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秀才上了岁数了,又兼之常年教书,有这个时代读书人四肢不勤的优良传统。
孙秀才赶到林延潮身旁,上下不接下气地道:“林朋友,留……步,留步!”
林延潮没什么体恤的意思,而问道:“孙前辈匆匆而来,有什么见教吗?”
孙秀才好容易喘匀了气道:“林朋友可否到一旁僻静的茶馆一叙?”
林延潮皱眉道:“不必了吧。”
不过众人商议后却都只是猜测。没有真凭实据。陈行贵道:“宗海此事交给我办,只需派出数人盯梢徐子易的动静就好了。不用几日就能顺藤摸瓜。”
林延潮点头答允。
两日后岁试成绩公示,众生员皆是去府学学宫里报道。
堂下府学县学三百余名弟子立在那,而堂上陶提学亲自训话。
陶提学沉着脸,在那道:“本官身为提学,身负提督学校,整饬学风之责,本官三令五申,汝等考取生员之后,不可只知食廪免役,而马放南山,不求学业进步。汝等听进去没有?”
“这一次岁考,令本官失望至极。本官决定从严整治官学学风。凡岁考,考一等者,附生补增生,增生补廪生;二等无升降,廪生停米;三等者无升降,前十可得参加乡试的解额,四等发文申斥,张贴于府县学宫,以为告诫,五等者蓝衫改着青衫,廪生降增生,增生降附生,六等者!”
说到这里陶提学重重地道:“六等者,不论廪生,增生,附生,一律改充县学斋夫三年,并革去秀才功名。”
听了陶提学这么说,众生员都是色变,陶提学治学严谨,果真是名不虚传。
眼下众人都是心底忐忑,原先自以为能靠一二等,只求考个三等即行,而那些考得不如意的,则是满头大汗,五等也就罢了,若是六等,就真的是一撸到底,永不翻身了,寒窗苦读十年都化为虚有。
而另一旁林延潮却是心想,自己若是卷面被墨汁所染,导致文章里的字句,考官无法看清,那么直接就会以末等论处。
以陶提学的性子,肯定是从严惩治。
末等会被革去秀才功名,那陷害自己之人,肯定最是高兴了,若是降一等,从廪生降为增生,甚至直接失去参加乡试的资格,也足以让此人幸灾乐祸了。
这人究竟是谁?
孙秀才?余子游?林泉?这三人都有可疑。
当下陶提学先公示三名考了六等的生员,这三名生员顿时哭爹叫娘,请求陶提学宽宥。
但陶提学二话不说,只是让学宫里的门斗将这三人拉出。
下面陶提学又宣布了考了五等的生员,这一共有十余人,这些人当场被剥去代表秀才功名的襕衫。在众目睽睽之下,这十数人可谓是颜面扫地。其余生员则都是出了一身冷汗,看来这一番杀鸡儆猴,着实收到了效果。
不过其余生员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没念到名字的,都是考了四等以上。
下面陶提学又用红榜,张贴这一次考取了一二等的生员。
考取一等的足有三十六人,二等则有六十余人。
而林延潮走到榜前一看,自己名字正名列榜上。
参加乡试的解额到手了!
下面林延潮不需参加什么考试,直接等着八月的秋闱即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