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想跟你谈恋爱 68.放手

  季回去见心理医生，聊得不太好，准确说是没聊几句。

  这位先生想问“一位女性在失恋后会做那些事？女性怎么样可以快速走出失恋状态？”

  他想知道这个答案然后帮助格格。

  但心理医生拒绝给出答案，她不是情感博主营销号，遇到粉丝投稿就回答一句“读书或者旅行，身体和心灵总有一个要在路上”，她从不写“心理学教你一周走出失恋的痛苦”这类文章。

  患者本人就这么走了，一点耐心没有，女医生在他离开后不负责任地猜测这位先生的没耐心可能是两性关系中的一个障碍所在。

  季回又去找身边分手资历比较深的女性友人一佳，王声的妻子，怀孕中无聊的准妈妈，她跟王声撕心裂肺分过两次。

  一佳说，“这个分阶段，分手后的每个阶段，情绪都不一样。”

  季回问，“分手之初。”

  一佳回忆了一下，说，“分手之初啊，当下会有一种快速到来的解脱感，要分手肯定已经痛苦一段时间了，哪怕还爱着，一刀两断了至少还是会轻松一下的，有结果了嘛。”

  “然后呢？”

  “然后就进入后悔不后悔随意切换的癫狂状态。”

  “你会希望对方在这个时期有什么表现？”

  一佳慎重思考了一下，说，“可能会比较希望对方倒霉。”

  “倒血霉！”她补充。

  “……”

  “这不是诅咒，因为已经分手了，失去继续沟通的渠道了，那我们女生会想说，这个人到底懂不懂他做错了什么？失去了什么？在这个时候，再追上去讲道理来不及了，那我们就是希望有这样一种剧烈的戏剧性的惨痛的倒血霉事件来教他一个道理，就是，你不是在跟我分手，你是跟命运分了手。”

  季回不禁思索，倒血霉一定要是物理伤害吗？火车撞一下才算？眼睁睁看着爱人离去无力挽回算不算？

  其实也很痛苦的。

  很多意外致残的患者要经历伤口愈合的巨大疼痛，还有幻肢痛，心理创伤就更不用说了。既然失恋的痛觉也是真实的，季回觉得这个伤口很难愈合。

  他问格格分手时说的那句话怎么理解？

  一佳思索良久啧啧感叹，“这个……算最糟糕的情况了。”

  “怎么说？”

  “我们女生啊，爱你的时候就毫无保留的，真的，到分手的时候说出那种话，你就把她伤得太深了，即便她还好爱你，很难有勇气再一次投入这样自伤的感情，都是爹生妈养的**凡胎，谁是受虐狂呢？就比如说很多人失恋后会遇到一个差不多的快速结婚，就是被爱情伤怕了，何必呢？跟谁恋爱不是恋爱，找个爱自己的，起码不流血泪。”

  季回不说话了，他不太想设想那个结局。

  “你自己想想，你下班路上有个坑，掉进去一次摔断了腿，下回走路还长眼睛不？”

  季回突然好想见格格，他问一佳，“分手后女生想见到对方吗？”

  这回一佳没思考，“那必须，社交账号能八到你小学同学那里去，但其实不应该，真不应该，越快忘记越好。”

  一佳又告诉他分手后女孩子会做些什么？

  跟朋友喝酒哭，一遍遍回忆甜蜜过去，一遍遍拆分回忆找对方缺点，一遍遍反思自己哪里没做好可以挽回，一遍遍试问苍天以后还会遇到更好的吗？上一秒觉得自己就是凡人配不上的仙女，下一秒觉得其实他很爱我只是不会表达。突然生出事业心奋斗欲，随时四肢瘫软厌恶生活，去旅行，去买衣服买好吃的，八百年前列的To Do list我今天就要做完，然后想起这些都是计划和他一起完成的再崩溃大哭。想他想他想联系他，猜测他是不是已经有新女友了他有没有跟我一样痛苦？中间可能还会忍不住主动联系一次发疯，然后再被伤一次看清狗就是狗……然后某一天的某个瞬间你就会突然想起，啊！我好多天没有想到那个人了。

