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攀 Chapter 104

何冉冉拿修眉刀割腕, 被发现的时候意识已经模糊, 目前正在抢救。

沈御庭像根木头, 失魂落魄地杵在抢救室门外, 背影里已经完全看不出他曾经意气风发, 潇洒倜傥。他一动不动, 垂下的手紧紧握着拳头, 鲜红的血一滴滴落下，在他身体的两侧的地面晕开。

纪瑶握紧陆远舟的手，忽然觉得沈御庭可怜又可悲。

拥有的时候不屑一顾, 想要好好珍惜时却再无机会。何冉冉是真的死心了吧，连命都不要，也不愿意接受他迟来的悔意。

等候区一片死寂。

时间在无声无息中悄然流逝, 抢救室的门始终紧闭。窗外彻底黑天, 冷意穿过敞开了一条缝隙的窗户灌进来，换班的医生护士行色匆匆。

那些声音忽远忽近, 又仿佛来自另外一个时空。

沈御庭神情麻木地闭了闭眼, 听见16岁的何冉冉跟他说：“庭哥, 等我长大了嫁给你好不好, 穿最漂亮的婚纱当你的新娘。”

听见20岁的何冉冉跟他说：“没关系呀, 我喜欢你就够了, 你喜欢谁都可以。”

看见26岁的何冉冉倒在消防官兵怀里，只是她再也不看他了，鲜红的血染了一地, 她的声音那么冷, 又那么决绝：“我们完了。”

他抱起她飞快下楼，沈星纬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满是讥讽，“孩子刚满三个月，产检的时候医生还说很健康，大概是觉得你不配做父亲，所以宁愿不见。”

何冉冉大出血抢救过来后，他一个人上了公司总部大厦的顶层，站在她试图要跳下去的地方，整整一夜。耳边全是她的声音，和那个尚未来得及谋面的孩子。

他确实不配当父亲……

2月的港城，夜里的温度不到10°，冷风吹得他四肢僵麻，他无数次的希望自己真的掉下去，换取时间倒流。

不用回去太久，回到她第一次跟他的时候就好。

他会好好的待她，会在两年后跟爷爷说：我有想娶的姑娘，她很爱我，我也爱她。婚约的事不作数，我也不要升职，沈星纬愿意回来就回来，说到底，他也是沈家人。

会在几个月前领证后，给她一个她从16岁就渴望拥有的完美婚礼。看着她穿上最美的婚纱，真真实实的成为他的新娘。

还会在她怀孕后，陪着她做产检，承担起身为丈夫和父亲的责任。

然而他没掉下去，从楼顶下来，他一夜苍老，她却不肯再多看他一眼。

“谁是病人家属，过来签字。”抢救室的门不知何时打开，护士拿着一份家属告知书，神色疲惫。

沈御庭回魂，一个箭步冲上前，紧张得嗓音直发颤，“我是她丈夫，她怎么样？”

“重度昏迷，病人的求生意愿不是很强烈，你把这个签一下。”护士把告知书递过去，“待会病人会先送去监护室。”

沈御庭站立不稳地晃了下，哆嗦签上自己的名字。

将告知书交给护士，电梯厅的方向传来一连串的脚步声，纪瑶还没看清来的人是谁，沈御庭脸上就挨了重重的一个耳光。

“阿姨……”沈御庭黯然垂下眼帘，嘴唇翕动着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冉冉不会再见你，请你走吧。”何母横眉怒目，手臂一伸猛地将他拨开，哑声问护士何冉冉到底还有没有救。

“根据诊断结果，醒来的机会很大，就看她自己是否愿意醒来。”护士解释一句，转身折回抢救室。

何母趔趄了下，木然看着身边的沈御庭，忽然发了疯一般扬起手中的包，劈头盖脸地朝他砸过去，“我女儿是造了什么孽，会喜欢上你这样的人渣？你还我女儿……”

沈御庭不闪不躲，静静地站着让她打，也不吭声。

纪瑶抿了下唇，偏过头无声地跟陆远舟交换了下眼神，先下楼。

回到车上，陆远舟拿了瓶水拧开递给她，顺势捏了捏她的脸，“先回去吧，梁律师要年后上班后才走，沈御庭这段时间不会有心情去处理遗嘱的事。”

纪瑶点头，喝了口水倾身抱住他，嗓音有点闷，“老陆，你以后不要喜新厌旧。”

“不会。”陆远舟低头亲了下她的发丝，密实地将她圈进怀里，“这么大一块珍宝，我可舍不得给别人。”

纪瑶哼了声，恍然想起已经很晚，赶紧推开他可怜巴巴地揉肚子，“我饿了。”

