，竟然会有如此威力！心中不禁后悔当rì鲁莽地去硬接那一记。

“沈火和我，当rì都被他所伤。”沈水想了想，脸上笑意依旧。

“那和尚伤人只伤一个，站在最前面的一个。”

沈水释然，暗暗又猜测起千面大师与神座大人到底有何种关系，一边弯身，行了一礼正想退出去，不料，惩戒神座又发话。

“还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进殿的没有？”

只见沈水抬头，有点意外地看了一眼惩戒神座，接着又很快地低下头去，似乎畏惧自己此举会触犯神座大人。

沈水认真想了想，开声说道：“进殿前的事，都不记得了。”

惩戒神座嘴角扬了一下，冷冷说道：“其实你都记得。寻贤村的孩子，哪个没有好记xìng的呢？”

沈水脸上笑意依旧，不发一语，似乎默认了惩戒神座的这个说法。

“你一直用笑意去掩饰，想掩饰些什么？还是想装出一副让人觉得亲近的模样？”

“神座多虑了，沈水只是觉得，伸手不打笑脸人，给人笑脸，做任何事应该会比较容易得到他人帮助。”

“佛宗那和尚偏生就打了你这张笑脸。”

沈水哑然，保持沉默起来。

“我只是想告诉你，不是所有人都接受你的笑容！而且，这里是惩戒殿，这里的肃穆很难兼容你的笑意。伸手不打笑面人？哼！不想让人打你笑脸，那倒不如让人不敢打你！你应该明白，怎样才能让人不敢对你动手吧？”

沈水低这头，明白惩戒神座所说的话语，其中之意，直指力量二字！只见沈水敛去那副笑容，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样子看上去似乎多了一分萧杀之意，只是平常被他刻意隐藏在笑容之下。

“虽然沈火已经落在你身后，但你身前，还有很多人。”

沈水轻轻点头，转身离开，门轴轻响几声，厢房中又恢复到原来的那般宁静。

惩戒神座把手放在案桌，食指轻轻敲着桌面，眼光落在那滴墨迹上，定睛看了得格外入神。良久，只见他突然执笔，往砚台中蘸上一笔，轻轻扫下笔头上多余的墨汁，摆手把笔锋落在那张宣纸，笔尖奇快无比地在上面跳跃起来！

不一会，那张宣纸上已经出现一截被削砍过的树桩，看起来似乎欠缺生机；又是凌乱几笔，一段残枝落在纸间，从树桩旁而起斜斜扬向天空。神座手上还没停下，又是快速地描上数笔，这回看去，纸上便赫然出现一棵傲立与寒雪中的梅花树！由那截树桩可以明显让人感觉到，这棵梅花树历经沧桑，连同那段残枝也带上一股岁月独有的沉淀之迹！

画中梅开一朵，怒放在寒冬中，看起来很艳，而且还带着一份独特的朝气！若是仔细辨认，便会发现这朵怒梅，正是最初那滴墨汁！惩戒首座扫了一眼画面，提笔在那朵怒梅旁边蘸上几点朱红，顿时，一副栩栩如生的冬梅便落在纸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