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清兵大营教武场。
教武场位于聂世成亲卫营——副中营的前方,数千米见方的偌大教武场早已被清兵围得水泄不通,正中间是一个临时搭建的擂台,接近两丈方圆,一侧摆着一排座位,聂世成领着各营的管带坐在前面,张毅与赵士晓躬立在擂台上。
聂世成面色沉静,沉声喝道:“赵士晓,张毅,你二人可准备妥当?”
二人躬身施礼,齐声回道:“大人,卑职已经准备好了。”
聂世成点点头,说道:“那好,现在便开始吧。”
二人施了一礼,走到台中央站定。张毅拱手道:“赵大人,请多指教!”说罢,一个揽手势,亮开了门户,气定神闲。
赵士晓虽然高傲,却真的有高傲的本钱,一身八极拳的功夫炉火纯青,眼力毒辣。只看过张毅的亮式,俨然一股名家风范。赵士晓暗自点头称赞,不敢怠慢,双手一抱架势,上前一跟步,口中喊道:“小子,看拳!”
正是八极拳中的上步崩拳,“崩弓窜箭急”,赵士晓身形如箭,瞬间便已到了张毅跟前,右拳直奔张毅面门,张毅喝道:“来得好!”右掌立起,一式“孔雀开屏”,架开赵士晓的崩拳,脚踩八卦,已然游到赵士晓左侧,紧跟着左掌横推,扫向赵士晓的肩头,赵士晓冷然一笑,不闪不避,身形晃动,双脚一跺地,这是八极拳中的跺脚,双脚之力直透地面,张毅感到临时搭的擂台轻轻一震,心中暗惊,这赵士晓好大的力道。这时赵士晓右拳变式,依然迎向张毅的左掌,拳掌相交,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两人身形乍然分开,张毅感到手掌一阵酸麻,暗暗皱眉,毕竟这具身体虽然也颇有些功夫,但是跟赵士晓比起来,根底还是要差上一筹。
对面的赵士晓,也是深吸一口气,在大营中能够硬接自己一记崩拳的可是不多,这个小伙子的功夫还真的着实不错,想着高喝道:“我们再来!”
说罢,一抖身形,亮开架势,场上的众人无不听到赵士晓身上筋骨噼噼啪啪的响声,显然这是外家功夫已经修炼到了顶级的征兆。
聂世成身边的管带官们,无不喝彩,一是赵士晓的功夫确实令人钦佩,再有就是为着自己人助威了,聂世成也是不住点头,暗道,这赵士晓的八极拳,又精进了一步。
这时,两个人揉身而上,战在一处,赵士晓的功夫硬桥硬马,大开大合,动若雷霆,疾如暴雨;张毅静若处子,动如脱兔,掌势连绵不绝。
转眼间,两个人就已经斗了六十多招,赵士晓掌势依然迅猛如风,势不可挡,张毅也毫不示弱,以静制动,攻守兼备。在场的众人都被这罕见的高手较艺所吸引,全神贯注的看着两个人的战斗。
不过此时,赵士晓心中暗自有些着急,其一自己是军中少有的功夫高手,一营管带,这么长时间都收拾不了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脸上未免挂不住;其二,自己的八极拳刚猛无俦,但是越是这样,越不能持久。想到这里,赵士晓拳势一变,更加迅猛,但是张毅确如渊渟岳峙一般,见招拆招,仍旧不露败象。
又是几十招过去,赵士晓的招式渐渐缓慢下来,俗话说,刚不可久,如此迅猛的打法,能够持续一百余招,已经是他的极限,消耗是张毅的两倍不止。
这时的张毅,却一改刚才的守势,变八卦掌为大擒拿手,这套擒拿手糅合了后代军中的自由搏击精粹,讲究一击致命,处处都是杀招,杀法犀利。
