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主考这么说后。
王世贞沉默了一会,他自是知道己丑号卷是何卷。
至于其他监临、学政、提调、监试也是竖起了耳朵,众人都是心道,场场第一,还得到七位考官一致认可的卷子,这倒是不容易。这比方才刘廷兰的卷子还胜了一筹,恐怕此卷就是最后的解元卷了吧。
七位考官一致认可,下面就看主考官的意思了。
王世贞呷了口茶,笑着道:“这倒是稀奇了,此卷竟得七位考官公认?何公你怎么看?”
一名胡须一翘一翘的房官拿起这张朱卷,此人姓何号居山,一贯是逢文便踩,又喜欢倚老卖老,放在当今就是一个文坛喷子。之前就有数篇卷子,被此人从头骂到尾,被贬得一无是处,最后落卷。
见一贯好喷人的何居山来点评,众人都是捏把汗。
何居山道:“此卷纵观三场,文章有所瑕疵,算不得第一等,可这经学功底,我看可为在座各位之师了。”
好嘛,不喷文章,改喷各位了。
日日一天就这么过着,离放榜的日子,也是越来越近。
省城里的青楼,客栈,名山古迹,随处可见赴乡试士子们的身影。
每年聚集着无数士子的客栈附近,总少不了,读书人与哪位女子,擦出点爱情火花。这类故事,大体就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或是士子高中后,抛弃昔日良人,忘却海誓山盟的桥段。
在士子的交游聚会中,林延潮生病之事,在士子们闲聊中偶尔被提起。
林延潮,去年那院试第二,听说了吗?
有耳闻。
今年乡试病倒了。
是吗,真是可惜呢,看来秋榜与他无缘了。
风头太急了,听闻他还出了书点评尚书呢。
年轻人嘛,狂傲一点也是有的,当年你我不也这么过来的。呵呵。
是啊,听闻卖不出了,都积了灰。我看不下,算作善事帮他买了几本呢。
嗯,如何?
垫桌脚薄了一点。
哈哈。几人在某一角落笑起。
诸如此类的话,还有几句,但也不是抱着恶意,纯粹只是文人相轻而已。众人谈过之后,即是忘了。
终于放榜这一日到了,贡院之外,车水马龙。
除了部分小心脏受不了的士子,只敢客栈里等报录人上门之外,大部分士子都是来了贡院。
但见贡院前的照壁,挤满了这一次赴乡试的士子。士子们有的双手负后,翘首以盼,有的故作云淡风轻,有的则是抓紧一点,还没放榜前的时光,能开心多久是多久。
除了这些士子,最没患得患失之情的就是报录人了,他们等着一会榜单公布后,抢着去中举的士子家里贺喜呢。
众人立在榜前,正榜八十人,副榜十余人,两榜一共不过百余人,这里的三千士子注定大部分是要失望的。
“行贵兄!”
“向高兄!”
陈行贵在榜下找到叶向高,二人聊了起来。
叶向高忽问道:“怎么为何不见宗海兄?”
陈行贵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唉,宗海病了,第三场后就一病不起,我本还想去他府上,邀他一并来看榜的。”
叶向高不由道:“可惜,可惜。”
叶向高和陈行贵说话间,这时一排衙役走来,众人一并道:“放榜了,放榜了!”
顿时无数考生,失去读书人的斯文,相互推搡,都是争着看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