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将军息怒!”眼见庞将军怒气难抑,一旁的黄大夫赶忙出言相劝,又伸手扯住了他的衣袖,软言赔笑道:“此人初来乍到,不懂礼仪,言语之间难免有所冒犯,还望庞将军大人大量,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黄大夫,此人分明是个骗子,你又何必再跟他废话呢!”庞将军为人卤直,不善于思考判断,从来都是人云亦云;他眼见展杰出身平凡,学识偏鄙,又被出身名门的练飞虹大加斥责,便认定此人绝非善良之辈,这才一心想将他尽快轰走,省得自己心烦。
而对于庞将军的秉性,身为同僚的黄大夫自然是了如指掌;也正因为如此,西伯侯才会任命黄大夫为招贤主管,其目的就是要他看住庞将军,免得这个武夫卤莽坏事;此时眼见庞将军又开始任意妄为,黄大夫在无奈之下只能先将他拦住,转过头对展杰说道:“这位展壮士,你说的虽然颇为动听,但终究也只是水中之月,请问你打算如何证明你的所言非虚呢?”
展杰看了看正静心等待的黄大夫,看了看正激动不已的庞将军,又看了看正满脸贼笑、等着看自己大出洋相的练飞虹,整个人猛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自信十足的微笑道:“黄大夫说的没错,正所谓空口无凭,的确难以令人信服;这样吧,就请大人你随意出题,我当场给予解答,让各位看一看我这个小子是否真是一个招摇撞骗的小人。”
“这样啊……………”黄大夫闻言沉默了片刻,突然转头对着尤在激动的庞将军问道:“庞将军,你还记得五年前的狄戎国一战吗?”
黄大夫此言仿佛一盆冷水,当即便浇熄了庞将军的满腔怒火,直令得他沉重无比的点头道:“我怎么可能忘呢?这可是我所经历过的最惨烈的一仗啊。”
“是啊……………”黄大夫黯然的点头道:“狄戎国盛产麻石,特别精于筑建城楼之法,所建的城墙又高又厚,近乎牢不可破;当年因为此国屡犯我西歧,侯爷在一怒之下,便命令庞将军你率领五万大军兵发阴山,誓要剿平狄戎一族。”
“不错,正是这样。”庞将军苦笑道:“我率军与狄戎国的兵马连战三场,大获全胜;狄戎国王眼见我军勇猛,便龟缩在都城之内不肯出战;而当时已经临近寒冬,可我军将士们却缺少过冬的棉衣;眼见久战不利,我便命令全军强攻其都城,期望能够在最短的时间之内结束战争,让将士们得胜回国。”
“谁知道狄戎一族所筑的城墙实在是太过坚固了,我以数倍于敌方的兵力,足足围困了它两个多月,才勉强攻破这座金汤城池;经此一役,我军同样也是元气大伤,战死冻毙者竟达三万之巨,当真是惨胜如败啊!”
“是啊,惨胜如败啊,昔日将军班师回国时的惨状,在下至今还历历在目,真是……………嗨……………”黄大夫说到这里幽幽的长叹了一声,转头对着展杰说道:“壮士应该已经听明白了吧,当年因为那狄戎一国城高墙厚,我军这才伤亡惨重;既然壮士你刚才说自己的机关奇术有助于攻城略地,那么本官就想请问你一句,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我军能够顺利攻破这样一座固若金汤般的城池呢?”
黄大夫此言一出,场中所有的目光登时都好似利箭一般聚焦到了展杰的身上,静等着看这个出身平庸、看似不学无术的小丑支吾难言,大出洋相的狼狈模样。
可是,此时此刻的展杰注定要让这些准备看笑话的家伙失望了;在默默的沉思了片刻之后,展杰便猛的点了点头,斩钉截铁的回答道:“完全可以,这种事情不难办到!”
