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飞机这个东西,说穿了就是轰隆隆起飞,轰隆隆降落。。中间睡一觉,吃吃东西,看看空姐们的丝袜美腿也就差不多该到了。
可这次,我们得在飞机上硬生生的抗十一个小时,中午十二点二十上的飞机,到了那边已经是下午三点多四点了。我们一个个困的不行,像没头苍蝇一样缩在希斯罗机场的候机室里,老狗提议赶紧找个宾馆住几天倒倒时差。
小李子看了看表:“都十一点多了,上哪找宾馆去?咱先找个立交桥对付一晚上吧。”
我仔细算了一下:“不对啊,咱那边是十一点多,鬼子这边是下午,还没到下班高峰期呢。”
我话刚说完,旁边一个跟我们一块下飞机的金发碧眼的小伙子噌的一声站到我对面,气势汹汹用流利的普通话对我说:“你说谁鬼子呢?”
小李子一看,这哪成啊,洋鬼子耍横,用手一推他肩膀:“你丫欠揍吧。”两个外国人之间的中文较量,京片子华丽击败普通话。
我把小李子的手拨开:“我说八国联军呢,你本地人?”
那个金发小伙子看了我们几个一眼,估计干仗他不占便宜,没好气道:“我辽宁的。”
我们:“……”
场面有点冷,这时候老狗凑上前:“哥们儿,我祖籍也辽宁的,你来这是留学啊是探亲,会说英语不?”
我们这边只有金花儿一个人会英语,交流问题就成了首要问题,用小李子的话就是,干脆全世界都说中文得了,说什么鸟语,整的他大学差点拿不到学位证。
“会。”这个小伙子估计在东北时间挺长,性格开始东北化了。
老狗笑嘻嘻的给他递了根烟:“这片儿你熟不?”
“熟,我就是伦敦人。”他接过烟,刚一点着,就被机场保安给示意掐灭。
小李子这时一愣,冲他说:“哎?那你中文说的不错哎。”
那小子被小李子说的反应了老半天,才回答道:“你挤兑人?”
这时候小月走上前捂嘴笑了笑:“没,他是真羡慕你,他英语水平也就初中三年级。”
老狗补充道:“综合指数也就初二,听力还有待提高。”
听了老狗和小月的话,那个小伙子可盯着小李子看了半天,然后点点头:“难怪了。”
随后这个英文名叫爱德华,中文名叫吴智力的小帅哥带我们上了出租车,寻找物美价廉且收人民币的宾馆。
小李子虽然最开始和他发生了点冲突,但是以小李子的没脸没皮很快就和这个具有东北大汉热情洋溢性格的爱德华熟络起来。
“你中文名咋叫了这傻逼名字?别告我你到现在都不知道你名字是啥意思?”小李子坐在第一辆出租车里嘲笑这个爱德华的中文名。吴智力,可不就傻逼么。
“我当时哪知道啊,刚去中国的时候,我学了点中文,然后就翻字典呗,然后看到我的姓在中文里应该是吴字,取名的时候,因为我当时是去上学的,就想成绩好点呗,就叫智力了。我哪知道这姓名连起来这么傻逼,等我知道了,都叫顺了嘴了。”智力哥很无奈的解释着。
小李子不依不饶:“那你为啥不直接用英文名?”
“那还不如吴智力呢,你现在下车大叫一声爱德华,一个街口能有四百人回头应你,这大叔就叫爱德华。”智力哥指着开出租的大叔的工作牌,冲我们说。
智力哥轻车熟路的把我们领到唐人街的一个中国旅馆,然后把我们放下,就跟我们告别而去了。小李子再三说着,等回国一定要过去找他玩。
餐馆老板是一个广东人,说了半天我们愣是一句没听懂,虽说都是中文,可依然语言不通,幸好,餐馆一个服务员是个留学生,他给我们当起了临时翻译,我们才顺利在这家叫悦来客栈的小酒馆里打了尖。
我们住进去就睡下了,两人一个房间,这次老狗终于如愿以偿的跟小李子住一个房间,金花儿住了单间。
我的房间依然是单人间,糖醋鱼强烈要求的,她说她怕我晚上搂不着她,我就睡不着,为了保证我的睡眠质量,只能自己委屈委屈了。弄得旅店老板直夸中国姑娘世界第一。
等我们起床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一两点了,这下,我们的计划完全被打乱了,还说过来以后睡一觉就出去办事儿,钱拿到手就赶紧回去当小开。可我们连饭点儿都跟他们不同,谁见过哪个国家的律师事务所和银行开张开到半夜一两点的。我早就说过了,做计划一点屁用都没有,来之前谁知道时差是个什么玩意儿啊。现在可好了,一群人半夜一两点蹲在马路边上吃早餐,这他妈的也是一道奇异的风景线啊。
老狗啃着手里的烤土豆冲我们说:“大清早吃这么油腻的东西,还真他妈不适应,你们说说,外国也是人待的地儿?”
