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齐闻言略微无语,路上一直在教导宋悯欢,不是我说你啊,哪有你这么实诚的,你师尊那么严厉,我们对他用不着句句实话。要是句句说实话,峰里的各弟子估计早就全都被逐出师门了。
以后你要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虽然你师尊看起来温柔柔的,但是你不知道,我听我爹说过了,他若是动真格,比慎刑堂的长老还要吓人的多。毕竟是天下第一仙君,你以为他能坐上这个位置是闹着玩的吗
孟齐絮絮叨叨:不要觉得没有关系,说不定他哪天看我们三个不顺眼,发配我们到无净门修炼,都是轻飘飘的事。
她有直觉,他们三个以后可能还会做一些沈映雪不允许的事,比如违反门规什么的,咳,毕竟她一向都不算乖巧的弟子。
宋悯欢:我若是撒谎,师尊肯定知道。
红莲玉扣微微闪了一下,另一边的沈映雪闻言情不自禁地挑了下眉,他手里握着另一枚红莲玉扣,和宋悯欢脖子上戴的那个一模一样。
孟齐呵呵:你怎么知道你师尊知道的?你师尊又不天天看着你,难不成他还天天关注着你,关心你每天去哪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不成?
真的在关注大徒弟每天去哪、见了什么人,偷听大徒弟和别人聊天的沈映雪:
宋悯欢觉得孟齐说的有道理,他想了想,点了下头,我知道了,以后不会说你们,放心吧。
不过就算师尊知道了也没事,他很宽容,待人很好,不会为难我们的。
其实宋悯欢也不会真的什么都跟沈映雪说,不过他心里还是下意识地维护沈映雪,他不乐意别人说沈映雪半点不好。
你还是没听懂我的意思,孟齐感觉宋悯欢在跟他装傻,算了,以后你就懂了。
庄离轻飘飘地嘲讽开了口:他很喜欢师尊。
意思是跟他说这些都没用。
宋悯欢没有反驳,他们三个到了无净门门口,沈映雪和僧人在说着什么,在他们不远处的空地上,立着一只几人高的白色纸鹤。
纸鹤看起来像是飞船,两边翅膀张着,中间是几个房间组成的背部,上面不知用什么材料画出来的,鹤眼鹤身看起来栩栩如生。在纸鹤的尾巴上,上面有红色的东西在燃烧,像是无数只红色的萤火虫汇聚在一起,它们在空中组成了一个古老的符咒图案,火光如明似灭,宛如万千飞蛾扑火,看起来壮观而又绚丽。
宋悯欢盯着鹤尾红色的东西,问道:那是什么?符咒吗?
看起来又不像是符咒。
孟齐一边上了飞船一边道:那东西叫做红缨油,又名凤凰之血。它们所蕴藏的灵气比上品灵石还要高百倍有余,用它作符咒,纸鹤可一日行千里,这种红缨油产自赤月之国。
传闻赤月之国在上古时期是仙魔战场,战乱之后,那里的商人不知道从哪里弄出来了这种红缨油,此物用途比极品灵石还要广泛。用此物铸剑,铸出来剑刃比一般的灵剑要锋利百倍,用此物画出来的符咒阵法,威力堪比上古符咒,甚至用此物炼制丹药,低级炼丹师也能练出来上品丹药。
这东西十分名贵,在三界十分盛行,但是产量却不多,能用的起红缨油的,身份地位都不会差到哪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有那么一瞬间,宋悯欢感觉那在火咒之中燃烧的,像是鲜血。
他很快收回了视线,也跟着一同上了纸鹤。
师尊,我们可是要回宗门?
沈映雪:去重光城。那里有新一届弟子的剑会大比,封神榜如今也要重排,你们若是进不了前五,就不必回天雪宗了。
前五?孟齐笑嘻嘻,仙君对我们要求也太低了些,最起码也要前三。
宋悯欢虽然不知道这个封神榜是什么东西,但是大致猜到了些许,立刻上前捂住了孟齐的嘴,把人拉到了后面去。
师尊不要听她的,宋悯欢,封神榜是根据什么排的?
沈映雪微微一笑:里面布置的有任务,你们去了自然就知晓了。
我们宗门里只有我们三个去吗?
不止你们三人,其他弟子已经赶过去了,如今只剩你们三个。
京兆有四大修仙宗门,天雪、揽华,皓月以及无净门。
除了你们,其他各大大小小的宗门都会派人过去,不要小看那些小门派的弟子,他们很多因迫不得已在小门派里待着,但是天姿未必比你们差。
修仙第一注重的是天姿,第二才是努力,若是天姿高的修士,哪怕是修炼资源差些,经过历练之后,很快就会成长起来,后面的修为不会比大门派仙门里的弟子差到哪去。
小庄,你有信心拿第一吗?
宋悯欢回想起来原著里,这次仙门大比里,庄离似乎是拿了第一的。因为庄离是那种越打越兴奋的类型,到最后和第二名打了三天三夜,硬生生的把第二名耗的放弃了。
当时观看的很多修仙大能也在感叹,庄离的意志力和耐力,实在是强的令人叹服。
庄离怀里鼓鼓的,还塞着他前一天买的点心,闻言回道:没有。
宋悯欢:
你一直捂着做什么,点心放久了会坏的,早些吃完。
庄离闻言把怀里的点心掏了出来,把外面包的一层纸打开,拿了两块填进了嘴里,垂着眼的时候看起来动作十分认真。
小庄子,你拿的什么啊,给我也尝尝。
孟齐的手还没有伸过去,就被庄离用剑鞘打偏了。
真够小气的,孟齐呸一声,她想她的那些小弟们了,如果是平时,她小弟们早就把点心茶水给她准备好了。
他们还要在飞船上待一天,宋悯欢见庄离和孟齐在互相冷嘲热讽,有一些想笑,转身的时候看见沈映雪一个人在船头站着,他到了沈映雪那里。
师尊,这纸鹤船可是你画的?
