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对不起,阿jie,在你获得自由却不愿离开长安这个伤心地后,我便也zuo了我原本不许袁值对你zuo的事。”
“为何这么巧,裴郎君在慈恩寺为他母亲zuo法事,你便也悄然匿名而去?以前你确实也会去慈恩寺,但你从不会选这种人人挤着想去占位的盂兰盆前后的日zi。还有今晚,放生池里放shui灯,与其说是为亲人追福,倒不如说是赶去那里凑re闹的。真正哀思亲人的人,哪里的shui,不能放灯,一定要挤去那种地方?你不是这样的人。”
“阿jie,是不是李延哥哥又回来了?你在帮他和裴郎君联络,甚至,他们已经见过面了,就在今夜?”
倘若裴萧元也有心见李延的话,今夜的两市,便是再适合不过的会面机会和场合了。
她说完,双目紧望着卫茵娘。
卫茵娘苍白着脸,yan角越发见红,垂眸不动,仿若ru定。
“阿jie,你家的事,在我回长安后,我慢慢也知dao了一些。”絮雨忽然又dao。
“当年叛乱终于平定,老圣人卧病不起,时日无多,我阿耶赶回长安。他人还没到,朝廷里便有很多人开始谏老圣人废太zi,改立我阿耶,甚至我听闻那个时候,景升太zi连见老圣人一面都不容易了。堂堂储君落此地步,他自是要反抗。你的父亲作为东gong肱骨心腹,自然不可避免参与jin去。太zi未能成功,你家从此也堕ru深渊。”
“阿jie你如今不愿走,才是人之常qing。天xia之大,叫你一个人还能去哪里?至于我给你送药,邀你去苍山,还有求我阿耶叫你脱籍这些事,你没有骂我虚伪,想用这些加给你的小小的施恩来换我自己的心安,那便你的厚dao了。”
卫茵娘仿佛被一gen针刺了一xia,此时终于抬起眸,摇tou:“公主你不要这么说!我知你和别人不一样!你是真的好!”
絮雨慢慢摇tou:“阿jie,我没你想得好。我xia面的话,可能会很残忍,更是冷血和薄凉,但却是现实。”
“我阿耶当年可能真的bi1过兄弟,xia令杀过你的父亲。但是如果qing势更换,当年神虎大将军顺利回京,景升太zi登基,以我阿耶的军功和他的威望,景升太zi或许也会不放心,那么轮受没ding之灾的,可能就是我,李嫮儿,或者别的什么赵家、钱家,ru教坊的,是他们家中的女儿们了。”
卫茵娘怔怔望着絮雨。
“我同qing的,是李延哥哥和你。你们都是被迫承受的。至于你们的父辈,还有我的阿耶,他们不一样。他们zuo什么,都应该明白双刃剑的代价。只不过最后,他们一方是胜者,一方是失败者,如此而已。”
“阿jie,如果现在是你自己想要为家族复仇,不惜一切代价,那么你可以不用回答我。我没有阻止你向我阿耶复仇的资格。但是如果,你是chu于对李延哥哥的ganqing和服从,将他视为你的主上,那么我求求阿jie,你告诉我实qing,裴二是不是真的受了李延哥哥的邀约,和他见过面了?”
卫茵娘的两个肩膀zi仿佛微微地颤动了起来。
“阿jie!李延哥哥想zuo的事,我也没有资格阻止,但如果,他最后能够成功,代价一定是再一次的无数人的liu离失所,家破人亡。我从小liu落在外,跟着阿公走过很多地方,即便是太平的天xia,若遇歉收之年,我看到的人们,日zi也很艰难,但我却很少听到他们抱怨,只是期望朝廷能减免钱粮,助他们渡过难关,如此而已。许多年纪大的人,谈及从前的变乱,更是没有不心有余悸的。对于这世上的很多人来说,能够平安活着,或许就是一件最好的事。”
她走到方才坐的案前,在卫茵娘闪烁着隐隐泪意的目光中,打开了她带来的一只shi盒。
盒中放的,是几只还带着些re气的胡麻饼。
“阿jie,不知你是否还记得从前你常给我带胡麻饼?年初我来长安,为了找你,无意路过那间饼店,当年曾给我们zuo饼的娘zi如今竟然还在。只不过她的家人早已全bu死了,剩她一人在战乱后归来。如今她也不是从前的模样了,只会絮絮叨叨地和我讲一些她从前的悲惨遭遇。不过……”
絮雨捧起一只饼。
“她的手艺还是和从前差不多。虽然她抱怨说,如今的长安人都去吃一个年轻漂亮的胡女的胡麻饼,除了老客,再没有别人肯来光顾她的店。这是我叫她现zuo的。可惜不是刚chu炉,否则应该会更好吃。”
卫茵娘定定望着她手中捧着的饼,一时痴了。
絮雨小心地将饼递到卫茵娘的面前。
“阿jie,你尝尝?”
卫茵娘依然没有接,也无半dian反应。
絮雨等了片刻,伴着心中涌chu的失落,慢慢地,将手中的饼放了回去。
“阿jie。”
她最后叫了一声卫茵娘。
“我明白了。”
“这句话或许我不该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