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霸上海滩 第四章 兄弟缘分

小男孩在这样冷的天，还穿着单薄的衣裳，那上面打着数不清的补丁。萧晨鼻子一酸，眼眶也湿润起来。

“看什么看，还不快滚！再不滚，打死你！”四十来岁的小吃店老板，又要上前。

萧晨心头一怒，猛地站起来，一把拽住了他，“不要打孩子！难道你没孩子呢，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店老板转头看了看他，很诧异。大概是看他的穿着不俗，想还口，又不敢还了。

“好了，去重新做一碗面！我给你钱！”萧晨掏出一个大洋，按在桌子上，大洋落下时，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店老板看到钱，眸子闪现了一道深深的贪婪，连忙答应着，转身去煮面条了。萧晨看着他的背影，心头浮上了一种悲哀的感觉，有些莫名。摇摇头，把冻得瑟瑟发抖的小男孩拉起来，拉坐在长凳上。

萧晨先脱下自己的皮衣，裹在孩子身上，然后把自己的半碗面推过去，柔声说道；“快吃吧，一会还有！”

小男孩没有回话，只是用明净的眸子看了看他。当看到那半碗仍然冒着热气的面条时，他不再怀疑，不再想什么，几乎是扑到桌子上的。他拿起筷子，快速地往嘴里扒拉着。看到孩子的样子，萧晨心里更加难受了。

“别急，别急，喝点汤，别噎着！”萧晨说话时，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小侄子，也是一般年纪，但是和眼前的孩子相比，那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生在和平年代的孩子们，那一个个被父母捧在手心，哪里吃过什么苦。一个个都是小皇帝，吃好的穿好的。

这半碗面条，很快被小男孩吃光了，新做出来的一大碗，也送了上来。小男孩的目光停留在碗尖的肉块上，他却没有立刻动筷子。萧晨有些诧异，能看的出孩子依然很饿，依然能吃，怎么食物在前，却又不动了呢。

“孩子，吃吧！怎么不吃了，如果不够，哥哥还给你要！”萧晨忍不住开了口。

小男孩眼睛仍盯着那几片肉，嘴像是在拼命合上，他仿佛极力地在控制自己的手。那微微的抖动，说明着他的情状。

这是怎么回事？“孩子，快吃吧！”萧晨又说了一遍。

“哥哥，我…”小男孩转动眸子，看向了萧晨，“我能不能不吃，把这碗面带回家！”

“带回家？”萧晨更加疑惑了。

“我，我奶奶还在家里呢，她病了，下不了床，所以……”小男孩低下了头，他稚气的声音却回响在了萧晨的耳朵里。

萧晨听着，眼泪再也止不住，唰地落了下来，他猛地抱住了小男孩，低喃地说道：“好孩子，好孩子，你吃吧，哥哥再要一碗就是了！”

“老板，再煮一碗，多放肉！”萧晨用毛衣袖子擦擦眼泪，然后高声喊了句。

“奥！谢谢哥哥，哥哥是好人！”小男孩也感动起来，眼神里闪出喜悦的神采。

吃完面条，用袋子提上一碗，萧晨决定去小男孩家一趟，他先给小男孩买了一件小袄，又买了几样点心。这些有一块大洋足够了。然后，才跟小男孩一起往家走去。男孩的家有些偏僻，七拐八拐，往胡同里走了又走，一个小时才算到达。

在路上的时候，萧晨了解到，男孩的小名叫狗子，还没有大名。家里只剩下他和奶奶了，他的父亲是抽大烟死掉的，之后母亲就抛下他们走了。为了还父亲的债，奶奶把老屋都卖给了别人，现在他们祖孙两个，是租住在别人的房子里。本来奶奶还能做些针线活，补做家用的。但是今天秋天奶奶不知道得了什么重病，一直卧床了，他们看又看不起，连吃的都没有了。狗子只好去要饭，每天不知道要挨多少白眼，多少打呢。

萧晨听得心里无比难受，他心疼地拉着狗子的手，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他只能决定，去看看孩子的奶奶，一定要想方法把奶奶的病先看好。这是首要的。

走进祖孙俩租住的房子，那简直难以用房子形容，简陋地不能再简陋了。屋顶还滴答着水，底下接着一个小罐子。狗子太大，漏了也没法子补。屋里很黑，很冷，窗户处倏倏地往里吹着风。

“奶奶，奶奶，我回来了！”狗子把东西放在小桌子上，往床边走去，“奶奶，您看我给您带什么好吃的了。今天我遇到一个哥哥…….”