“当真?”黄大夫微微一笑道:“那就请展壮士细细道来吧。”
“耳听为虚,难以令在座诸君信服,还是做出一件实物来吧。”展杰一边说一边转头看向右首一位正在刻字记录的官员,淡淡的沉声道:“有劳黄大夫给我一把刻刀,两捆竹简以及一张案台,我保证可以在一刻钟的时间之内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没问题。”黄大夫闻言点了点头,转头看了右首的官员一眼,示意他将位置让给展杰。
官员见状点了点头,当即便起身让位给展杰坐下;待到坐定之后,展杰便取过了两捆尚未刻字的空白竹简,拆掉了上面用于捆轧的麻线,拿起刻刀在竹片上一下一下的雕刻起来,刹那间只见到刀锋翻飞,夭若游龙,直带起片片碎竹缤纷掉落,宛如鹅毛大雪一般,令人目不暇接。
眼见展杰的双手竟然灵巧如斯,在场众人都不禁感到又惊又叹,其中又尤以练飞虹的诧异最盛,万难相信这个已经和自己相处了近三个月的谎话精竟当真身怀有这般出神入化的绝顶技能。
看来……………自己的确是小看他了……………
一刻钟的时间转瞬既过,而展杰也依约在限时之内完工罢手;眼看着众人那一张张满是期待的脸庞,展杰在微微一笑之下当即双手捧起了那座刚刚完成的心血之作,将它的真面目毫无保留展现在众人的面前。
一看之下,众人登时满心疑惑,只见展杰双手所捧之物长约两尺,形状笔直,四面相等,上有平台,下有圆轮,好象一个装载在大车上的烟囱一般,完全看不出有何特异之处。
“展壮士……………”黄大夫仔细又仔细的将这个似乎可以走动的‘烟囱’看了几遍,终于无可奈何的问道:“这……………这一座高台究竟是什么东西啊?”
“呵呵,此物名为‘登云梯’,乃是一种十分厉害的攻城利器。”展杰笑答道:“各位请看,此梯形状正方,下有大车圆轮,可以任意推动,来去自如;而云梯的顶端则是一个平台,可以容纳近百名兵勇;而在平台的四周都竖有木板,可以上下活动,竖起时可作盾牌,尽挡刀枪箭石,保护内里的士兵;而放倒时则可以变成台阶,让人顺板而下,攻上城楼。”
“贵邦……………乃至于整个天下如今所用的攻城方法仍然是竖起长梯,然后顺梯爬上;但是长梯轻巧,全无保护,而且下盘不稳,只要城楼上面的士兵用力一推,那整幅长梯便会轰然倒地;而这座‘云梯’又高又大,底盘稳健,惟有推动底部的大车才可以将其移动,至于城楼上的士兵自然是难动其分毫了……………”
“我当是什么宝贝呢,原来就是一个可以活动的眺望台啊。”庞将军听到这里突然重重的哼了一声,极不耐烦的挥手道:“你做的这个东西看似精巧,其实根本就是废物一个,须知天下城墙五花八门,其高矮厚薄皆不相同,倘若此梯够不到城楼之上,又或者超过太多,那岂非仍然毫无用处。”
展杰闻言微微一笑,伸指捏住了‘云梯’底部大车上的一个转轴轻轻的转动了起来,直令得整座‘云梯’竟也随着那个转轴的转动而徐徐升高,不一会儿就又长高了一倍左右。
眼看着众人目瞪口呆的模样,展杰当即指着‘云梯’下部的网格状的菱形支架道:“‘登云梯’的底部支架采用菱形四方结构,可以任意伸缩,与大车上的转轴相连,只须转动这个转轴,就可以自由控制‘云梯’的升降,绝对可以适用于任何高度的城墙。”
“你说的倒是很轻巧。”庞将军不忿被展杰抢白,在定了定神之后又满脸不屑的沉哼道:“就算这座高楼一样的怪梯子的确能够适用于任何城墙,但是只要城楼上的敌兵以木桩竹竿之内的长条对象相抵,便可以将整座梯搂挡在外围,无法靠近城墙,试问如此一来,我方的将士又如何可以攻上城墙呢?”
展杰闻言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转手将‘云梯’的正面对准了桌案,伸指在‘云梯’顶部平台上的某处轻按了一下,刹那间只听见‘嗖’的一声轻响,在平台的底座之下竟突然飞射出了一小根削尖的竹签,如离弦之箭般的射中了桌案,深深的没入到了桌面的木板之内,其威力之强直令得在场众人猛的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