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玉 第六十二章 故人情

“祁海~！？”

我惊讶地看着眼前落泊的男子。

他身体一颤，眼里闪过一丝迷茫，接着是一阵狂喜，刚才的颓废气息一扫而光。

只见他踏上一步，紧紧捉住我的双肩，颤声道：“海棠姑娘，真的是你？天啊，我终于找到你了。”

看见他如此激动的模样，我心里尴尬得很，人家好歹也算是为我赎身的恩人，但上次为了脱身，我和莫问合演了一次“遭遇山贼”的戏码，把他这个“救命恩人”蒙骗过去。这事已经让我感到很不好意思。现在看见他如此落泊模样，我心里更加感到一阵心酸。

他该不会为我搞成如斯田地吧？

感受到四周那些聚集而来的目光，我知道不应该继续和他站在这里了，只好拉着他，道：“上来和我们一起坐吧。”

祁海还沉醉在再遇佳人的狂喜中，只知道连连点头。

聂隐见我带着那个乞丐上来，有点奇怪地看着我，但他是聪明人，知道有些事情不该问，只静静地品茶，等待我的解释。

“祁公子，给你介绍，这位公子是我的朋友，聂隐！”我一边招呼祁海坐下，一边指着聂隐介绍道。

祁海一愣，他想不到这里还有其他人在，而且对方还是一个男人。

听见佳人的介绍，他打量了一下聂隐，只见他虽然粗衣麻布，但生得刚阳俊郎，举止得体，气度非凡，加上一把长剑倚在桌边，一看便知道是一个江湖人。

祁海心中警惕，开始猜测此人和佳人的关系，但脸上依旧保持客气之色，道：“聂兄你好，在下祁海！”

“祁公子好！”聂隐淡淡还礼道。

让小二给祁海添了一双碗筷后，我便及不及待询问：“祁公子，你最近可好吧？”

再次听见如此柔媚嗓音，祁海立刻把注意力从聂隐身上拉回，转过身来，便向着我说：“承蒙姑娘关心，祁某日子过得很好。”

这也叫好？

我皱着柳眉，一双美目在他身上巡回半刻，很难认同他此番说话。

祁海感受到我的目光，立刻注视起自己如今的衣着，接着又想起之前误会，当即恍然大悟，道：“海棠姑娘，我看你搞错了，祁某可不是什么乞丐。”

说罢，把刚才的银两推到我的面前。

“那你为何这般模样？”我还是有点不相信，并没接过银两。

祁海露出一丝苦笑，道：“是这样的，最近祁某在跟家中的护院学习武艺，数月下来，觉得自己小有成就，于是便想找人切磋，可惜祁某家中护院均怕伤了祁某，比武时试不真切，祁某只好出来另寻高手过招……”

说到这里，祁海的苦笑变成了惨笑，道：“……结果，高手找不着了，但却让我碰见了一名小偷，我原本只以为对付一名小偷能十分轻松，但想不到最后让人给揍了一顿。”

你副这样子还想找高手过招？不让人打歪鼻子算偷笑了。

虽然我的心里这样想，但不敢说出来，又仔细看了一眼他身上的打扮，才发现，他原来是一身武师装束，不过看来真的被那个小偷给揍惨了，虽然脸上淤青不多，但全身衣服已经便成“乞丐”装了。

一个官家子弟，父亲又是京都首富，还要学这种三脚猫功夫？

我心里狐疑，又问：“祁公子，恕我多问一句，你好好的怎么会想去学武？”

想不到我这样一问，祁海立刻换上一副深痛的表情，道：“海棠姑娘，你还记得当日你在我家中被山贼当中劫走的事情吗？”

他这话一出，不但我傻了眼，连对面的聂隐也投来好奇的目光。

祁海目光渐渐深情，继续道：“当日你被山贼公然抓走后，祁某派人四处查找，但依旧芳踪难觅，我心里痛恨自己，为何这般无用？连你的安全也照顾不周……后来，父亲阻止我继续派人去救你，我心有不甘，只好自学武功，等艺成以后，便是天涯海角，也要把你找出来。”

“……”

想不到这小白脸如此认真，我还以为，一个歌姬固然绝色，但以祁海这种公子哥儿应该很快厌恶才对。面对他这种间接的表白，我有口难言啊，一方面是看在他为我赎身之恩，另一方面是骗他的愧疚之情。

