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的药熬好了。”
得到允许之后, 端着药碗的侍女才敢走上前去。
乍一看这药的颜色不过是寻常的深褐色, 然而这味道确实不禁令人蹙眉。
连端着它的侍女都不敢凑近去闻, 更别说孟言孤了。
本来还好端端的在床上躺着,闻到这个味道立马试图从床榻上爬起来。
然而到底一病多日,浑身无力不说, 稍微一动, 骨子的传来的剧痛便会立马发散到全身。
“这是什么——”
“以亲手足的血做的药引。”沈惊蛰没等孟言孤说完,不紧不慢的解释了一句,“喝吧, 能治病的。”
孟言孤闻此脸色更是差了几分,但还是老老实实的接过侍女手中的药碗。
这些日子来各种汤药灌得倒是不少, 大抵也适应了,然而用血做药引实在是第一次,哪怕先前尝得苦味再多, 这一次还是难免经受不住。
喝了两口,孟言孤只觉得全身的器官都在劝他把这骇人的味道吐出去。
最后实在是没办法, 几个人按着孟言孤硬生生给他灌进去的。
“稍微等两刻钟, 应当会有好转。”
“小姑娘,这次怎么就你一个人来, 跟着你的那位择清仙君去哪儿了?”孟庄主一直在旁边看着,待给孟言孤喂完药之后才缓缓开口道。
“他?”沈惊蛰想起来方才的事情,脸色不禁低沉了不少。
一时心急, 估计连着以后见面都尴尬。
沈惊蛰也不知道自己是鬼迷心窍还是怎么地, 那个时候就是想……和以前一样的方式去亲近一些。
再亲近一些。
结果倒好。
“谁知道呢, 可能是我哪儿做错惹他生气了,不肯理我,自然只有我一个人来。”
“那姑娘觉得我这剑庄如何?如若肯长居在此——”
“不肯。”沈惊蛰没等他说完就斩钉截铁的打断了。
“没事,考虑些时日也好。若是肯长留在此,虽说是跟言孤做个义兄妹,但其实和亲——”
“说了不肯。”沈惊蛰又没给他说完的机会。
义兄妹。
沈惊蛰心想要是对方知道自己真实身份,还指不定怎么气愤。
“哈哈哈哈哈哈,怎么,是这剑庄比不上择清的那小道观?”
“花寻哥哥是最好的。”沈惊蛰垂着头说完之后,又掰开孟言孤紧攥着的手探了探脉搏,“等两刻钟罢,如果有所好转,这么喝上半个月便可。”
“痊愈一时半会儿怕是难,但应当是能抑制好些时日,如若在此发作,搀着血引再熬一次便可。”
“好,那姑娘接下来若是没事的话,还请再留些时日,这些日子孟家自会好生招待着——”
“我还没说完。如果两刻钟以后没有明显好转,还有另外一幅方子,就是药材难找,所以先开了这个温和的。”沈惊蛰似乎是有意不想听对方把话说完,一次又一次的打断着。
孟庄主也不嫌他失礼,说什么便是什么。
过了两刻钟之后,沈惊蛰又一次凑到了孟言孤身边,探了探脉象,“可有好转?”
别说好转了,神色又比先前痛苦了几分。
孟言孤摇了摇头,明显已经说不出来什么话了。
“这……明明第一次你给言孤用的药还有些用处,怎么现在——”
“换一副方子即可。”
沈惊蛰见此拿过手边的笔墨,写了些什么,递给了一旁的侍女。
“姑娘这字不错。”
“花寻哥哥教的,自然不错。”
“这绸缎正适合姑娘——”
“花寻哥哥帮我穿的,自然适合。”沈惊蛰回答的十分平淡。
孟庄主一时语塞,这个汤水不进的性子,连恭维他两句都不行。
而且十句话能喊十二句花寻,真不知道是花寻上辈子是造了什么福分,捡了个这么可人的小猫妖。
过了好一会儿,侍女才匆匆跑进来,“庄主,这方子上写的雪芝草……没了,您看碍事么?”