  这种情况维持时间因人而异3-6个月吧。

  季回听着这些想着格格，他第一次意识到爱情是如此复杂的问题。

  复杂……

  季回幡然领悟，明白了他为何失去格格。

  怅然若失回到家中，季回躺在床上感到浑身皮肤都在发痛。

  这种痛之所以无法定位区域，是因为痛觉由失去产生，缓解的办法他知道。

  如果在截肢的患者面前放一面镜子，让他看到双臂完整的假象，他的痛会立刻减轻一样，季回需要的就是格格。

  他把她的枕头抱在怀里，枕套上有她的洗发水香味，季回感到身体舒服了一点，他闭上眼睛想象格格在他怀里。

  “抱紧一点呦，不然我会做噩梦的。”

  “哥哥亲亲我。”

  “哎呀，怎么没有抱我啦，早上醒来哥哥背对着我，讨厌，哥哥昨晚梦里都没有在爱我。”

  ……

  真是黏人的可爱家伙。

  季回看到她穿着可爱的睡裙跪坐在床上投入地看电影，看到伤心处就抓着他袖子擦眼泪，或者看到好笑的综艺节目，嫌弃地给他讲那些网络流行梗，她也会陪他工作，坐在他腿上陪他看枯燥的文件，然后时不时要他亲亲抱抱休息一下，更多的时候，是她大半夜不好好睡觉提出些稀奇古怪的要求折腾他，他假装不肯，就能看到她撒娇卖乖。

  季回想到有一次睡觉前她在被窝里和他闹着玩，突然就“卟”的一声放了个屁，格格当时羞得满脸通红，死活不要他闻到，于是把他的鼻子嘴巴牢牢捂住，嗯……是没闻到臭味，差点捂死。

  季回想着那晚笑出声来，笑声刺破孤寂的卧室，消失之后又是无边的寂静。

  格格没有再更新朋友圈，是没发还是屏蔽他了呢？之前的都能看到。

  她也没有其他账号，或者有，他不知道。

  *

  格格最近忙死了。

  爸妈接到电视台一档节目的采访邀约，讲述创业经历。格格帮着参考品牌故事的策划，之前的品牌理念只是希望给大家带来营养美味的早餐，但这个明显没什么亮点。

  格格仔细看了公司这两年的品牌宣传简报，怎么说呢，有些记者真的是惯会敷衍工作的，就那些文章，格格自己都不想看。

  电视台给出了策划台本，格格帮着看，很不喜欢，“这些糟老头子坏得很！干什么非要把我们打造成农民企业家，不行，不可以这样拍，爸爸，你上电视的形象问题我来负责，我倒要让大家看看什么叫低调的奢华不俗的品味！”

  “好，老爸听你的。”

  “还有这些采访内容也好无聊，咱们这次好好塑造一下品牌形象吧，我跟我们公司策划学了好多呢。”

  陈爸好开心，“好好好，你说了算，你来负责。”

  “那爸妈再跟我讲一遍你们的创业路吧。”

  一连好几天，格格除了工作就是跟爸妈忙活这件事。

  要说陈爸陈妈努力工作是为了挣大钱？其实也不完全是，挣钱当然是好的，只是让他们下定决心拼搏的原因是另外一个小故事。

  当年陈爸陈妈还在小学门口摆早点摊，每天出摊接触最多的就是学生和家长，他们当时是有一个煤炉子加热包子，有一次一个小朋友靠炉子太近，陈妈吓到了伸手拉了孩子一把，孩子家长急了，破口大骂，说陈妈打她们家孩子，解释了也不行，又嫌弃陈妈的手不干净把她孩子衣服弄脏了。

  这种委屈也不是第一次遇到，陈妈也不可能真跟家长吵起来，道歉作罢。

  她继续收钱。

  旁边一个小女孩问自己的妈妈，“妈妈，阿姨为什么打架？”

  女孩妈妈非常温柔地跟孩子讲，“因为这位阿姨保护小朋友被误会了，炉子很危险，小朋友不可以靠近，会受伤的。”

  女孩问，“阿姨保护别人为什么会被骂呢？”

  “因为有时候做好事会被人误会，但我们还是要乐于助人关心他人。”

  女孩又问，“可是那个阿姨骂人也没有道歉啊。”

