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树铮交给赵书礼的任务是跟俄国人谈判。
这些俄国人可不是普通的俄国人,而是俄国的布尔什维克,也就是建立苏联的那群人。
他们来到库伦倒不是要跟徐树铮谈判外蒙古归属的问题,此时苏联刚刚成立没多久,国内还不稳固,叛军和外国干涉军还占领着大部分的国土,他们此时还没有那么大的野心来抢夺周边国家的领土。他们的列宁前不久还宣布,要把沙皇从中国抢走的地盘都还给中国呢,可惜现在那些地盘都不是列宁的军队控制,因此这句话虽然听起来光明正大,但事实上就显得不是那么靠谱了。
“我们苏维埃政府希望得到中国驻蒙军队的帮助,消灭盘踞在买卖城的白匪军,这对我们两国都是有利的,希望你们认真考虑清楚!”
苏联的代表叫伊利亚科夫,他代表苏联中央希望中国能允许苏联军队入境追击逃入蒙古的白匪军,并且希望中**队跟苏联一起行动。
这是好事,但是赵书礼得到徐树铮的授权却是,不参与苏联跟白匪之间的任何争端,而且也不能允许苏联人擅自进入中国境内。
“蒙古是我国神圣的领土,苏联军队如果擅自入内,我国政府有权采取任何方式进行回击。希望苏方认真考虑我国态度,至于进入我国境内的白匪军问题自有我国政府处理。这点贵方可以完全放心,我国是有能力也有愿望维护自身利益和领土主权的。”
反复交涉了很久,都没有达成任何实质性的协议,现在的苏联人还没有斯大林时候那么蛮横,这不是说这个政府比较负责任,而是取决于实力。
伊利亚科夫表示很遗憾的离开了,但是最后还是代表列宁表示了新生的苏联对中国的友好态度,也祝愿中国早日结束军阀割据的状态。赵书礼对他的表示做了善意的回应,表示了中国也祝愿苏联早日取得国内的胜利,并且保证了,虽然驻蒙军暂时不会对白匪军采取敌对措施,但是也不会对苏联红军表示敌意。
艰苦的谈判进行了三天,今天终于结束了,但是赵书礼却不太满意。
谈判刚刚结束,他立刻就去找了徐树铮,他觉得应该跟徐树铮好好谈谈。
“大帅,我觉得我们应该跟苏联人合作啊,他们的军队进入蒙古帮忙消灭肆虐蒙古的白匪军这对我们也是有好处的啊。”
徐树铮摇摇头道:“你还年轻,很多事你看不懂的。请神容易送神难啊,放他们进来容易,可是万一他们不走了怎么办。”
赵书礼争辩道:“我想只要我们处理的好,应该是能够应付的。再说了我们有一万多大军,也不用怕他们吧。而且那些白匪盘踞买卖城,切断商路盘剥我国商旅,如此下去对我国实在是不利啊。”
徐树铮道:“你以为就那千把白匪我会怕嘛,俄国人的事情不好说啊,谁知道他们最后谁是胜利者。最好啊两不得罪,以不变应万变,国力啊。要是我国势常盛,又岂容宵小如此欺辱。只可惜国内军阀派系林立,对政府阳奉阴违,真是难为了段总长了。”
段总长就是段祺瑞,对徐树铮有提拔之恩,当年为了徐树铮甚至不惜和袁世凯硬抗,而徐树铮也始终不负段祺瑞,应了中国那句话,以国士待之当以国士报之。
赵书礼叹气道:“可是大帅,你真忍得了这口气。”
徐树铮道:“忍不了怎么办,有朝一日待我辅佐段总长清扫宇内,一统天下之时,便要这些蛮夷知道知道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
说这句话时,徐树铮眼神无比的悠远和决绝,似乎他已经看到了在自己跟段祺瑞的合力下,全国一统,政令一致,天下归心一呼百应的场面。
赵书礼知道他做不到了,几年后不但段祺瑞失败,他自己恐怕也性命不保。
但是嘴里安慰道:“大人一定做的到的,段总长有大人真是有幸啊。”
徐树铮摇摇头:“段总长报复远大,只可惜生不逢时,哎,不说这个了。对了,你到我这里也好几天了,我都没有安排你一个合适的位置。说说你想干什么,给我当个幕僚?”
