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她说完冷冷转身回了房中,秦公公还要想要再劝,但终究是黯然长叹一声。
每个人心中都有过不去的魔障,在卫云兮心中,她的魔障就是殷凌澜。那个被世人传言刻薄寡恩的男子,那个嗜杀血腥的龙影司统领。
唉,冤孽啊……秦公公一声长叹跟了过去。
第二日,卫云兮一大早就乘了马车出了萧王府,这还是她第一次出了府门。她不带秦七只带了陈福。陈福自从出门就偷眼打量着今日似乎有些不一样的卫云兮。
卫云兮冷冷淡淡地转头看了他一眼,只一眼看得平日不苟言笑的陈福浑身发寒。他皱了皱眉头,低声问道:“娘娘今日要去哪里?”
卫云兮却先不答,出了萧王府的深宅大门,两旁路上热闹非凡,处处可见商铺林立,摊贩叫卖声声,一片清早的热闹景象。她客客气气地道:“我知道陈公公是跟随过殷统领的心腹之人。你们龙影司自有一套联络手法,我不知也不会问。只是有一句话我要当面问他。陈公公可否领个路?”
陈福脸色顿时青了又白,踌躇许久,勉强笑道:“娘娘说什么,奴婢可是听不懂。殷统领把奴婢给了娘娘手下使唤,奴婢自然从此以后就是娘娘的人,不敢有二主。”
卫云兮冷冷一笑:“陈公公不愿说便罢了。我知他这一两日一定在京都中。陈公公不说,我就慢慢找过去。”
陈福闻言心中一凛,不由怔怔看着卫云兮。卫云兮也不多话,转头吩咐车夫。车夫应了一声,甩开马鞭驾着马车得得地向前走去。过了小半盏茶功夫,马车停在在一处的茶楼。卫云兮也不下车,抬眼看着那茶楼道:“我知道他喜欢清静,这茶楼后院有辟了一处花园专供达官贵人闲时喝茶品茗。他可在这里?”
陈福脸色一松,连忙摇头。卫云兮面上若有了悟,淡淡道:“也是,他身上寒毒刚除,也许还有酒瘾在,这茶楼怎么能有酒呢。看来是我猜错了。”
她说着转头有又吩咐车夫掉头。陈福本来心中松了一口气,可听着卫云兮似乎又要去另一处地方,一颗心又揪了起来。
果然不过片刻,马车停在一处高大精美的楼阁,还未走到近前,就闻见胭脂香气扑鼻。陈福看着那楼阁前的牌匾,顿时脸色黑了黑,只见那上面写着“流芳阁”,这不就是北汉京甚是有名的青楼吗?
卫云兮脸上波澜不惊,她一指流芳阁,淡淡道:“我曾在南楚听闻殷统领曾喜欢青楼的姑娘弹琴。这流芳阁中有位花魁名唤詹娘子,有一手好琴艺,他若在京城许是找了詹娘子听琴了。”
陈福听得背后的冷汗涔涔,连忙摇头:“娘娘,殷统领怎么会在这里寻欢作乐呢?”
卫云兮淡淡道:“他自是不会寻欢作乐,只是他身子不好,吃不得苦,更住不惯客栈。这青楼中一应俱全,他若是在京都也许会选了这里。再说青楼中人来人往,更是容易遮掩他的身份。不是吗?”
陈福被她一番话说得哑口无言,刚想要解释,卫云兮明眸中已掠过淡淡的失望:“你不说,定是他也不在这里了。”
她说着又转头吩咐车夫再走。陈福看着卫云兮清淡绝美的侧脸,这才感觉到了自己头上一大片乌云罩顶,如此看来卫云兮是打定主意要找到殷凌澜了!
她这样疯了似地找令人心生畏惧。是怎样的情深无怨,令她挖地三尺也要将他找出,只为问他一句话?
陈福擦了一把冷汗,叹了一声道:“娘娘,你这样找是找不到殷统领的。”
卫云兮缓缓回头看定他闪烁的眼,问道:“既然我找不到,陈公公可愿帮我找到他?”
陈福不由尴尬低了头:“请娘娘不要为难奴婢。”
卫云兮静静看了他一会,转头吩咐:“车夫,去西街。”
西街,那边可是遍布了北汉京中达官贵人别苑的所在。陈福头上冷汗热汗纷纷而下,脸色越来越难看。难不成卫云兮要一座座别院问下来不成?
