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瑟 第五章

由于没来得及用防护魔法，翅膀也没收的爱洛斯沾了水就成了只十足的落汤鸡，跟坨铅块似的直直往下坠。他一脸自暴自弃的表情任自己沉落到水底。

午夜，海瑟赶去值班的时候已经迟到了，这让她分外自责。果然，太久没有训练人就懒散了。和她一样迟到的还有希伦，此人在海瑟站定后衣冠不整地匆匆赶来，未完全扣好的衣领敞开着，凸显的锁骨处几枚红樱刺得人眼疼。

海瑟和其他侍卫一同欠身向他行礼。

希伦脸色惨白，敷衍地点点头，迅速整理好衣服。然后就僵直着身子站在台阶下面发呆。这种不负责任的态度触动了海瑟的敏感点，她几步跳下台阶，绕到他面前摇摇手，踮起脚对着他耳朵大叫道：“喂！”

希伦被她的声音震得耳朵嗡嗡响，他低头看着大眼睛里装着责备的海瑟，摇摇头，“我今晚上有点喝多了。”

“哦。”海瑟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板着脸道，“那也不能玩忽职守。”

希伦听话地点点头，默默地盯着前方，过了会儿，眸光下移，询问地看向盯着他不放的海瑟。

一种无法言说的恼怒混杂着伤心堆聚在心头，海瑟赌气道：“我要嫁给爱洛斯了！”

希伦淡淡道：“我知道。”

海瑟握紧了双手，“我，其实我不介意你不是处男。”

希伦讶异地看着她，很快眼神变得格外幽深，却是那种最让人看不透的。

海瑟别过头去，小声咕哝道：“一夜情什么的，可以谅解。”梅林说了，男人在意乱情迷的时候总是把爱挂在嘴边的，说不定希伦也是。

希伦把她的长发拢到身后，微笑着捏捏她鼓起的腮帮子，“以后不要太容易原谅男人，知道吗？这样会纵容他肆无忌惮地伤害你。……我要对她负责。”

海瑟抿着嘴巴努力憋着眼泪回到岗位上站好。

爱洛斯把自己弄干后扑进柔软的大床上，金箭忍无可忍地浮现出来，谴责道：“你不能再做这种事了，这是欺骗！赶快去跟海瑟道歉！”

爱洛斯枕着手臂看天花板，凶巴巴道：“你懂什么，闭嘴！”

“你太过分了，我要另找新的主人！”金箭哭着飞走了。

海瑟在她家门口发现了哭得眼睛红肿的丘比特，小丘比特一看到她，眼泪更像决堤一样，很脆弱地扑进她怀里。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海瑟轻柔地拍拍他剧烈抖动的小肩膀。

丘比特仰起小脸蛋，明净的金瞳里泪水涟涟，“爱洛斯逼迫我做不喜欢的事情。呜呜……”

海瑟只好哄他，到后来，他是不哭了，而是趴在她怀里睡着了。没办法，海瑟只好把他放在屋里空着的小床上。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丘比特蜷缩成一团睡得正香，看看时间，距秋季狩猎还不到一个小时，收拾妥当后，海瑟给小丘比特留了点吃的就出了门。

秋季狩猎百年一次，在王都以东5oo公里的马里亚纳海沟进行。那里是6地最薄弱的地方，甚至有几处与冥界相连，所以里面有不少生物受到冥界的影响，发生了变异，呈现半虚半实的状态。

神族想要获得正式的阶位，乃至拥有自己的神殿，也是要通过严格的考试的。除去海王，最高的阶位就是四大洋的战斗海女神，也是海瑟一直想报考的。这种考试3ooo年一次，考上了就相当于海王的左右手，地位仅次于十二主神。但是这种考试对武器要求比较高，至少能抵抗住三分之一的潮汐力。

海瑟一直想要给她的法杖上一层保护膜。找了好久才听说，在海底与冥界的交界处生长着一种雌雄同体的三甲虫，这种生物自行交^配后留下的壳禁得起斯提克斯河的腐蚀，是最好的武器护膜。

海瑟赶到后，勇士们已经到的差不多了，大都是男女成对。

希伦果然是好男人，依偎在他怀中的女子已经娇滴滴地在剥葡萄给他吃了。旁边跟了只清扫寄居蟹，勤奋地吞下被丢下来的葡萄皮。

他们身后跟了一堆面面相觑的侍卫。海瑟能够理解他们的心情，虽然秋季狩猎是勇士们的盛宴，允许携带家属。但是这种事情放在希伦身上就是特别怪异。

希伦是海族近几千来最年轻的骑士长，却一点也不粗野，对谁都温和有礼，海瑟几乎没见过他发脾气的模样。他也是难得一位洁身自好的男人，虽然崇拜爱慕他的女人很多，却从来没有过多的花边绯闻。

