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玉 第六十八章 舞剑

深夜。

雁山，雁湖边。

天色阴暗，不见有月亮星光，无边无际的黑暗笼罩着整个雁湖。我一身卷绿锦衣，独自伫立在雁湖后的大瀑布下。

此处名叫大雁瀑，其实就是雁山上最有名的所在。

大雁瀑下，便是雁湖，它湖水如玉一样的晶莹，月光照射下蒸腾着雾气，水光潋滟，山色空蒙，湖边深深绿树环绕，芳草凄凄。湖水又是碧绿的，平静如镜，满山的青树绿草浸染着它，宛如一块稀世的翡翠。与瀑布相连处，却汹涌澎湃，雾气弥漫，令人神往。

雁湖的名字来历，也是从此而来。

今天晚上月黑风高，显然并非欣赏雁湖美景的时候，此刻不要说是雁湖的瀑布上，就是湖边上村民聚居之处，也是一片黑灯瞎火，显然众人都早已经入睡了。

午夜练剑，我独自一人来到了这孤僻冷清的所在。

月前从山下买来的长剑，还在我的身后，在月光下轻轻散发着柔和的光亮，照亮了周围些许地方。夜风冷冷吹来，将我一身云绿锦衣，轻轻吹动。

鬓边，有几丝柔的秀发，被风儿吹的乱了，拂过我白皙的脸庞，只是我却似乎根本没有注意，默默地站在大雁瀑下的最前方，怔怔地向着远方的湖面凝望。

山风，渐渐大了，我的衣裳开始在风里飘舞。

往前再进一步，就是一片碧绿，就是深深寒潭。

风这么急，冲入怀里像是要把人撕扯一般，脚下的深潭也突然蠢蠢欲动，从不知名处伸出黑暗的手，缠住我的身躯，想把我拉入深潭。只是我竟仿佛是痴了一般，只是默默凝望着，风吹着我此刻那么单薄而脆弱的身体，就像是，黑暗中盛开的莲花。

夜色，深深。

“呛啷……”

一声锐响，在黑夜里突然响起，夹杂在瀑布声中，远远回荡开去。

长剑出鞘，在黑暗里绽放出灿烂光芒。碧绿色的身影随之腾起，凛冽的山风霍然席卷而上，伴着那碧绿色身影，在大雁瀑下，开始了美丽到不可一世的上邪剑法。

我就在这大雁瀑下，深深咬住了唇，身子仿佛随风飘荡，如飘絮，如冷花，舞出了这世间最美的身姿。化作碧绿色浮光，用尽了所有气力，脸色那般苍白，仿佛还看到淡淡汗珠，可是我竟然还不停下，也许身体倦了，才能忘却所有！

所以我舞着，舞着，夜色里那道身影，幽幽而美丽……

“叮！”

轻轻的一声脆响，长剑缓缓的从手中挥出，落了下来，那锋锐的剑锋根本无视坚硬的岩石，如刺雪一般，无声无息地刺进了石头之中。

灿烂而美丽的碧绿色身影，渐渐低伏，黑暗悄悄涌上。

黑暗中，我低低喘息着。

有水珠，轻轻滴下，落在石头上，许是疲累后的汗水？

我轻轻的喘息着，喘息着，然后慢慢的平静下来，目光抬起，却有淡淡的喜悦。

抬头，望天！

苍穹无垠……

夜风吹来，仿佛有淡淡绰约的味道。

我闭上眼睛，深深呼吸。

原来疲累过后，嘴角却有淡淡的微笑出现。

阴之卷一重首式——不生，天道阴阳而已，阳主生，阴主杀，未有阳而不阴，生而不杀之理。（阴之卷剑式名由灯绒提供，特此鸣谢！）

深夜里，古远的文字仿佛魔咒，低低地回响在黑暗中。

*****************************************************************

翌日

阳光柔和地泻了进来，有点刺眼。

我从床上撑了起来，望着窗外忙碌的农夫身影，怔怔出神。

回忆起昨夜剑姿，我的嘴边再次勾起淡淡的弧度。

上邪剑法的第一式，我总算能融会贯通了。

梳洗一翻后，我推门出去，只见简陋的桌面上，已经放着一碗小米粥，小屋里，已经空无一人。

又睡过头了。

我露出一丝苦笑，最近不知怎的，老是贪睡，看来夜里练功，也有坏处。

坐在桌前，我开始用膳。实话说，张大娘的手艺不错，如此简单的小米粥，在她手里却做得如此香甜。

突然，门打开了，一个虎头虎脑的孩子走进来。他看见我，便露出可爱的虎牙，喊道：“姐姐早啊！”

