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外头黑灯瞎火的, 睁着眼和闭着眼没差, 但沈爻偏偏就是看见花寻脸上那点儿微妙的变化。
虽然看不清, 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怒不可遏。
沈爻其实说完之后已经伸着脸,做好挨打的准备。
然而却是久久没有反应。
花寻没说话,只是定定的坐在原地。
毕竟活了这么多年, 该见过的花寻也都见过, 此时倒也不会跟个大姑娘似得哭哭啼啼求着对方负责。
只是一时间得到的信息有点儿多,且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连个喘息的时间都没,自然是消化不下去。
“沈爻, 此话当真?”花寻大抵还是不信邪, 又将方才的话一字一顿的重复了一遍。
沈爻听闻之后一洗一往的沉默,倏地笑了出来, 且越笑越大声,恨不得把欠打两个字给写到脸上,“哈哈哈哈,师父居然还真信了!这种事儿, 谁还记得住,也怪那酒太误事儿。”
花寻虽然深谙他这个满嘴跑火车的性子, 但一时间也分不清哪句是真的, 哪句是说来唬他玩的。
不过怎么看,后面那句欲盖弥彰的意味都已经昭然若揭。
毕竟花寻和他相识的也算有些时日了。
这些日子来, 沈爻一直是保持着能用一个词表达清楚绝对不会说完整的一句话的原则去和每个人交谈, 至于笑……兴许兴致好了, 会稍微扬一扬那双薄唇。
但绝对不会像今日这般笑的如此不羁,连着面容都扭曲了几分。
“不是,师父您说句话。是不是沈爻做了什么失礼的事儿?惹您不高兴了?”沈爻瞧着花寻没反应,又笑道,“沈爻给您认错。”
不过这一次的笑声明显没有方才那般爽朗,仔细听来甚至还有几分酸涩。
跟下一秒就会哭出来一样。
花寻还是没说话,但也没转身离开。
毕竟他也不傻,哪怕沈爻死皮赖脸不承认,心里也知道的七七八八。
这会儿酒醒了,有些理由可就糊弄不过去了。
“您说句话啊。”沈爻有些慌了。
其实如若真是迎来打骂,沈爻也认了,横竖从小到大挨的打快和吃的饭一样多了,也不差这么一下两下。
越是这般沉默,沈爻就会想起来先前……还在远寒观的时候,也是这么个月朗风清的夜晚,坦明之后迎来的无尽沉寂。
沈爻害怕。
毕竟上一次闹到最后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之后,一剂暂忘忧半哄半骗的下去,现在好不容易又回到了原点。
可是这种搬不上台面的方法能用几次?
“没什么。沈爻挺乖的,喝多了就自己安静睡觉,也不闹人,而且怎么喊都不起来。”过了良久,花寻才重新开口道,声音还是和原来一样,仿佛能包容万物似得,不疾不徐,“看把你给吓得脸都白了,回去继续睡罢。”
说完之后花寻便从假山上跳了下去,朝着屋内的方向走去。
沈爻则是久久没动。
有些怅然若失的望着颀长的身影渐渐融入夜色。
果然酒误事。
虽然是记得,但是也的确模糊,沈爻的印象大抵只停留在于半推半抱的试探阶段。
然而看着花寻的反应,估计是有些过火了……
沈爻使劲儿的用拳头往自己脑袋上砸了两下。
毕竟如若真是寻常的搂搂抱抱,沈爻觉得花寻也不会如此。但如若……沈爻记得自己当时连路都走不稳,哪儿来的力气。
那估计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想到这儿沈爻忽然一个激灵。
毕竟这一次遇见的人,着实是个纠葛许多的。这些陈年旧事如果有可能,沈爻希望他们入土为安,永远别再见天日。
结果世事无常狭路相逢。
时辰过得也快,一晃就到了次日下午会和的时辰。
花寻期间倒是没多说什么,但已经开始竭力回避着对方的许多肢体接触。
躲一次两次兴许沈爻还只当是没发现,但次数多了,沈爻也不瞎,自然是没再去招惹。
会和的地方是在剑庄的一个小校场,平日里给弟子们习剑用的地方。
花寻瞧着昨夜在宴席上的宾客已经一一到齐,包括那位自始至终就没开过口的无念大师,和单家的孪生兄弟。
当然也少不了孟哲那张十里开外就能辨认出来的面孔。
“各位来的甚是准时。此行的目的想必各位都清楚的很,也算是为了各界太平倾注一份力,圣物寻到之后,会交由无念大师,安放在镇邪寺之中,不属于任何人所有。”
花寻听闻之后其实是有些疑惑的。
毕竟一开始初来乍到的时候就听沈惊蛰说过,这玩意儿是九重仙君的遗物,如果能够将碎片重新拼合,圣物也是有重见天日也是有可能的。
能执掌生杀大权的圣器,想必是人人抢夺的对象。
但当时花寻记得沈惊蛰说过,他并无此志向。只是因为刚堕魔,需要圣器辅助修行。
而且孟家手里已经有其三,基本上已经占据了将近一半儿。
首先接话的依旧是单鹤,声音里不难听出其散漫和不上心的程度,“知道知道,不过这九重仙君都死了几百年了,怎么现在才想起来找这圣器?想当初九重还在天庭当差的时候……哦,我那个时候尚在凡间,也没见过他。”
孟哲:“这种事儿,谁知道呢。不过小兄弟要是对此事好奇,问孟某也没用。”
“孟某先前夜观天象,探到这宝物现实的位置是在北海的逐鹿岛。不过因为位置着实是偏僻,更是废弃已久,所以此次便有孟某来替各位引路。”
喜欢穿成白月光[穿书]请大家收藏:(wuxia.one)穿成白月光[穿书]武侠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花寻第一反应怎么又是岛。