恩情之间，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这段日子来的苦苦寻觅了。

祁海见我不说话，以为我被他感动了，竟然抓起我一双小手，柔声道：“幸好，老天有眼，怜我痴心，让祁某和你在这里重逢……”

说着说着，竟然拉着我，激动地站起来，一手指天，响声道：

“……黄天在上，我祁海，今日指天发誓，日后必定不让海棠姑娘再受半分苦楚，如有违背，必遭……”

祁海话未说完，聂隐终于看不过去，冷哼一声，打断了祁海的声音。

祁海愕然，才想起这里有其他人，他也厚脸皮，居然只是咳嗽一声，便若无其事地坐下来。

我尴尬地看着聂隐，只见他眼里已经带有怒色。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点心虚，不敢看他，只好对祁海道：“祁公子，当日事来突然，又怎能怪你呢？”

“不，若我把你带在身边，这种事情自然不会发生。”

“但是……”

“海棠，你当日被那些山贼捉去，是否受到什么委屈？你就尽管说给祁某，祁某立刻命人把那个山寨夷为平地。”

呃，那个山寨根本不存在啊！

我心里一急，不知道如何解释，眼里瞟了聂隐一眼，见他也满脸狐疑，于是心生一计，道：“其实……当日救我的人，正是聂隐公子，他武功高强，那些山贼已经被他全部杀掉了！”

说罢，偷偷在桌下踢了聂隐一下，。

聂隐顿时明白过来，看我的眼色也带有一分玩味，但还是配合道：“没错，那些伤害小棠的贼人已经被我全部诛杀了，祁公子不必措心。”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隐约听出，聂隐这翻说话有点挑拔的味道.

至于祁海，他并没对聂隐救了我而存在感激，相反，他的注意力全落在聂隐对我的亲昵称呼上。

想到这里，他心里对眼前男子敌意更深了.不过，表面上依旧装作感激，道：“原来这样，祁某在此谢过聂兄！”

“祁兄客气，这不过是举手手自劳罢了。”

“哈哈，聂隐这话太谦虚了，若没有你的功劳，我只怕没有机会与海棠再续前缘了。”

什么？

我吃惊地看着祁海，不明白他怎么突然说出这种疯话？至于聂隐，他虽然不信，但依旧用询问的目光看着我，眼神里，还带有几分奇怪。好象在说：

这人究竟和你有什么关系？

祁海此时，干脆不看聂隐，转过身来，向着我，道：“海棠，这些日子你委屈了……”

不，我根本没受什么委屈！

“今日在这里与你重逢，即使父亲反对，我也已经决定了……”

决定什么？

“……我，决定娶你过门！”

啊~！！！！？

难道，他真的还把我当成他未婚妻了？也难怪，他当日可是花了不少银子把我赎回去的啊，于情于理，我……我貌似还算他的人了。

我心里乱作一团，不知道如何说话，我总不能说：我不能嫁给你，因为我是利用你而已。

那该怎么办？

还钱？呃，貌似数目不少啊？（……都怪某焰，把数字作得太大了！）

祁海那知道我在想脱身之法，依旧目光深情，再次捉起我的小手，道：“你是怕我父亲不接受你？其实，你要莫担心这个，当日我决定出去找你的时候，我和父亲已经决裂了，如今的我，已经没过去风光了，但是，我知道你是不会嫌弃我的。”

不是吧？还父子决裂？那我岂不是罪孽深重？

罢了，还是给他解释清楚吧，总不能要我以身相许……大不了，把钱还给他……

念及至此，我立刻抽出双手，正声道：“祁公子，其实我……”

话未说完，祁海居然用手掩着我的嘴唇，道：“不用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即使贫穷疾苦，你也愿意跟着我吧？其实，你也不用担心这个，虽然我祁海已经没有了父亲的庇荫，但是，我以前也有一些生意着落，决不会让你受苦的。”

可恶啊，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欲哭无泪，看他样子怕是情根深种了，如果直接把事实说出，也不知他会不会想不开来。要是殉情了，我岂不是又多一分罪孽？

但是，我自己又如何？嫁给他?这事别提多呕心了。

……

唉，这故人情，该如何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