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伦是可以信任的,赵书礼正好现在正是用人之时,于是开口询问他肯不肯帮自己。傅伦回答的很干脆,笑说叔侄俩,他不帮赵书礼谁帮他啊,但是傅伦要先回一趟太谷老家,把寄养在舅舅家的女儿接过来。
时光荏苒,很快就到了年底,赵书礼家中迎来了不少客人,他们都是应常守成之邀来这里考察开矿事宜的。本来赵书礼是住在军营中的,可是傅伦来后,觉得不方便,就出钱在县城中买了一套院子,有十几间房,赵书礼便搬到了这里,也方便处理政务。
此时家中这些商人都没听过鄂尔多斯竟然出煤,问赵书礼怎么知道,赵书礼是什么人,那是研究政治学的。脸皮厚是基本素养,自然编了个浑圆。可是说自己只是听说这里矿产丰厚,至于到底在那里还得这些商人去找。
大多数商人一听还没发现,就打了退堂鼓,口里应付着没几天就都离开了。只有一个人留了下来,他叫做高星桥,一开口就问如果他找到了煤矿可否允许他自主开采,可否允许他建炉炼焦。
这些赵书礼都一一答应下来,并且还给了一个优惠政策,那就是开矿初期如果没有盈利可以不用交税,直到煤矿盈利为止。高星桥非常高兴,随即表示他回去准备准备,开过年就来这里开矿。
高星桥走后,赵书礼赶紧跟常守成打听,这是哪一号人物。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牛人啊。
这人原本只是在德国人开办的井陉矿务局打工,非常好学,不但全面了解了各种煤的性能,还跟德国技师学会了德语。有一次,矿务局总办德国人汉纳根发现煤炭少了一百吨,就找他来问。结果他用德语作答入流,让德国人很满意。后来因为煤炭销路不好,德国人想招个好的推销员,他想起了高星桥,经过考试后,发现高星桥熟悉各种煤的性能,而且对于打开井陉煤矿的销路很有想法,德国人打算重用他。但是洋行中的规矩很严,高星桥只是一个普通的职员,不可能贸然提拔。德国人想尽办法最后通过他当大使夫人的姨妈,给高星桥作保十万两保证金,让他成功当了井陉煤矿的售煤处总经理。
接着就是高星桥的个人表演了,通过把井陉煤跟当时很热销的开滦煤对比演示,让大家接受了更优良的井陉煤,他本人也发了大财。由于德国人汉纳根的提拔,他对德国很有好感,一战的时候,他积极认购了一百多万马克的德国国债,还给德国代办军需,赶制了两万双御寒的冬季高筒毛靴。此举惊动了德皇,赐给他一个“冯”的德国贵族称号。
也就是说,这家伙现在是个德国贵族。
可惜的是德国战败,北洋政府没收了井陉煤矿,高星桥失业了。此前由于当年跟德国人的合作,他自己也在汉纳根的支持下,接办了一些小型的焦煤窑,但没有优质的井陉煤矿供应,经营并不成功。于是想到了自己开矿,可山西的矿产现在要么是官营,要么就是在山西商人或者洋商手里,根本没机会。就在这时候,他听到了鄂尔多斯出煤,并招人开矿的消息,就积极的赶了过来。
听完高星桥的故事,赵书礼直感慨真是什么人都有,这也算是一个传奇人物了啊。只可惜要到年后他才回来开矿,了解了这个人的经历,赵书礼相信他可以用鄂尔多斯的煤矿盈利,自己地盘上的第一个产业就盈利,这可是一个很好的广告效果啊,还怕以后没人来投资吗。
高星桥暂时来不了,可是新年却到了。
赵书礼的叔叔傅伦也赶在过年前赶了过来,他还带来了一个小丫头,身高一米五六的样子,面色白皙鹅蛋脸庞,举止也落落大方,只是一口山西方言让赵书礼很不习惯。赵书礼觉得山西话听起来太土气了,这不关地域歧视的事情,就是他家乡东北话他也觉得土气呢。赵书礼喜欢听江南的吴音细语,或者说普通话也不错。
听不惯眼前这小丫头的口音,但是一想到以后肯定要跟他一起生活一辈子的,赵书礼可不讲究自由恋爱不自由恋爱,他早在傅伦说起婚约的时候,他就打算接受了。原因很简单,不娶亲自然是不行的,他是个正常男人,有正常的需求,更何况他自他来到这个时代,他心里就计划过不止一次了,恐怕他是没有时间去谈恋爱的。不管是近期的军阀混战,还是不远的将来的抗日战争,他都必须全力去应付,时间不够不说,就是精力也腾不出来。
想着要跟她过一辈子,赵书礼觉得他可不能忍受一辈子跟一个说不一样话的人在一起,既然不能拒绝,那就改造她好了。于是他主动的每天带着她,得空就教她说普通话。可是这小丫头,竟然不肯学,每次没说几个字就笑个不停,教育事业根本进行不下去。
一直到了大年三十的晚上,一家人过年气氛不说了,这天傅伦当着女儿的面跟书礼详细的说了,当年他跟赵书礼的父亲赵梦然的故事,尤其挑明了婚约一事后,小丫头傅青荷再也不跟赵书礼说话了,想教育也不行了。
傅伦大年夜的性情感化倒也让赵书礼了解了自己这个时代的身世,原来赵家本来是山西太谷一户地主家庭,跟大多数山西地主一样,也经商。但是赵家更看重科举,因此从小教育赵梦然学而优则仕的道理,让他认真读书。赵梦然也不负众望顺利的通过了乡试县试,然后进京赶考。也就是这时候他跟穷困潦倒几乎是靠乞讨去北京考试的傅伦相识,并且资助了傅伦,可惜这年两人都名落孙山。本来约好下次再考,可惜清政府竟然说倒台就倒台了。
而随着国家的巨变,赵家的生意也遇到了困境,不得已变卖家产,赵老爷子也在困顿中去世。妻子也因生育出血而死,但是赵梦然没有屈服,困境中他决定重振赵家,于是约了傅伦一起北上库伦经商,从给人当账房起,慢慢的两人合伙开办了一个义常盛商号。经营的也是顺风顺水,直到赵梦然死于蒙匪之手。
了解了上代的恩怨,赵书礼又看傅伦是一个典型的山西人,讲诚信道义,心里更加信任他了。于是年后,他托傅伦去出趟远门,带上一百万大洋,去帮他办一件大事。傅伦离开后,把傅青荷交给了赵书礼。
父亲走后,傅青荷又不在羞涩了,又开始跟赵书礼黏在一起。毕竟是一个十二岁年纪的小姑娘啊,当然赵书礼自己也不大,他又一次借机问傅伦自己的生日,被傅伦笑他马大哈后,赵书礼知道了自己今年其实才十三岁,不按照中国人的习惯,过了年了就已经十四了。
傅伦走后,赵书礼又开始了教育自己未来老婆的事业,虽然困难重重但是他不气不馁。刚过年,就带着她到了包头,先是给沈广聚拜年,并送上厚礼。还宴请了沈部各级军官,每人也都有红包可拿,正大光明的拉拢,但是沈广聚根本不在乎他对自己的掌控能力有信心。接着又宴请包头商会各个商户,邀请他们也去东胜县经商,答应给予方便。
跟包头各界保持了一个良好的关系后,又去归绥给蔡成勋送了礼,不过这次礼没有白送,送上了一万大洋后,蔡成勋拨付给了他五万军饷,这是去年的欠饷。
转了一圈后,赵书礼这才回到了东胜县,这时候他的军队出了点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