糖醋鱼手上抓着条烤鱼:“狗屁的大清早,咱们的点儿跟人家对不上,这个点儿连宵夜摊子都快撤了,我他妈的怎么这么悲惨啊,还说来旅游旅游见见世面,现在倒好,每次人家起床我们睡,我们起床人家睡。咱们是来抓鬼的是吧。”
毕方一听鬼这个字,吓得往小李子怀里一缩:“大晚上的,别吓人啊。”
金花和小月两个交头接耳,不知道在干什么,反正两个人显得神神秘秘的。最近一段时间啊,金花和小月是越走越近,这对姐妹花也开始绽放出魔鬼一般的战斗力了,原本那个女性小圈子的首领权限也渐渐从小月手里移交到金花手里了,我们的生活更加水深火热。
我们几个人就在三月寒风呼啸的伦敦街头等待破晓,在空闲之余老狗和小李子两个特无聊的人,把周围干净一点的雪全给收集到一块,弄了一个超大的葫芦娃,做好之后两个就开始争了,争论话题就是这个葫芦娃到底是老几,老狗坚持是老大,就是那个力大无穷的,小李子坚持是老七,就是那个会用法宝的。俩人争的头头是道,有理有据。
金花看着他们疑惑不解,估计是她那边的老狗和小李子没这么傻逼,所以正抱着糖醋鱼取暖的我有义务帮她解除疑惑:“金花!你要相信你眼前的一切,甭管在你那边他俩是什么样,反正在这边他们俩就是这德行,你看着,等会要动手了。”
果不其然,没过一会,小李子就开始往老狗身上扔符纸了,老狗也不甘示弱的拳脚相向,反正一边炮火连天一边剑气纵横,竟也斗得旗鼓相当啊。
毕方活蹦乱跳的在旁边给他俩加油呐喊,这得亏是在英国,半夜马路上没什么人,这要放长安街上试试,别说开仗了,我们就往这一蹲,就得有警察过来查我们身份证。还是祖国治安好啊。
最后老狗和小李子打着打着就停手了,又是一番激烈的讨价还价,两人最后把这个雪人儿的葫芦娃起名叫葫芦小金刚,反正都是七合一了,也就没什么老几之争了。
“他们早这样不就好了?”金花挺纳闷的问我。
我点上根烟,也递给她一根:“要是早解决了,这么长时间他们不就没事儿干了?”
“……”
最后在小李子快无聊到用符纸放电影的时候,天终于慢慢变亮了。别问我为什么大晚上的要跑出来,我可不能告诉你们,是因为想出来看看,然后把回去的路给忘了。
天亮之后,我们在英式的早点摊子上吃过午饭,小李子把那张领工资的卷轴递给金花,让她翻译一下那个律师事务所的地址。
老狗看了看表:“不对啊,算算,现在他们这还是早上六点来钟,没到上班点儿呐吧?”
小月想了想:“没准儿,外国人兴许起的早。”
我们让金花用英语问了一下英国中式早点铺子老板,那张卷轴上的地址怎么走,那个鸭梨身材的妇女迟疑了老半天,也没给我们一个准信儿,最后她还把她当警察的老公从床上拽起来问了一通。
“他说,这个地方十多年前就拆迁改成公厕了,不过既然是律师事务所,那我们可以去那些写字楼里找找。”金花在和那个半梦半醒的老板交流了一气之后给了我们一个更没谱儿的答案。
不过我们也没招儿,只能照他说的到律师一条街上到处晃荡,在晃荡的过程中我们发现,这地方的生活节奏还不如我们那随便一个二级城市快呢,连警察都九点上班,我们连个问道儿的人都逮不着。
“难怪英国当年那么牛逼,现在在美国跟前就跟三孙子似的,都是懒的。”糖醋鱼隔着橱窗看里头的衣服,一边抱怨着。
这时我们后面传来一个声音,说的是中文:“可不,你要去了意大利,你就知道当年希特勒怎么就能输了。”
我们转过头,发现一个穿着格子风衣,手上拿着个汉堡的中年人牵着个背书包的小孩儿,站在我们身后。
我们听到乡音觉得挺亲切的,我开口询问:“老乡啊?”