到了西街,果然卫云兮每一座别苑地问,陈福只觉得自己已快要被她逼疯,卫云兮却有了十足的耐心,气定神闲,只是浅浅泛白的唇也看出了她的力不从心。从清早到了傍晚,她可是足足找遍了大半个北汉京城。
如此到了傍晚时分,陈福只觉得这一辈子从来没有一天如今日这样难熬。当卫云兮继续吩咐车夫走下去的时候,陈福终于跪下,缓缓道:“娘娘,别找了,奴婢带您去。”
一天下来卫云兮已累极。她依在马车边看着脸色煞白的陈福,笑了笑,干裂的唇微微一动,吐出两个字:“谢谢。”
她终于再一次见到了殷凌澜。
一座京郊依着潺潺溪水的小庭院,白墙黑瓦,质朴而大方。他就站在庄旁边的溪水边静静伫立。天边的夕阳已西斜,万千金光都倾斜到了他的身上。他站在这金光之中清瘦修长的身躯在金光中如剪影一般利落。
他身披玄色狐裘披风,静静看着流水潺潺,时不时捂住唇轻咳一声。
卫云兮下了马车,才走了一步脚下踉跄狼狈地跌在地上。陈福连忙扶她起身,低声道:“娘娘小心,唉,娘娘可是害死奴婢了。”
卫云兮
双眼已灼热,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来。她一双眼死死盯着那道清冷的身影,千言万语都不如看他一眼来得珍贵。殷凌澜听到声响缓缓回头,金光打在他的周身,令她看不清他的面目,她只觉得刺眼的光影如眼前的迷障,越急越是看不清楚。
她紧走几步,却听见他捂住唇重重咳了起来。一声一声揪心无比。卫云兮想要说什么,只听得身后的庄中有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说了不可吹风,你又不听。华泉呢?他若是在,我定要好好地骂他……”
那少女走了出来,卫云兮在模糊中认出她是东方晴。东方晴没有瞧见她,径直走到了殷凌澜的身边,恶狠狠地把手中的一件厚厚的披风丢到了殷凌澜的手中,竖起柳眉:“华泉呢?为什么他又出门了?”
殷凌澜淡淡收回目光,看着眼前的东方晴,咳了一声才道:“他去办事了。”
东方晴秀眉一挑,顿时不满溢于言表。她还要再说。殷凌澜忽地握住了她的手,声音和缓而亲昵:“晴儿,我累了,你扶我进去吧。”
卫云兮定定地看着双手交握的两人,心底有什么轰隆而过,碾碎了一地碎片无法拼凑起来。
东方晴眼露诧异,方才凶巴巴的气势顿时被殷凌澜的举动一惊,变得结结巴巴:“你你……你怎么了……”
殷凌澜握着她的手,淡淡回头:“哦,我忘了还有贵客来了。晴儿,你先进去沏杯茶吧。”
东方晴后知后觉地转头,这才看见脸色惨白的卫云兮,她急忙一缩手正要说什么,殷凌澜的手已不轻不重地搭在她的肩头,淡淡道:“晴儿,难道你不认识她了么?她可是萧王未过门的萧王妃。”
东方晴只觉得搭在自己肩头的手紧如铁箍,心中轻叹一声,低了头:“好吧,你们聊,我进去沏茶。”
殷凌澜含笑看着她进了庄子,这才缓缓地向卫云兮走去。
暮色渐渐四合聚拢,西边的日头也隐没了光辉,卫云兮看着向着自己走来的殷凌澜,心中的苦涩如海蔓延。心心念念想要得到的一句话此时似乎已不再重要。
他就在自己的眼前,清晰俊美的眉眼纤毫毕现,可是眼前的他陌生得犹如隔世之人。
“你……”卫云兮涩然开口,却不知该说什么。她想要笑,却觉得此时此景笑也令人觉得她可怜又可悲。她想要哭,可眼中却已无泪可流。
“你来做什么?”殷凌澜淡淡开口问道,他的神色冷静得不像真人。
卫云兮动了动苍白的唇,却只是浑身禁不住的微微颤抖。她有好多话要问他,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要对他说……可是终究一颗沸腾而来的心在他清冷的眼中渐渐坠落在无底的深渊。
“我……”她嘶哑说出一个字却是再也说不出口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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