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林延潮要提上控,陈振龙不免皱眉。三人都是大喜。
林延潮拿过卷宗道:“第一个破绽,你们看卷宗上有言,官军欲上船搜捕,但贼寇突而发难,群持倭刀,从船舱两侧伏击。官兵措手不及,伤数人。”
陈振龙冷笑道:“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把官兵登船追杀,说成了自保。”
林延潮这时候将卷宗翻到另一页道:“正是因为欲盖弥彰。故而才出了破绽,你看负伤的官兵,事后验伤,与刃创口不及一寸。众所皆知,倭寇所用的倭刀又狭又长,那岂有刃盈尺而伤不及寸的道理。”
陈家三人听了林延潮的话,拿了卷宗一看,相顾了一番,皆激动地道:“对啊,我等怎么没有想到。”
“林贤弟真是明察秋毫,我等不及啊!”陈振龙衷心言道。
林延潮笑了笑道:“先不急,还有一点,这卷宗所说,缴获倭刀的样式,与倭刀不符合。从上面所述来看,多半是琉球所产的琉球刀。眼下这琉球刀作为缴获封于府库之内,届时只要拿出物证一比对,就知这些人是倭寇还是琉球船民,凭这两点已足以让巡海道副使重审此案。”
陈叔霍然起身,一拍桌子道:“应龙,士贵,还等什么,一并随我去巡海道衙门,击鼓鸣冤去!”
陈振龙笑着道:“十三叔着急什么?去击鼓鸣冤,咱们也要等天亮,再拿张状纸去啊。”
陈行贵哈哈笑着道:“正好,咱们就请林延潮给我们动笔写一张好了!”
林延潮不由莞尔道:“两位陈兄,还真是会使唤人啊。”
当下林延潮铺纸磨墨,陈叔道:“我最烦见你们读书人舞文弄墨了,我去外面抽旱烟,写好叫我。”
说着出门而去,众人都知他脾气,不以为意。
林延潮酝酿片刻,当下提笔将这篇讼状一气呵成,然后道:“你们拿我这份讼状找人誉写一份投给巡海道副使就好了。”
陈行贵拿过讼状,他知道林延潮坚持‘身在黉宫,片纸不入公门’的原则,不想让自己替人写讼状的事,留下证据。
当下陈行贵拿过讼状道:“延潮放心,你写讼状之事,我们陈家上下绝对守口如瓶。”
陈振龙见陈行贵拿过讼状收好问道:“你这什么意思,将讼状拿给大兄!”
陈行贵道:“大兄,你是生员,不可轻易上衙门告状,如此有损于你的名声,而我连童生也不是,就算被告不成最多吃一顿板子就好了。”
“你。”陈振龙想说什么又最终闭口,显然是知道自己争不过陈行贵。
林延潮当下道:“既是定下,那么明日行贵兄,你就去递状纸,当然为了防止巡海道衙门推脱此事,我们还要用一点手段,不过此手段要难为行贵兄你了?”
陈行贵一拍胸口着:“咱们上刀山下火海都不怕,延潮兄你尽管吩咐好了,不知要怎么为难?”
林延潮道:“你也不用上刀山下火海,只要在告状前,先吃几十下板子就好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