“小海瑟，跟我结伴去吧。”爱洛斯精神抖擞地走来，手握张金灿灿的弓。他今天换上了奥林匹斯山上神族的衣服，白色衬衫紧身短裤，脚踩轻便的藤编凉鞋，一侧小腿骨上绑了把轻薄的匕首。肩侧背着的箭囊里只有一根铅箭。

海瑟发现希伦的女友喂他吃葡萄的时候顺便把她纤细莹润的一截手指也送进了他嘴里，恍惚地看着爱洛斯，“我是哈德斯伯伯的守卫，不能擅自离开他身边的。”

“拜托，”爱洛斯抬起胳膊肘驾到她肩上，轻佻地摸摸她的下巴，“冥王会需要保护吗？这只不过是他想满足你心愿的借口罢了。笨！”说着，他低头，轻轻在她唇上微啜一口。

海瑟迷茫地看向爱洛斯，他刚才对她做了什么吗？

爱洛斯冲他笑笑，展开背后的翅膀，“来吧，我背你下去。”

海瑟趴上去后，爱洛斯带着她头一个冲向深不见底的海沟，两人的身影很快被浓郁的黑暗吞没。只不过爱洛斯的惨叫声，还有海瑟愤怒的尖叫造成的回音久久不散。

“疼疼！别揪我的翅膀！翅膀、翅膀……”

“那是我的初吻！初吻、初吻……”

大海沟里一片漆黑，海瑟举着法杖，杖尖冒出一团明亮的光，照亮前进的道路。

爱洛斯疼得龇牙咧嘴，“从我身上下来，沉死了！”海瑟死死巴在他身上，“是你自己叫我上的，不下！”她摸摸他的翅膀，在翅根处狠狠掐了一把，“以后不许对我做那样的事情！”

爱洛斯忍无可忍，反手把她拉下来推到一侧的岩壁上，“别碰它！”他喘着粗气，身后的翅膀拍打了两下消失了，咬牙切齿地威胁道，“那里很敏感，再乱摸就强x你！”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两人正相互怒视，海瑟看到有个东西拖着长长的蓝色尾巴从爱洛斯身后飘了过去，“三甲虫！”她抢先一步追了过去。

三甲虫的移动速度极快，转眼间消失不见。

“都怪你，让我分心。”海瑟抱怨道，举着法杖向更深处前进。

爱洛斯追过来，“是你太笨。”

海瑟鄙夷地看着他，“我爸说了，高级神族都没翅膀的，明明就是你弱。人家都说了你的箭完全没杀伤力。”

“胡说，”爱洛斯愤怒了，“我可是远古神族。拥有世界五分之一的力量。”

“骗人，美神还不如我爸年纪大，你不是她生的吗？”海瑟继续东张西望。

“那叫重生懂吗？”爱洛斯严肃道。

“不懂！”更深处又有蓝光闪过，海瑟“嗖”地一下移得更远了。

海瑟行动很快，跟着那只三甲虫乱窜，很快爱洛斯便只能看得到她杖尖的那一团光晕，在越来越浓稠的黑暗中，光晕也渐渐缩成一个点。然后，她一点也没有犹豫，一头扎进了冥界。

爱洛斯叹了口气追过去。

海瑟很快发现了不对，跟着那只三甲虫穿过一层透明的薄膜后，周围的水质完全改变了，轻的好像没有。三甲虫嘲讽似的绕着她转了一圈，在她还未拿法杖对准它的时候，蓝光一闪，消失了。

接着，她发现自己不由自主地往上升，直到完全浮出水面。映入眼帘的是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她由漆黑的海底来到了条大河里，河水击打着岸边的岩石，发出清脆的“叮咚”声。两岸生着半人多高的草木，郁郁葱葱。再远处有建筑物的尖顶，只不过隔得太远，看不清楚是什么样子。