赵书礼想了想,提了个要求:“希望大帅给我一千士兵,我想治蒙!”
徐树铮诧异道:“治蒙何须士兵?”
接着赵书礼用了大半个小时,阐述了自己的想法,基本上也就是当初徐树铮出题考他的时候,他所写的东西,现在他要实现这些了。
听完后,徐树铮不住的点头,最后道:“好,我就给你一千士兵,让高三升去帮你。另外我还给你一个蒙古绥靖公使的任命,命你全权负责蒙古政治事务。”
赵书礼当官了,这个绥靖公使的级别多少不知道,但是看看他的权力就知道是实权。
接过了官职任命书后,赵书礼没有急着行动,他先是回了趟义常盛,毕竟这里是他名义上的家啊。铺子里的掌柜也就是他父亲的合伙人傅伦,开始一见到赵书礼真是悲喜交加,但是当听到赵书礼这几天的行为,却心中大慰,鼓励他男子汉当做大事。还说人在官场需要钱来活动交际,把铺子里的一千大洋现钱都交给了他。
赵书礼在铺子里呆了两天后就出发了。
······
北风凛冽,一千骑兵浩浩荡荡的从库伦出发,往西而去。
赵书礼也骑在马上,身上裹着傅伦临时给的一件貂皮大氅,这本是蒙古一个王爷定制的,傅伦看赵书礼要出征就给他了。
赵书礼是外蒙古绥靖公使,名义上是这队骑兵的头领,可实际上真正说了算的是高三升。他的职位是西北边防军副司令,而徐树铮是西北边防军司令,也就是说高三升是徐树铮的副手。更重要的是高三升兼任着骑兵旅长,这些军队平时唯他的命是从,就是徐树铮要调兵也得通过他。
这倒不是什么大事,现在的赵书礼刚到这个时代,还没有切身体会到军队的重要性。他心里还没有想着要掌控一只自己的军队,做军阀的思想还没有建立起来。
可很快他就体会到了,一路上高三升借口天气不好了,士兵劳累了,各种问题拖拖拉拉。一直用了十几天才到了土谢图汗驻地,而这里距离库伦仅仅十几公里而已,也就是说每天平均不到一公里。
对此赵书礼只能忍了!大事要紧,他此次出征是要收蒙古人的心。
蒙古人自古都是游牧部落,到了元代掌了天下后,很多人开始坐享其成,后来退出中原后,虽然又恢复了游牧民的本性,但是彪悍的性格已经被中原的花花世界感染了。到了清代更是信奉了藏传佛教,藏传佛教也是佛教,是佛教就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平和,从此彪悍的上帝之鞭被佛祖驯服成了肩头的鹰。
藏传佛教即是蒙古人的选择,也是清政府有意推行的一个结果,后果很理想,在清一代没有费力修过长城。而清政府管理蒙古人的另一个手段是分散权力和实力。具体就是在草原上实行扎萨克制度,札萨克是官名,蒙古语“执政官”的意思,由朝廷册封,有爵位,一般可以世袭,称为“王爷”。本来外蒙古这块地方是喀尔喀蒙古的领地,后来自然演化分成了三大汗部,札萨克图汗部,土谢图汗部和车臣汗部。
清政府实行扎萨克制度后,大肆分封蒙古贵族,把蒙古地方划分成了若干旗,每旗置札萨克一人,以蒙古贵族王、贝勒、贝子、公、台吉、塔布囊充任。虽然在札萨克的封地内,按照蒙古人传统,山川、河流、山林、牧地、田产均归扎萨克所有,且不向政府担负任何徭役、税赋。人民统归其管辖并交纳赋税,承担徭役,而且札萨克对他们有生杀予夺之权。可以说扎萨克依然是草原上的掌权人,但是当强大的蒙古分成了数以百计的部分后,已经失去了跟中央政府一决高下的条件了。
以土谢图汗部为例,本来她东与车臣汗部为邻,西与赛音诺颜部为邻,西北至唐努乌梁海,南至戈壁与茂明安、苏尼特、四子部落等旗为邻,北至楚库河与俄罗斯接壤,是蒙古最强大的汗部之一,可现在已经分裂成了至少四五十个旗了。
赵书礼此次的目标正是土谢图汗部,因为这里距离库伦最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