床。木板搭成的床上，向里躺着一个身影，听见狗子的喊声，那个身影没动。狗子爬上床，用手扒了扒奶奶的胳膊，“奶奶，您怎么了？我是狗子啊！”

那身影还是一动不动！

“奶奶！奶奶！！”狗子突然慌张起来，用力扒着自己奶奶的身子。“奶奶，奶奶！哥哥，你快来，看我奶奶是怎么了？”

萧晨听到喊声，心里一惊，赶紧跑了过去。他和狗子一起，把狗子奶奶的身子搬正过来，只见她紧闭着嘴唇，和眼睛，一点反应都没有。萧晨触到老人的手，只觉得冰凉，他赶紧用手指摸了摸老人的鼻息……

“奶奶！奶奶，你别走，你不要狗子了吗？奶奶，狗子会好好孝顺你了，你走了就只剩下我了，我怎么办？奶奶，奶奶！！”狗子，这个挨打时都没有落泪的孩子，悲伤地哭喊了起来。

哭声震天，连屋顶的雪都震落了下来！

萧晨抹了一把眼泪，长叹一口气，他用力把狗子从奶奶身上，抱了起来，劝慰道：“狗子不哭，不哭！奶奶走了，哥哥在，还有哥哥呢！以后我就是你的亲哥哥！”

“哥哥！哥哥！”狗子的哭声更大了，他的眸子里浮现出了无限的伤感，让人都不忍去看…….

处理完狗子奶奶的丧事，因为狗子没有别的亲戚，邻居来往也不多，所以仪式很简单。萧晨把剩下的八块大洋，全部拿了出来，买了棺木，送老人入土为安了。从墓地回来，萧晨拉着狗子，没有让他再回租住的地方，怕他触景伤情。

这时，已经是夜里了，月上中天，有些凄惨。萧晨不知道去哪里，狗子也是，他暂时还不想去林如雪家，自己和人家又不熟悉，何况现在是两个人。他背着狗子，盲目地走着，孩子累了，这半天下来，这么小的孩子哪里能承受。在他的背上，睡着了。

萧晨穿过市区，走上了一个小桥，下面是不知道名字的小河，一些小船游来游去，床上亮着油灯。他站在桥上，停了下来，往东面看去。他必须好好地想一想了，自己的将来，现在还有狗子的将来。明天该怎么办？

沉重的思绪压在心上，得不到宣泄。自己的肩头，已经有了份沉重的责任，这样可爱懂事的孩子，自己绝对不能让他在受苦。既然遇到了，那就是缘分。可是自己又该何去何从，今晚睡哪里？明天还是先找份工作吧。身无分文，但自己有力气，有头脑，难道还活不下去吗？

想着想着，思绪时而清晰，时而乱作一团。正在这时候，小桥下，突然传来一阵呼唤声，“小兄弟，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下来喝上几杯吧，这玩意儿最能解愁！”

这声音十分豪爽，萧晨往下看去，只见桥前停着一只小船，船头立着一人，夜色中看不真切。他感到有些惊讶！

正惊讶的当儿，那人又开了口，“哈哈！怎么怕我是强盗嘛，男子汉，连这点胆气都没有吗？”

萧晨被说得一笑，强盗，就是真遇上了，自己也就这一身臭皮囊了，怕那做甚！去就去，谁怕谁！

“好，我这就下去，大哥稍等！“萧晨胆色一壮，豪气冲顶，他背着狗子走下了桥，走到岸边，见那船离岸不远，已经搭好了一块木板，显然是刚放下的。萧晨没有再犹疑，迈步就走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