这里像6地，但又和6地不太一样。除去完全清透的河水，其他的一切色彩都非常浓郁，给人一种怒放到极致的感觉。

水花扰动，爱洛斯紧跟着冒出了头。海瑟惊愕地看着他，他一头红发像被洗掉一样，变成了浅浅的金色，比那次在梅林的酒吧里见到的还要亮。

不知道为什么，海瑟总觉得他的眼神也变得不太一样了。好沧桑，她默默想到。

不过，有着沧桑眼神的爱洛斯正不怀好意地盯着她的胸看。

一阵风吹来，海瑟下意识地缩缩身子，好冷。冷……？她低头，惊恐地睁大眼睛，随即往水里沉了点，结果发现完全无效。

她浸在水中的身体一览无余。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身上的衣服全部消失了，河面上连个渣渣都没见到。更可怕的是，她成年后这几百年来从没显化出的鱼尾竟然出现了！她竟然变回了幼年时的人鱼形态！

海瑟双手护胸，无措地看着爱洛斯，“这是怎么回事？闭上你的眼睛！”

爱洛斯除了头发变了颜色，身上的衣服完好无损。他强忍住笑意，闭着眼睛把外套脱了递给她。

手伸出去半晌没反应，他不耐烦地晃一晃，“接啊，”他睁开一只眼，笑得邪恶又暧昧，“难道你就准备一直光着让我看么？”

海瑟手忙脚乱地套上他的衣服，可怜巴巴地漂浮着，“这是哪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爱洛斯向岸上游去，“谁叫你跑这么快，这是斯提克斯河，我们在冥界。你的衣服都被河水溶解掉了。”

“冥界？”海瑟惊叫道，“我爸知道会杀了我的，他禁止我来这里！”她慢慢地摆动着鱼尾向跟着爱洛斯向岸边靠去，“不过这里和我想得不大一样，我以为这里都是黑黢黢的呢。”

“孤陋寡闻。”爱洛斯哼了声，他利落地跳上岸，蹲下身子把手递给她，“上来，我带你回去。”

海瑟发现自己使不出半点法力，“不行，鱼尾收不回去。不能再从河里回去吗？”

爱洛斯将脸凑近她，眯着眼睛笑：“当然可以啊。只要你不介意光屁股的话。”

海瑟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你浮上来一点，我帮你。”爱洛斯伸手夹着海瑟的腋下把她从水里提出来，“还真沉。”

“我不沉！”海瑟反驳道。

“好，不沉。”爱洛斯的目光在她湿嗒嗒的上半身上溜了一圈，抬起手去抚摸她下半身的鱼尾。

海瑟激烈地挪开身子，“干嘛？”

“拜托，你准备就这样去岸上蹦跶？还是让我扛着你这条肥鱼走？我总得把你的腿变回来吧。”

诅咒他嘴巴烂掉，海瑟盯着他的双唇暗暗诅咒。

爱洛斯一副诱哄清纯少女的模样，“你知道的，冥界虽然不会影响神族的寿命，但这里毕竟是回归原始的地方，你会变回本态也不奇怪。再加上你阶位低，施展不出法力也正常。”

海瑟的自尊心受到刺伤，“你为什么没事？”

“说了我是远古神袛。”爱洛斯切了声，“你还要不要三甲虫了？冥界可是遍地这种生物，而且它们上了地就不太灵活，随便你抓。”

海瑟扭扭捏捏地把鱼尾伸展开，爱洛斯突然停下来，看到远处走来一位带兜帽黑斗篷的冥界人，他一扬手，那件斗篷出现在他手中，而那人走着走着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只剩内裤了，惊慌地捂着身子逃开了。

爱洛斯“哈哈”笑了两声，把斗篷给她披上。淡金色的光芒从他掌心发出，他的手顺着她的鱼尾一直摸到腰际，热乎乎的感觉从尾端传来，海瑟惊喜地发现自己的双腿回来了。

“好了，我不骗你吧？”爱洛斯骄傲的鼻孔朝天。

海瑟裹紧身上的斗篷，勉强点点头，“你的头发怎么会变颜色？”

“我本来就是淡金色头发，只不过这段时间借用火神的力量维持成年形态，发色就随他咯。”爱洛斯不在意地抓了把自己的头发，将它们弄得更加凌乱，他突然神神秘秘地凑到海瑟耳边，低声道，“其实你的本态挺好看的，起码比两条腿的时候优雅些。听说你们海族人，嗯，那个鱼尾也是很敏感的，刚才有没有感觉，……我是说，摸你的时候？”

海瑟相信，自己如果是管火药，绝对自我爆炸了。怎么会有这般无耻之人？

“发火就不带你回去了。”爱洛斯及时威胁，海瑟偏过头默默流泪，使劲画圈圈诅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