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要吃板子,陈行贵心有忐忑,不过还是依着林延潮的吩咐照办。
次日,他就带着状纸,打扮成农夫的样子,来到了省城里的东门大街上。
东门大街直通鼓楼,布政司衙门,按察司衙门,府台衙门都在此。放在郑宽的眼前摊开。郑宽有些出乎意料,但还是扫了状纸起首几句。
随即郑宽沉下脸来道:“刁民,此案本府府衙早有定案,你又来提做什么?本官只司团练,市舶贸易之事,这防寇备倭的事早已是移交巡抚衙门处置了。你要上控,找错地方了。”
其实此事在郑宽管与不管之间,但为官都是这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推就推吧。何况眼下郑宽也把心思,都放在市舶司上,也没兴趣管这个。
那乡民道:“大老爷,你方才不是说天下官管天下众生,你怎么只管打板子,不管打官司?”
郑宽听了顿时语塞,此刻街道上百姓聚集,手下书吏,随从又在那听着。
郑宽无奈当下将状纸又重新看了起来。
片刻后郑宽从随从手里拿过状纸,走到那乡民面前道:“本官问你,谁替你写的讼状?”
那乡民道:“是在下一名亲眷,愤慨此事故而写的。那些琉球船民都是我汉家子民后裔,三十几条的人命啊!大人不可不理啊。”
郑宽点点头。
当下郑宽拿着状纸重新看起,心里想道,这讼词写得真好,实在是好文采,道理说得鞭辟入里,这样的人若是去考场,本官一定取他。至于状纸里点出案子的两个疑点,也是明显的破绽,本官若是照此审来,不费功夫就能翻案。
郑宽伸手弹着状纸道:“此案子,本官先替你接着,你说你是船上琉球船民的亲眷,既是如此,有些事本官要问你,跟我回衙吧。”
“是,大老爷。”
远处一茶楼里,陈应龙见了这一幕激动地对林延潮道:“延潮,事情成了。你真是神机妙算。”
林延潮喝着茶,淡淡地道:“哪里,只是总算没让行贵白吃了板子,只要巡海道衙门接了此案。那么这案子就算是通了天了,府台衙门想压,也是压不了了。陈兄,我尽力也只能到此为此了,下面能不能翻案,就看郑道台的事了,只要他不昧着良心,翻案是迟早的事。”
说完林延潮端起茶杯道:“陈兄,喝完这杯,我就先告辞了,还要回家读书呢。”
陈振龙哈哈一笑道:“真是耽搁贤弟功夫了,若非贤弟你,我们到现在还是没有眉目,对此我们兄弟二人,还是十三叔都感激不已。若是延潮你不嫌弃,我陈振龙以后想与你兄弟相称。”
林延潮笑着道:“小弟也很高兴,能结识陈兄为兄长。”
说着林延潮与陈振龙一起饮了茶。
当下林延潮告辞,陈振龙相送,一边走一边道:“贤弟,读书人最难的是,能知能行。你文采俱佳,举业可期,又通于世情。将来你若是做官,必能大展宏图,那时候不要忘了拉愚兄一把。”
林延潮哈哈一笑道:“兄长莫要开我玩笑,以后还是小弟要借重兄长地方多了。”
陈振龙笑着道:“说的是,咱们兄弟二人以后相互提携,你看好不好。”
林延潮当下点了点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