上一次花寻记得九重仙阁,也是四周环水,坐落在群岛之中。
“师父。”临行之前,花寻才听见今日天亮之后沈爻和自己说的第一句话。
“怎么了?”纵然之前再多有尴尬,但花寻到底也不可能对方点名点到自己头上来还熟视无睹。
“过来,有事情拜托您。”
花寻记得沈爻曾多次暗示过,自己此行来的目的就是将此物夺为即有。
瞧着现在他有事交代,便附耳过去。
花寻本以为他会说些什么,然而刚刚凑近,却是先迎来了一阵炽热的吐息。
耳垂这种地方,本就不是经得起折磨的。
而且花寻敢保证沈爻绝对是故意的。
“抱歉,没想好,师父等沈爻组织一下语言。”
花寻:“……”
早就应当知道他就没安好心。
然而没等沈爻再次组织好语言,就再一次被打断了。
花寻方才内心还是毫无波澜,忽然听见这个声音,不知怎么地身侧挂着的择清剑就忍不住的想往外蹦。
“沈兄!”单鹤大概瞧着孟哲是无心理他,转身就去祸害下家了。
很不幸,沉默寡言沈爻就成了那个即将被祸害的对象。
沈爻听闻有人喊他,只是稍稍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听见了。
“沈兄,怎么不理我啊!”单鹤蹦蹦跳跳的朝着沈爻的方向走来。
沈爻:“……”
“择清仙君,趁着孟少主还在清点物资,我和沈兄说两句话行吗?”单鹤说完之后又朝着花寻笑了一下。
虽然花寻承认对这个小少年的感官不好,但还是不得不承认,他的笑容十分有感染力。
如若不开口说话,做个安静之辈,多好。
“你若有话和他讲就是,不必征求我的同意。”花寻的声音很淡,听不出是介意还是不介意。
不过对方也懒得管花寻介意与否,笑嘻嘻的就将沈爻拉到了一边。
然而刚躲过花寻的目光,单鹤立马就收敛了方才那副吊儿郎当的样,脸上一点儿笑意都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满目的凌厉。
趁着没人看向他们,二话不说一把用手拽过沈爻的衣领,猛地向着自己的方向拉近,嗓音也压低了好些,“沈兄好本事,当初您可是说过名扬天下才会回师门的,还特意让他忘——”
“手松开些。”沈爻没有半分躲闪的意思,只是轻声的提醒了一句。
单鹤闻此不但没松手,反倒是更贴近了几分,“装着不认识我,很有意思吗?”
“我从来没装着不认识你。”沈爻还是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也没再计较对方送不松手的问题,只是极尽漠然的答道,“倒是你,稍微安静些,对你自己没坏处。”
单鹤听到这儿忽然笑了,虽然是笑,但似乎更像是在自嘲一般,“当初沈兄可不是这么说的。那时你可是说‘多笑一笑,多说些话,总是板着脸,不像他了。’”
说完之后单鹤又将紧扣在沈爻衣襟上的五指攥紧了几分,连着关节处的苍白都透着皮肤显现了出来,“那个时候你可不是叫我安静的。”
沈爻听闻之后还是没什么反应,不咸不淡的应和了一句,“嗯,你说得对。”
单鹤听完之后愣了两秒,虽然是对沈爻这个冷淡的性子早有准备,但还是有些惊讶。不过也并未暴怒或是什么,只是轻轻把头偏向一侧,嗤笑了一声,“怎么当初没让你直接死在那个不见天日的地方。”
沈爻对此还是保持着一如既往的漠然,“沈爻对救命之恩甚至感激。”
单鹤似乎是完全无视了沈爻这幅态度,依旧是拽着他的衣领,反问道,“沈兄,要是这一次我没来你会怎么样?”
“会死。”沈爻如实回答道,“灰飞烟灭。”
单鹤没急着接话,只是倏地将手腕一翻,两个人之间本就所剩无几的距离倏地又减少了许多,仿佛只要再稍微一个凑近就能直接将这场孽缘添一笔桃色,“我可不能让沈兄死,沈兄死了,我想得到的东西也会随之灰飞烟灭。这么说来,我和沈兄的羁绊——疼疼疼!疼!松手!”
“你做什么?”冷不丁被揪着后衣领,正常人都不会毫无反应,尤其单鹤这个性子算不上安静,更不可能忍着憋着。
然而刚没发作,单鹤就看见了对方的面容,到嘴边的话只得硬生生憋了回去。
“没做什么,提醒小兄弟到时辰该走了。”花寻这才缓缓的松开了手,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平和还带着几分笑意,只是语调少了些平仄,虽然算不上难听,但总觉得有些怪异。
沈爻刚想张口说些什么,却发现花寻居然破天荒的主动扯了扯自己的衣袖。
虽然只是一个很细微的动作,但沈爻记得,花寻以前绝对不可能主动触碰。
绝对不可能。
花寻瞧他愣在原地,又伸手去碰了碰他的衣袂,“沈爻,愣着做什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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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X:今天师父怎么主动碰我了?以前我记得师父从来都不——
花花:你跟不跟我走?
XX:(原来师父更吃欲擒故纵这一套吗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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