那个男人咬了口汉堡:“恩,老乡,你们把我门给堵了,这我的店。”
小李子和老狗红着脸从台阶上站起来,错开身子让他开门进去。
“进来坐会吧。现在你们想干点什么都不容易。”那个中年男人,开门之后扭头冲我们说。
想想也是,现在才七点不到,天还蒙蒙亮,就是在老家那边儿,都还是八点才到高峰期,何况在这个九点才睡醒的国家。
走进他的店里,他先把孩子扔到楼上写作业,然后给我们泡了几杯茶,坐在我们对面的小藤椅上。
“你们几个大部分是那个吧?”他戴上眼镜,冲我们笑了笑。
老狗不解:“哪个啊?”
小月眼睛一亮:“你也是?”
老狗依然不解:“是啥啊?”
中年男子点点头:“是啊,没想到在外国不但能碰到中国人,还能碰到中国妖怪,不容易啊。”
除了小月,我们几个这才了然,原来这家伙也是那个。
我喝了口茶:“你是属啥的?”
他笑了笑:“旱魃。”
我翻了翻眼睛:“旱魃是什么?”
小月拧了一下我胳膊:“僵尸。”
“哦,知道了知道了。还真有僵尸啊。”我仔细打量着面前这个男人,发现他面色红润,一点都没有电影里描述的那样恐怖。
倒是毕方一听有僵尸,吓得小脸苍白,一个劲往小李子身后躲。而小李子的手伸到包里,不动声色的摸着。
“你们几个也是大妖吧?一般的小妖可不敢跟我这么说话的,哈哈。”僵尸男笑着用指甲刮了刮藤椅,发出喀拉喀拉的声音。
“嘲风、天狗、毕方、孔雀,糖醋鱼。还有一个身份不明的和一个道士。”糖醋鱼这时候坐到我腿上,用手指一个一个点着说。说到金花儿的时候还停顿了一下,加重了语气。
僵尸男仔细看了一圈:“难怪了,都比我档次高。敢情到你们这我成小妖了。”
老狗有点自豪的一笑:“别那么客气,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嘛。你怎么在这?”
“别提了,我当年是被贩卖人口卖过来的。”僵尸男有点不好意思的说着。
老狗拍了拍胸脯:“谁干的,我帮你摆平了,帮老乡的忙责无旁贷。”
这时候小月揪过老狗的耳朵:“别傻,他要玩命不比你现在差。”
僵尸男明显听到了小月的话,憨憨的一乐,我发现这个僵尸特喜欢笑,看上去挺平易近人的。
“那我谢谢你了,我被卖过来三百多年了,卖我的人骨灰都变化肥了。”
小李子这时候突然发问:“那你是那种死了以后变僵尸的,还是本来就是僵尸?”
这个问题特奇怪,僵尸僵尸,当然是死了以后变的,莫非还能一生下来就是死婴,然后慢慢长得这么大?不现实,小李子职业病犯了,得治。
“当然是死了以后变的,那个与天地同寿的老祖宗死了有三千年了。”他还是一脸笑容。
又见三千年,三千年啊三千年,不就是被我骗去填了一次坑嘛,至于这么来回反复的叨叨么。
果然,一听三千年这个词儿,所有人都看着我,好像弄得我是杀人凶手一样。
“你知道这个地址么?”这时候一直插不上嘴的金花,突然拿着卷轴问了一句。
僵尸男看了看卷轴:“知道啊,等会我带你们去好了。我是这个事务所的老板啊。”
他见我们特费解的看着他,又补充了一句:“裁缝是我的爱好,爱好。等会我把儿子送去上学就带你们去。”
“你怎么有儿子?”我好奇的问。
僵尸男挺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脸:“我……我娶了个女僵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