“雪芝草是最最重要的那味药,如若没有,跟喝水也没差别。如果喝水能医病,那便不碍事。”
沈惊蛰记得几个时辰之前,自己刚把这幅方子开给孟哲,“再找找罢。”
这种灵草着实稀有,哪怕富庶至极的孟家剑庄,能找出来几株就算得上不错了。
方才可是基本全给孟哲用了,估计这回汤药已经喝下去过了。
大约又等了一刻钟,方才那个侍女又一次匆匆忙忙跑进来,“庄主……有一事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且说便是。”
“这小郎中说的那味灵草,剑庄的药房里本来就那么几株。”小侍女说到这儿脸色有些迟疑。
“先给言孤用了再说。”
“可是这几株,方才药房的人说,是少主那边拿走了。”
孟庄主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了几分,手中的茶杯也攥紧了好些。
过了几秒,那瓷盏竟是“啪嗒”一声,直接碎了。
侍女见此赶忙往地上一跪,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沈惊蛰依旧是歪着脑袋,显得有些不解。
“把孟哲带过来。”沉默了好半晌,孟庄主才低低的道了一句,声音听不出平仄,但能感受的到隐忍的怒意。
“这孩子,不过是说他两下,竟是如此恶毒。这么多年当真是白教他了,学到最后就学出来这幅小鸡肚肠。他不过来就直接绑过来,两刻钟之内人要带到。”
沈惊蛰明面上没什么反应,依旧是歪着脑袋,显得对周围的环境有些不解。
喜欢穿成白月光[穿书]请大家收藏:(wuxia.one)穿成白月光[穿书]武侠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但心里却是已经有了几分笑意。
这好戏才刚刚开始。
沈惊蛰知道,以孟哲那个性子,隐忍的越久,爆发的时候越是猛烈。
至于猛烈到什么程度,还得看孟庄主如何“教导”他。
横竖这点儿虚假的父子情谊,早该破裂了。
沈惊蛰也不过是稍稍助力,顺便算清以往的恩怨。
“这里还需要我待着么?”沈惊蛰环顾了一圈儿,见着各个都沉着脸,将信将疑的开口,“如果不需要我就去找花寻哥哥了,他怕是还在生气。”
果然是十句话十二句不离花寻。
孟庄主瞧着这小姑娘也就是和孟言孤一般大的光影,玩心也重,“找他容易——”
“我想自己去找。”沈惊蛰说完之后便从床边跳了下来,跑到门边准备开门往外走。
孟庄主没拦着。
横竖现在对方是客,能治好孟言孤,想怎么办都行。
而且剖开来看,其实也算不上过分,不过是小孩子心性,所以没什么规矩。
孟庄主不但不生气,甚至还挺喜欢这个性情特别的小猫妖。
沈惊蛰从屋子里出来之后才深深的换了口气。
先前沈惊蛰可不知道猪血的味道这么浓烈。
出了孟言孤的住所之后沈惊蛰便快步朝着东南跑去,沈惊蛰记得孟哲的别院在那个位置,一路跑过去,应当是能遇得见。
果不其然,匆忙跑了半晌,沈惊蛰便见着一行人扛着一个五花大绑的男子。
这男子的面容也自然是熟悉,沈惊蛰还不至于连这点儿最基础的辨别能力都没。
沈惊蛰见着孟哲,二话不说朝着他的方向跑去,气喘吁吁的停在那一行人面前。
在庄主面前做事儿的侍卫和侍女都认得沈惊蛰这幅面孔,早就被交代过药好生对待,现在自然是好言好语的哄着,“小姑娘,可是迷路了?”
“想和少主说几句话。”
“庄主正喊他过去,等他被问完话之后再让他陪你玩好不好?”其中一个侍卫率先开口道。
孟哲本就被绑的七荤八素的,听到沈惊蛰掐着嗓子的声音可算是清醒了。
“就说一句,让他绑着就行,不碍事的。”沈惊蛰话是这么说,却已经先一步张开了双臂,一副不让孟哲和自己说话不允许他们走的架势。
“把少主放下来。”最后那侍卫没办法,最终赌气似得把孟哲狠狠的往地上一摔,“小姑娘,我们在前面等着,跟他说完了通知我们一声,得继续把他抬过去。”
沈惊蛰乖巧的点了点头。
得到准许之后,沈惊蛰才缓缓的走向地上趴着的孟哲。
话说也有意思,这两次见着孟哲都是这个姿势。
沈惊蛰都难免兔死狐悲的替他惋惜两声。
“雪芝草的药效如何,有没有感觉好多了?”和孟哲说话的时候,沈惊蛰依旧是换回了本音。
“想杀我动手便是,你这是何意。”孟哲的声音依旧是有气无力的,但能听得出,已经比白日里恢复了许多。
“杀你做什么。”沈惊蛰闻此不禁笑出声来,从自己袖子里取出来了一样小巧的金属物件,又牵过了孟哲的手。
“别动我手!”孟哲低声吼了一句。
然而除了嘶吼,别的事儿孟哲也做不了,毕竟现在被绑的结实。
“想什么呢少庄主,碰一下手而已,还想让我负责怎么着?”沈惊蛰见着他这个反应不禁有些好笑,难免占两句口头便宜。
孟哲闻此背后一阵恶寒。
十分厌恶的抽了抽嘴角。
果然和这种人没法交流。
沈惊蛰见此也没再逗他,把东西放在他手心,替他合上之后又轻声补了一句,“短匕的刃上淬了毒,至于毒效……只能说不至死,接下来的你自己想罢。”
沈惊蛰说完之后便从地上站了起来,拂了拂衣衫上的尘土,朝着方才那群抬着孟哲的侍卫侍女们走去。
然而刚没走两步,又回过头来看向孟哲,换回了那副尖声尖气的嗓音,“孟少主,再想不清楚,我也救不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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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住所之后,沈惊蛰才算是换下来了这身别扭的衣衫。
走到床边,伸手轻轻地推了推躺在床上的花寻。
沈惊蛰可以确定他是醒着的。
毕竟衣服都穿好了,气息也和睡着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花寻?”
花寻缓缓地的转过身子。
看向沈惊蛰。
“先前的事儿……给你道个歉。”
“是我一时——”
“沈惊蛰,问你个事儿。”花寻倒是没什么太大反应。
横竖也没真发生什么实质性伤害。
毕竟手被绑着又不是嘴被堵着。
沈惊蛰心里咯噔一声。
花寻直呼其名的时候,一向没好事儿。
“你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癖好?”这句话花寻想了很久了,但一直不太好意思问出口,“就比如……一定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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