  妈妈很遗憾地说，“不是每个人都做得到知错就改，大人也会这样，所以我们不要做那样的人。”

  “嗯，我不会跟别人打架的。”

  “真棒。”

  母女俩买了包子，那位妈妈跟陈妈笑了笑，说，“别往心里去。”

  后来陈妈时常见到这对母女，从她们的穿着来看家里条件应该很好。

  从那时起，陈妈就下定决心不要只做一个底层小商贩，身居底层会被人轻视，她不要将来自己的孩子也被人轻视，更重要的是，财富能带来的不止是物质享受和他人尊重，那个世界有着更美好的东西，耐心，善良，爱与尊重。

  陈妈其实不会太在意骂她的那个家长，她周围住着很多这样的人，他们疲于生计，是没有太多耐心体谅别人的，甚至没有耐心好好爱护家人。

  陈妈怕自己有一天也变成那样的人，她不想，她想去高处看看，想成为一个能耐心平等得跟孩子对话的妈妈。

  她想自己的孩子出生在她奋斗的基础上。

  听着这些故事，格格的眼泪就没停过，她开始反思自己的坐享其成。

  一直以来，她觉得自己只要快快乐乐无忧无虑地陪伴在爸妈身边，永远做他们的宝贝就足够了，因为爸妈就是这么要求她的啊。

  但现在，格格受到了鼓舞。

  爸妈留给她的财富足以让她这一辈子不愁吃喝，那么她呢？要不要做自己孩子的榜样呢？

  她要啊。

  格格以前没想过要做一番什么事业，如今她想帮爸妈做好“格格早安”，格格不想再做不被爸妈要求的孩子了，他们只是舍不得自己辛苦而已。

  爸妈见格格对公司上心了，讨论工作来也头头是道，干脆建议她辞职来家里公司锻炼，反正迟早要把公司交给她的，格格同意了。

  聊到爸妈的创业史，自然躲不开苏老师的那本营养早餐书。

  格格又想到季回，其实她总想到季回，工作的间隙，睡觉前，打开相册时，看到喜欢的餐厅时，这个城市太多回忆了。

  季回这家伙又不发朋友圈，偶尔更新一条工作相关，格格又觉得难过，他都没有难过吗？事业心好强哦……会这样生气。

  格格提了辞职，Lexie找她谈了两次，见她态度坚决，同意了。

  下班回家，格格走了一段路，不知为何又想起季回。

  狗男人也不知道在做什么？有没有哭啊？失去陈格格不哭垮长城像话吗？

  无精打采往回走，快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她远远看到一个很像季回的人。

  好家伙，这也太没出息了，想前任想出幻觉了呢。

  走近了一瞧，真的是季回。

  他站在车旁打电话，格格偷偷看了他几眼，没看出多伤心。

  垃圾！

  格格生气地转身进小区，好死不死跟一个路人撞上。

  “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

  格格站直了看对方一眼，一个小帅哥，“没事，不好意思啊。”

  帅哥冲她笑，“走路小心啊。”

  “嗯，谢谢。”

  帅哥又看了她一眼，笑了笑离开了。

  格格摸摸脑门儿，胳膊肘被人拉了一把，身体转过去，看到了垃圾本人。

  “撞到了吗？”

  格格没好气，不理。

  季回伸手摸她额头，格格一巴掌打掉。

  他看着她，说，“走路小心，快回去吧。”

  格格头也不回进去，她一路小跑进了小区，在门后躲了一会儿探头出来看，季回还在那，看到她了。

  输了。

  垃圾还笑呢，还冲她挥手叫她回家呢。

  输得好彻底。

  晚上躺在床上，格格不断想起季回。

  动作记忆好像还没消退的意思，看到他还是想扑上去，想抱抱想亲亲。

  然后格格就想到了亲亲抱抱的后果，他们会和好。和好不好吗？感觉不太对，但哪里不对劲呢？

  妈妈说自己心里太空没有人生方向，但她现在有了啊，她要努力经营“格格早安”，她有朋友，闲暇时间邀约不断，时间都不够用了呀。

  这样算很充实了吧？但好像还是不应该跟季回在一起。如果她的找回自我就只需要这几天，只需要换个工作，那就太离谱了，根本没有分手必要。

  格格陷入迷茫。

  已知分手是自己爱到迷失自我，她改正了，并且不是为了改正而改正，她是真的意识到自己对“格格早安”这个品牌的责任和感情，她充实起来了，找到生活的平衡点了，那么她可以重新恋爱了吗？感觉还是不对。

