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小仆役顿时一身冷汗,恍然回神却见一把明晃晃的长刀架在自己的脖颈之上,一个身材高大的黑衣人正在三尺之外冷冰冰地打量着他。
“是梦?”矮小仆役飞快掠过一个念头,但是脖颈上冰凉凉的长刀,黑衣人明锐锋利的眼神都是那么真切。
“这不是梦!”一股冰凉顿时渗入仆役心头,他艰难地张了张嘴想要高喊一声“有刺客”,黑衣人手中的长刀却轻轻地在他脖颈上一击,一阵剧烈疼痛,尖锐的高喊顿时化为一阵梗咽咕隆消失在喉咙。
望着黑衣人似笑非笑的眼神,仆役冷冷地打了一个寒颤,双腿顿时如秋风掠过黄叶般簌簌抖动,只听裆部隐隐水滴,一股尿臊味顿时弥漫入鼻。
“大,大侠,你,你有何,何吩咐?”仆役脸sè转白,嘴唇颤震。
“我且问你一个问题,如实回答便放你一条生路。”黑衣人的声音冷冷传来。
“好,好,小人一定知无不,不尽。”仆役小鸡啄米般点着头。
“中军司马夏侯崇带回来那女奴在何处?”
“女奴?这,这我不知道啊,大侠。”仆役惊恐地张大了眼睛,说到后面已是语带哭声。
吴玄皱眉,低喝道:“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要卸下一根胳膊才会说老实话。”说完,手中长刀一扬,看来要痛下杀手。
“大侠,小人真的不知道,真的,不骗你,求你,求你放小人一马吧。”仆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如捣。
吴玄稍一思忖,觉得他不像是说谎,默然一阵又开口道:“那我问你,最近府中可有陌生女子出现?”
“陌生女子?”仆役低头思索良久,顿又恍然抬头惊喜出声:“啊,想起来了,昨rì西厢住进一个女子,轻纱蒙面神秘兮兮,门口从早到晚都站着两个女兵守卫,任何人都不能靠近。”
轻纱蒙面?罗马女子长相异与中原之人,遮住面容应是情理之中,而且是昨rì方来,她会不会就是尤莉亚?不如前去探查一番看看究竟,心念及此,吴玄打定了主意,沉声问:“西厢在何处?”
“顺着这片树林向西,经过一片园林进入左方的月门,再绕过一排房屋便到。”仆役说完见到黑衣人沉默不语,小心翼翼地试探问道:“那,大侠,我可以走了?”
吴玄眼光狡黠一闪:“可以,不过要现在这里休息一下。”说罢手掌化刀,闪电般地击在仆役后脑,仆役睁大了眼睛,嘴巴张了张软软地跌在了草地之上。
吴玄将他拖入树丛内遮盖妥当,他下手极有分寸,不伤及xìng命只让他昏睡数个时辰,对于救出尤莉亚时间已是足够。
顺着仆役指明的方向以及时才记忆的府邸轮廓,吴玄利索地前行着,过了一片园林便见到仆役口中那通往西厢的月门。
月门口正有两个带剑军吏相互低声交谈着,可能是巡夜累了的甲士头目正在此处偷懒休憩。
吴玄皱眉思索片刻,一望两丈高的围墙,顿时有了主意,翻身上墙踏着黄sè的黄瓦轻捷地从军吏头顶掠过,军吏们却浑然未觉。
这块墙身连接的是西厢一处屋檐,房屋栋栋排列成一个马蹄形,整个屋顶皆是相连接通。
吴玄双目一亮,直接从屋顶向深处掠去。西厢zhōng yāng是一幽静的小院,院内一间三开间的房屋,一片花草簇拥着一颗孤零零的白杨树,显得简洁非常。
他俯身一望,房屋门口,两个红sè软甲英姿飒爽的女兵正挺胸跨剑一丝不苟地肃立守卫,即便冰凉的夜风呼啸而过也依旧岿然不动。
他此时的位置正巧在守卫女兵所在的屋廊顶上,想要瞒过两双眼睛直接从正门入内是不可能之事。吴玄默想一阵,又小心翼翼地揭开屋顶的瓦片,露出一块小小缝隙,望向屋内,却是一灯未点漆黑一片。见此,他心中暗叹一声,看来进去要另寻他路了。
仔细沿着小屋屋檐探勘一周,只在正面房门三丈开外发现一扇支开的窗户,但窗户也是守卫视线之内,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还是不行。
现又该当如何?一晚的艰辛总不能卡在这里功亏一篑也!正是茫然无计当儿,身边突然响起了一声清亮猫叫,顿将全神贯注思忖的他惊得一个激灵,差点跳了起来。
愕然回首,身旁一只浑身通黑眼冒绿光的山猫正毛发倒竖呲牙咧嘴地望着他,对同在屋顶的黑衣吴玄露出了明显敌意。
吴玄不禁一怔,难道这是它的地盘?他哭笑不得地摇摇头,猛然一愣,望向院中那棵白杨树,双目闪烁之际心中已有办法。
“山猫山猫,此刻你出现必是天意,如你不幸身陨,我一定让安娜好好祭奠你也。”心头默默念叨几句,吴玄右手闪电般伸出一把抓住山猫脖颈,提起它对着白杨树树冠凌空抛去。
那只山猫显然没料到屋顶的黑衣人会如此快捷出手,只在空中一个翻滚便落在了树冠之中,一阵喀嚓咯吱的树枝折断声夹杂着悲泣猫鸣在院内响起。
两个红甲女兵相互对望一眼,其中一人摘下门柱上烧的松脂火把走到了白杨树下抬头仔细观望,另一女兵依旧守在房门口,但视线却落在了白杨树之上。
就在那一霎那,一个黑影从屋顶落下,两个纵身便越过屋廊木栏从支起的窗户内闪进了屋内,电光火石之间便没了人影。
此刻,白杨树下的女兵转过身来对着同伴笑道:“没事,一只小猫而已。”说罢便回到了门口。
吴玄静静地在屋内窗棂下等待片刻,待眼睛适应了黑暗后四下打量一周:这看来是一间会客厅,宽阔大气红毯铺地,数张木案在红毯排列成会客的环形,正中那张木案两旁各有一盏人高铜制纱灯,后面则是一张宽大的屏风,屏风后面显然是主人的卧室。
吴玄脚步轻盈地穿过大厅绕过屏风,果真是一间三丈宽窄的雅致居室,居室一面书架高耸,另一面床几宽大,中间是竹制的桌椅,桌上一面铜镜一副剑架,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清雅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