“回总店叫上家姐一块去吃。”陆远舟失笑，坐好起来发动车子驶出停车区。

年糕的订单到廿七差不多全部做完，这几天比较忙，陆远航吃饭都没个准点。

到了店里，陆远航果然还没吃饭，大师傅和几个小工也还没吃。

陆远舟进去看了眼，提前关门，招呼他们一块去附近的小肥羊吃火锅。裕顺楼重新开业一个多月，经营状况良好，陆远航打算年后开发新的糕点口味，并把分店开起来。

大师傅也说除了经典的几样，卖得好的，都是时下年轻人喜欢的口味。

陆远舟耐心听他们分析完，同意他们的决定。

“分店的设计我来做。”纪瑶主动请缨，“姐，你觉得怎么样？”

“小舟会打死我的。”陆远航开了句玩笑，接着说：“两家分店，我现在还没具体的构思，要等总店这边稳定下来再说，没那么着急。”

“分店签的是短租的合同，估计要等你放暑假才开始装修。”陆远舟摸摸纪瑶的头，笑道：“我让空间设计部的设计组做也一样。”

喜欢高攀请大家收藏：(wuxia.one)高攀武侠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还是我来吧。”纪瑶弯起眉眼，脸颊微微有些发烫。

陆远航打趣两句，含着笑继续吃饭。

疗养院春节不放假，在这边住着的老人也没几个有孩子来接的。廿五这天，纪瑶和陆远舟去接奶奶和外婆，隔壁的老夫妻正好过来，无比羡慕他们离得近。

纪瑶曲起胳膊偷偷拐了下陆远舟，压低嗓音跟他打趣，要不要把他们也一块接回去。奶奶这会还在邀请呢，看意思是想他主动开口。

陆远舟回头看一眼俩老太太，笑了笑，过去邀请那对老夫妻除夕的时候一块去家里吃团圆饭。

那对老夫妻沉默了下，高兴答应下来。

奶奶和外婆也很高兴，一再叮嘱到了除夕那天会安排车子过来接，要他们等着就是别的啥也不用准备，家里都有。

老宅这边也收拾好了，奶奶的房间换了新家具，干净清爽。外婆的房间安排在隔壁，同样的风格。

这些都是陆远舟让公司的工人过来收拾的，纪瑶听他说起过，没想到速度会这么快。

安顿好俩老太太，两人趁着还有时间，开车回市区买年货。

往年过年家里的年货都是陆远航准备，她今年要守着店子，因此这个重任就落到了陆远舟身上。他对此毫无经验，完全不知道什么该买什么不用买。

纪瑶忍不住笑，“陆老师也有不擅长的事呀。”

“老婆大人擅长就行，我当跟班。”陆远舟一脸淡定。

纪瑶丢了双白眼过去，不疾不徐掏出单子，“都在上面了，航姐写的我负责转交。”

“原来老婆大人也没经验。”陆远舟低下头，在她耳边轻笑，“多来几次就熟练了。”

纪瑶腾地一下红了脸，懊恼掐他，“老不正经。”

陆远舟但笑不语。

买完年货回去，陆远舟看了下时间，联系程豫询问能否去探望容钺。

他的案子要年后才审，检察院安排了公诉律师，听程豫说如果不算勒索的犯罪情节，到时候量刑会酌情考虑。

陆远舟没打算宽容他的行为，只是出于道义想去见见。

他毕竟是他表叔。

程豫在外地执行任务，让他打给容钺的公诉律师。

公诉律师已经放假，接到他的电话有些意外，不过答应帮忙联系看守所。

陆远舟客气两句，挂断电话见纪瑶一直在看着自己，下意识摸了摸脸，“我很好看？”

“一般。”纪瑶笑了下，问他怎么忽然想起来要去看容钺。

“他欠了同事那么多钱，我得去提醒他一下。”陆远舟开了句玩笑，接着说：“他犯的事不严重，当时给你打电话没有录音，你的笔录上也没说他是勒索，最多一两年就出来，我得提前给他打预防针。”

凡是会威胁到她安危的人和事，他都不希望发生。

他相信纪瑶一定能考上研究生，届时容钺刑满她还没毕业，离得那么远，他也不可能往学校里安插保镖。

“老陆……”纪瑶凑过去，撒娇地亲了下他的脸，笑盈盈的说：“我跟你一块去，五万换五百万我觉得自己很有投资天赋。”

陆远舟抬手敲了下她的脑门，嘴角勾起。

容钺的公诉律师是程豫帮忙安排的，在业内的名气不小。见面后他大致说了下辩护的方向，表示能争取到三年以内的刑期。

陆远舟略略颔首，再次向律师致谢。

容钺看到陆远舟和纪瑶非常意外，脸上写满了心虚，眼神闪躲。

陆远舟暗自摇头，不疾不徐开口：“我给你找了最好的公诉律师，受伤的人也醒了过来，你好自为之。”

容钺怔了下，低着头支支吾吾半天，开口道：“我能不能打听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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