赵士晓感觉这套功夫有些像擒拿手,却又与擒拿手有些不同,比擒拿手更加凶狠凌厉,自己感觉防不胜防,渐渐有些应接不暇。周围的各营管带也开始为赵士晓捏着把汗。
这时赵士晓一招“迎风朝阳”,拳势当胸砸来,张毅双臂交错,两只手腕架住赵士晓的右拳,顺势一扯,赵士晓也不变招,借着张毅的拉扯之力,一个跟步,整个身子闪入张毅门户,右肩当胸向张毅靠了过来,这正是八极拳里的绝招“熊蹲”,一撞之下,即使一棵大树,也会被生生撞断,台上的众人一声惊呼,电闪火石间,张毅再想躲开,恐怕一时不能了。
却不料赵士晓这一靠原本迅猛异常,抢到张毅怀里的时候,却感到自己半身发麻,松软无力,赵士晓大惊失色,再想变招已经有心无力了。
原来自己的右拳被张毅缠住,自己向前一靠的时候,自己的手腕被张毅擒住,脉门被紧紧抓住,张毅的大鹰爪力的功夫精深无比,全力之下,赵士晓却是半分力量也难以施展出来了。
张毅顺势探出左手,抓住赵士晓的腰带,双手较力,将赵士晓向外甩了出去,赵士晓半身酥麻无力,在空中更无着力之处,被狠狠的摔到了擂台之下,虽然没有受伤,确实弄了一个灰头土脸,浑身酸疼。
张毅一收招式,抱拳道:“赵大人,承让,卑职失礼了。”
聂世成诸人,适才看到赵士晓一个熊蹲以靠山之势向张毅靠去,以为张毅必败无疑,却不料转瞬之间,张毅翻手转变战局,将赵士晓扔到台下,惊愕不已。
赵士晓满脸通红,这一战自己败得心服口服,即使不被张毅摔下擂台,也绝难再抵挡住张毅的攻势。羞愧之下,赵士晓向着聂世成一抱拳,说道:“大人,卑职技不如人,没有话说,咱也是响当当的汉子,输得起,卑职再也没有怨言。”
聂世成点点头,缓缓说道:“好,士晓,老夫最看重的就是你这一点,做事敢作敢当,拿得起放得下,输了就是输了,输给自己的兵,没什么丢人的,输给外人才叫丢人。你且先退在一旁。”
转过头去,聂世成向张毅说道:“呵呵,小伙子,不错,不错,竟然真得胜了你们管带,真是英雄出少年啊,老夫老了,以后将会是你们的天下。既然如此,那老夫就正式委任你为特训营管带,进行新军训练!”
这时候,座椅上的人群中站起一位管带,喝道:“且慢!大人,卑职有话要说!”
聂世成愕然回头,正是自己的亲卫营管带厉刚,这厉刚那是自己手下第一员猛将,也是头号心腹部下,能力出众。
看到厉刚站出来,聂世成皱皱眉头,问道:“怎么了?厉刚,你有何事?”
厉刚躬身道:“大人,适才属下看了张毅同赵管带的比武,属下对张毅的功夫也是钦佩有加,即便是属下也没有把握能够胜得了赵管带,确实是身负绝技。不过,当今世界,各**队交战,均以火器为先,一人勇武已经决定不了战争的胜负。所以编练新军,也是依照西方诸强的先例,进行新式训练。属下以为,新军管带必须是精通火器与西洋军事方为第一要务。张毅虽然勇武过人,但是不知这火器与军事素养一环如何,如若这两方面没有过人之处,属下还请大人另选他人。”
聂世成心中好笑,自己的兵,自己知道。这小子是看赵士晓输了,想着为哥们出气来了,自己麾下,护短是出了名的。
聂世成淡淡一笑,说道:“张毅的身手你们都领教过了,至于他的韬略,我确实昨天就以领教过了,老夫都自叹不如,难道你们自认比老夫还强吗?”
厉刚心中一惊,也不知道聂世成说的是真是假,赶忙躬身道:“卑职不敢。”
聂世成呵呵笑道:“也罢,那就让你跟他再比试比试枪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