  所以问题出在哪里？

  出在季回那个大垃圾身上才对吧！

  可还是忍不住想他好的时候，尤其在深夜，长夜漫漫的时刻，翻开相册，那么多亲密的合照，格格的皮肤自动激活，每个毛孔都叫嚣着好想贴在他身上亲热一场。

  失恋后想跟前任**正常吗？

  格格上网找答案，好像蛮正常？有点潜意识想挽回的意思？性还是很重要的，她和季回就是这么开始的。

  另外可能就是回忆滤镜吧，分开后美化对方，激发性渴望。

  季回在床上是蛮好用的，这倒是事实，格格偷偷摸摸拿出小玩具，看着相册视频小小刺激了一次。

  *

  过了几天，楚怡在群里说明卫问起格格，她回答说格格很好，正在备孕。

  格格笑得不行。

  她这才想起明卫这个家伙。

  楚怡让明康帮忙查了明卫，他请过派出所所长吃饭，他派人去过梁雁老家，虽然没有其他切实证据，但不是他又是谁呢？

  格格倒是懒得理他了，但明卫坐不住找上门了。

  他说，“你单身了。”

  是陈述句，自信笃定的姿态让陈格格十分生气，她讨厌明卫这种自以为运筹帷幄的表情，仿佛自己下一秒就会被他收为战利品。

  格格问，“你关心这个干嘛？”

  “你知道。”

  “不知道。”

  明卫说，“我喜欢你……”

  “嘘—”格格打断他，严肃地说，“这是秘密，忘了吗？你说过的，说完就忘，不告诉任何人，放心，我最遵守约定。”

  “格格。”

  格格当着他的面那他微信手机都拉黑，“不要再来打扰我了。”

  她匆匆离去，走到咖啡店门口，对工作人员说，“后面那个男的是变态，请不要让他追上我拜托拜托。”

  “好的，你走。”收银小姐姐随便塞给她一个东西。

  明卫追上了被拦住，“那位小姐打包了一份饼干，请您结下账。”

  格格一路吃着小饼干回家，管他明卫是什么目的，针对季回就让季回去处理，为了获得她？那就一辈子不理他，表白机会都不给他。

  明卫故技重施又以工作为借口来见格格。

  格格恍然大悟，上次肯定是他故意的。格格平时不是一个不懂拒绝的人，哪怕是职场，不合理安排就果断Say No，偏偏那次，因为刚好公布了婚讯，她不想让同事领导觉得她要嫁给有钱人了就不好好工作了，这才答应了那个本就不合理的邀约。

  明卫跟她说，“不管你对我有什么不好的印象，都应该给我一个增进了解的机会。”

  格格故意问，“我为什么会对你有不好的印象啊？”

  “因为我调查了梁雁，并且去找了季回让他跟你解释清楚。”

  “你凭什么啊？”

  明卫看着她，“不是我凭什么，是你。”

  “啊？”

  “格格，你值得所有人为你的幸福担心。”

  这话说得有点意思，但格格差他认可吗？

  明卫说，“如果季回真的爱你，你不会离开，我也只会祝福。”

  格格说，“你有没有想过，没了季回也不是你。”

  明卫笑了笑，说，“当然，但这没关系。”

  格格跟他聊不下去，“请问……康锐那么大公司，没有适合你的药吗？”

  明卫发自内心笑起来，“喜欢你是有病吗？”

  格格懒得跟他浪费时间，她说，“你知道我瞧不起明康吧？”

  “嗯。”

  “我一直觉得你跟他不一样，之前我们找你帮忙，你不管，我都能理解，听说你的家庭很复杂，在明康妈妈身边长大你肯定也不容易，明哲保身不是错。而且季回跟我说你工作能力很强很有想法，但我现在发现我错了。”

  格格对他笑，“你和明康，真的是一个爸爸生的。”