已经日上三竿，不早了。

我再次苦笑，向他微微一笑，问道：“牛娃儿，你怎么回来了，不用放牛吗？”

“我忘记拿笛子，所以回来了。”

说罢，跑进他自己的房间里，片刻之后，拿着一支木笛出来。

“我要走了，姐姐再见。”

“慢慢走啊，这次不要爬到牛背上去了。”

“恩！”

……

看着牛娃儿远去的身影消失了，我才收回目光。这孩子，就是我当日救下来的牧童。那时候孩子的母亲张大娘

对我感恩戴德，所以让我在这里住下了。我原本便要找一处安身之所好好练功，所以最后也答应下来。

不知不觉，已经快两个月了。

聂隐？

蓦然地，那张刚毅冷淡的容颜在我心头浮起。

可恶，又想起他了。我心里暗骂，但却抹不去那淡淡的担忧和思念。

这日子已经不短，但却依旧没有他的消息。从聂隐返回中原到现在，我便在这条村子里住下，每天除了练剑便是练剑。日子下来，内力渐渐厚实起来，凭着夜惊航的记忆，除了修炼上邪剑法外，我也把以往的丹霞武功练回来了。尽管还不及前生，但是，现在至少已经有自保的能力。

或许，该去找他了。

念及此至，我立刻把小米粥给吃完，然后拿来一些纸笔，修书一封，算是给张大娘一家告别了，张大娘的丈夫是城里人，应该识字。我也放心把信压在碗下，确认他们能看得见才进去房间里收拾包袱。

两个时辰后，我已经走在雁山山下了。

望着眼前宽阔的官道，前路茫茫，我知道该要买匹马了。于是在路上打听，立刻向这里最近的小镇出发。

途经一个树林，我正要找一处干净地方休息，耳边却听到一阵打斗声和呼喊声。

“救命啊~！”

我心里一怔，凝神走去，抓紧手中的长剑，缓缓向前探去。绕过几棵大树，不远处，看见一伙大汉围着一辆马车。刀光剑影，却是那些家丁或保镖正在努力抵抗那些大汉的进攻。

人群里，一个年纪老迈，衣着华贵的老爷，正求饶道：“大……大爷，您们求财而已，何必伤我们性命呢？”

哪个站在最外面观看的黑壮汉子立刻哈哈大笑，道：“老子若今天把你们放了，岂不是等于让你们告诉官府，我们黑狼寨众，就在此带地方抢劫？”

“大……爷，我……们绝不会报官的，求你饶命啊！”

“废话，大爷我只相信死人才能保密。”黑壮汉子冷笑一声，接着残忍道：“兄弟，快把他们杀了，好快回寨里快活~！”

话毕，那些喽罗齐齐大喊一声，手里的刀挥得更凶更猛，那些家丁保镖眼看就抵挡不住。不容半刻，便倒下大半。那个老爷，更加吓得往马车边上躲，哆嗦着，不敢出声。

我远远看去，心里一怒，知道不能不管。于是拔出长剑，踏着清风步，飞身杀入山贼群里。

清风扫叶，马步行空，落叶归根……

这步法正是我过去所独创的轻功，曾经传授给莫问小子。今天使出，比过往虽然略有不如，但足够对付这些山贼喽罗。身影一过，长剑一挥，便留下一道颈上血痕。

山贼们惨声四起，那些得救的家丁保镖已经呆呆地站在一边，惊魂未定。惟独那个老爷，居然不再惊慌，只怔怔地看着那抹碧绿身影。

“你，你给我小心些！”

黑壮汉子知道碰上江湖人了，习惯性地留下狠话，便带着几个手下扬长而去。

我并没有去追，只因脸色有几分苍白。不知是不是太久没有杀戮，今日一战，那份血腥让我几欲呕吐。回过神来，也不想多理会，正欲离开，却被一人挡住。

我愕然看着眼前的老爷，只见他眼里泪花闪烁，激动地看着我。以为他要来向我道谢，便拱手道：“这位老人家，不知道还有什么事？”

那老爷却充耳未闻，激动地抓住我的双手，喊道：

“瑶……瑶儿？你……你真的是瑶儿吗？”

“……”

PS：原本想写一些小棠在山中修炼的日子，但看见书评里有人提到让情节发展快些，我只好用这一章带过算了，毕竟修炼这玩意的确挺无聊的说。

另外在这里说一下，小棠MM现在算是真正恢复武功了，但还是不会太厉害。虽然有夜的记忆，她学武能事半功倍，但毕竟日子尚短，尤其内力需要日子积累。所以她要成为高手，还有走一段不短的路啊~！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