  明卫变了脸色。

  *

  格格正式离职，爸妈也要开始录节目了。

  格格花了一整天时间陪爸妈买衣服做造型，晚上又陪爸妈排练采访，睡前，格格给爸爸做面膜，清洁的，绿油油的，陈爸嫌弃得很，一家叁口说说笑笑拍了好多照片，格格发到朋友圈，说：一家大明星！

  节目要录好几天，棚内采访家里采访公司采访，还要去门店去工厂，格格一直陪着爸妈，她如今在做妈妈的特别助理，从头熟悉公司业务。

  格格站在摄像师后面看爸妈回答问题，主持人问起为什么会想要在早餐上作出花样，理念是什么？

  爸爸说：“我老婆那时候说天天捏包子捏烦了。”

  妈妈说：“少胡说，我什么时候说烦了？”

  “忘了？你天天说不是包包子就是蒸包子，审美疲劳。”

  妈妈无语，“我说的是天天看着你审美疲劳了，我烦你。”

  格格捂着嘴笑得肚子都疼了。

  玩笑过后，陈爸爸按照练习过的标准答案回答了记者提问。

  格格看着爸妈，幻想自己有一天有了孩子，会跟她说什么呢？会说虽然爸爸很有钱……

  格格的笑容消失，她命令自己不可以这样下去。

  明卫还是时不时出现在她面前，格格视而不见。

  月底，铁铁要订婚了。

  一周前，季回发疯说要改一下订婚流程，款冬跟铁铁看了他的方案很无语，这是他俩订婚呢？还是给你圆梦呢？

  说到圆梦，铁铁问季回，“哎你那个婚礼不办了，要不让给我们吧？”

  季回一脸怒气，这是人说的话吗？

  款冬点头，他和铁铁都不是很愿意操心婚礼细节的人，有个现成的也不错。

  铁铁说，“真的，婚礼照常举行，只不过你从新郎变成嘉宾而已，可以见到美丽的伴娘哎，四舍五入，也算一起步入礼堂了吧。”

  季回一言不发抬脚就走。

  铁铁也就是故意气一下季回，她嫌海外婚礼麻烦。

  铁铁订婚仪式不太复杂，伴娘陈格格的唯一任务就是给新人递戒指。

  她今天穿了配合铁铁礼服的长裙，头发挽起，戴了一副珍珠耳环，没有抢风头的意思。

  季回从头至尾看着她，不舍得移开一秒。

  仪式结束开宴，格格去休息室，走到拐角处被季回拦住。

  “我有话跟你说。”

  格格看一眼他的白衬衫，很是讨厌。

  “格格。”他叫她。

  格格说，“你说啊。”

  季回靠近她，试图牵她的手，格格把手背过去，季回笑了笑，说，“我们去那边说好吗？”

  “我要吃东西。”

  “那边也准备了。”

  格格犹豫了一下，跟他走，她倒要看看季回想说什么？

  来到地下酒窖，某些记忆扑面而来，格格有点讨厌季回。

  门关上，季回跟座山似的挡在她身前，十分不要脸地问，“可以抱一下你吗？”

  格格当场炸毛，“你要死啊！知不知道分手是什么意思啊！”

  季回被她吼得好舒服，他让开，格格骂骂咧咧进去先喝了点果汁。

  吃了些东西，季回问她，“最近过得好吗？”

  “挺好的。”

  格格因为跟爸妈住，每天乖乖吃饭睡觉不让爸妈担心，所以也没见憔悴消瘦，今天特意打扮过更是光彩照人。

  季回知道她辞职后在家里公司上班，他看到过格格跟节目组谈采访方向，很能干。

  一佳说等女生找到新的生活目标就走出失恋了，格格好像不需要他帮助就走出来了，她一直没有很需要他。

  季回又问，“还讨厌自己吗？”

  格格拿着叉子指他，“现在比较讨厌你。”

  季回说，“格格，我想跟你道歉。”

  “啊……也不用啦，都过去了。”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你为什么跟我分手，为什么爱我让你讨厌自己。”

  格格想听他的解读，她很想知道，季回这段时间有没有反思过？吵架是两个人的事，她反思了她改正了，但问题还没有解决，她想知道季回如何看待这段感情。

  季回说，“格格，你之所以会因为梁雁不安，不是嫉妒，也不是真的怀疑我和她有过去。我一直觉得我已经跟你郑重解释过对她绝无男女之情，为什么你不肯相信？所以那天晚上我对你没有了耐心，觉得你不该哭。”

  格格不好意思此刻还说“我就是没安全感想要你抱抱我安慰我”。

  “你到底想说什么？”

  季回似乎下了很大决心的样子，他看着格格，说，“你不安是因为我从来没有好好爱过你，因为我们的关系太容易了。”

  “你没有好好爱过我是什么意思？”格格几乎要哭出来。

  季回说，“还记得之前我说要正式恋爱，你要求我认真追求你吗？”

  格格点头。

  “其实我没有追你对不对？”

  格格受不了，她扔掉餐布站起来，“你是说一切都是我上赶着是吗？你根本不爱我，都是我追着你是吗？”

  她的眼泪夺眶而出，季回跟着站起来抱住她不让她走，“不是的宝贝，不是，我爱你，只是我爱得太轻松，没有付出什么就获得了你，所以你不安。”

  格格情绪激动，季回只能暂且放下解释安抚她，他一遍遍说，“我爱你，我很爱你。”

  格格慢慢平复，问，“你到底要说什么？”

  季回温柔地给她擦干眼泪，说，“我们之间都是你主动。一个好漂亮好可爱好有魅力的女孩对我有兴趣，想跟我发展**关系，我没有拒绝，因为我也被你吸引。在那个时候我的确没有多想未来，但我并不想只跟你有一次缘分，然后我们自然地发展下去，我越来越喜欢你在我身边，我提出恋爱，你同意，我们就走到了订婚这一步，整个过程，我一直在接受，没有付出，因为跟你在一起的日子，快乐幸福来得太自然太轻松，你那么乖巧贴心，从不对我有任何要求，我就渐渐忽略了，爱情是需要双方付出的。”

  这话点醒了格格，是啊，为什么总被梁雁刺激到？季回对她随手付出的善意太厚重了，格格这个未婚妻找不到能与之对抗的案例，他为自己做过什么吗？

  格格都明白了，失衡点原来在这里！

  “你不爱我。”格格说。

  “我爱你。”季回急切地说。

  “我爱你，是我做错了一件事。宝贝，你在感情方面没有经验，我是说正式恋爱，我是你第一个投入真心对待的男朋友是不是？”

  格格心里点头，短暂初恋之后，季回是她第一个男朋友。

  季回看着她眼睛说，“爱情的发生可以是一见钟情，但那只是表面的吸引，要相爱有一个重要环节就是了解，彼此了解透了，叁观契合，互相欣赏，才能走下去。我们跳过了这一步，不，是我把这一步省略了。宝贝，我很抱歉，在你离开我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这一点，我没有真正去了解你的内心，所以我没理解你的不安，也没理解你对我的爱，我知道你很棒，但因为已经拥有你，我偷懒了，直到你的离开让我醒悟。”

  格格说不出话，傻傻地看着他。

  季回轻轻抱住她，“我年纪比你大，本该更成熟，更了解爱情是一个复杂的命题，不应该这么轻松的。我的宝贝把最珍贵的第一次恋爱给了我，是我没有珍惜。对不起。”

  格格愣了一下，心中的疑云彻底散开了，为什么不能跟季回复合？

  因为格格内心深处觉得他没有认真爱自己才不安啊。

  此刻答案揭晓，她没有觉得意外，原来她一直知道，在这份爱里，自己为何会失重，因为单方面付出让她精疲力竭。

  她没有真的讨厌梁雁，不是善妒狭隘的丑陋之人，她只是没有得到爱人的全心付出。

  她大哭着揍他胸膛，“你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不好好爱我呢！”

  季回的眼眶也红了，他抱紧她，“对不起，宝贝对不起。”

  格格一直哭，哭到没有力气。

  她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办？

  季回给了她答案，“前段时间我还在想，我们总会复合。但现在，我好像真的没有资格再拥有你了。”

  “你不要我了……”格格不敢置信。

  季回看着她眼睛，十分艰难地说，“宝贝，我永远爱你，但我应该放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