宋悯欢摸了摸船边缘的鹤身,上面的花纹细节部分也画的很好,上面像是裹了一层层羽毛,边缘还有一些水墨纹路。
好些年前画的了,沈映雪温声道,怎么,你想学?
宋悯欢有点惊喜:我可以吗?以我现在的修为,是不是还不到时候?
这纸鹤并不难,我现在画给你看,只画一遍,若是学不会,沈映雪顿了一下,学不会回去自行领罚。
宋悯欢闻言不高兴:那我不学了,师尊你这是强人所难。
不试试怎么知道你不可以?沈映雪,这样如何,若是一遍学会了,有奖励。
师尊觉得我可以?
沈映雪微微颔首,摸了下他的后脑勺,你没问题的。
听到沈映雪这么说,宋悯欢心里从原本的半信半疑不自觉的就偏向了他也可以,他脸上又有点热,那我试试吧。
沈映雪看着一边少年脸上稍稍红了,唇角勾了下,修长的指尖在半空中一点,半空中凭空出现了一个纸鹤的图案。
先看好了,画要以俯视纸鹤的角度去画,因为重点是上面的房间和鹤尾部分。
沈映雪指尖在半空中先勾出来了鹤头的部分,然后其他部分一一的画出来,很快空中出现了一个活灵活现的纸鹤图案。
这么看了一遍,看上去好像似懂非懂,宋悯欢也跟着画起来,结果画的鹤不像鹤,倒是更像一只伸着长脖子的小黄鸡。
沈映雪在旁边笑了,还不错,比我当年第一次画的要好多了。
没有师尊说的那么简单,宋悯欢有点后悔答应了,回去还要受罚,之前的惩罚也没领,这样堆在一块,他怕不是要在参悟崖挂个半年。
我再教你两次,学不会就真的要受罚了。
什么什么啊,我也要学。
孟齐成功从庄离那里偷到了一块点心,虽然手被打肿了,但是脸上依旧带着洋洋得意。一旁的庄离黑着张脸,在认真思考着要不要直接把孟齐从飞船上扔下去。
反正也摔不死,真摔死就算了。
你们两个都过来,我在教悯欢画纸鹤,学不会要回去受罚。
孟齐默默翻了个白眼,转身回了房间里,那我还是不学了,以后善善学会了送我几只。
庄离在原地留了下来,他看着半空上面的图案,看上去又跟画符一样,嘴角忍不住微微抿了下。
他讨厌画符。
三遍下来,宋悯欢学的勉勉强强,庄离会画了小黄鸡。
沈映雪把庄离交给宋悯欢了,你教教你师弟,让他耐心一点,不要急躁。
说着,一个锦囊落进了宋悯欢怀里,这便是奖励了。宋悯欢打开了锦囊,里面是两张符咒,一张是深褐色的,是渡化符,另一张是白色的,上面是一个沈字,是沈映雪给的保命符。
他把两张符都收起来了,重新教了庄离画纸鹤,对庄离道:要记好了之前答应我的,莫要随意动手伤人,也少理那些其他门派的弟子。
庄离的体质他是知道的,身为男主,总是容易受到各种挑衅和针对,他怕庄离冲动易怒又得罪到人会遇到危险。
知道。
飞船在第二日抵达了重光城,重光城位于京兆中心,属于重要城池之一。城池巍峨屹立在夕阳之下,朱楼碧瓦、飞阁流丹,城外漆了一层浅浅的鎏金,楼檐上挂了一排骨铃,骨铃随风会哗啦哗啦的碰撞在一起发出欢快的轻响。
他们四人入城之时,路上遇到的有很多修仙弟子,他们衣袍上有各种图纹。
青竹、星月,芍药,红莲各种图案的道袍在巷子里随风刮起来一角,金莲隐隐泛着光。
他们进城没多久,就碰到了来接他们的蓝宿,蓝宿冲他们三人道:我收到了仙君的指令便立刻过来了,你们三人先随我过来。
沈映雪有意隐藏了身形和气息,在人群中非常不显眼,几乎没人注意到他,包括蓝宿也是。
如今仙门剑会即近,城中人满为患,我们宗门的弟子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在西城,一部分和你们一起在东城。
蓝宿说着把令牌给了他们,一共四张令牌,都是按沈映雪说的准备的,对他们道:我在西城,你们若是有事随时跟我传音。剑会还有几日,这几日城里盗贼猖狂、不轨之人也较之平常数量更多,你们在城中小心行事。
近几日还出了几桩弟子被杀的案子,在夜里尽量不要外出,若是外出记得多叫一些人。
蓝宿把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和他们道了别,领着两名弟子走了。
弟子被杀?宋悯欢有些奇怪,此事没有人查吗?
这事年年都有,孟齐,每到剑会,来的弟子多了,那些人便会趁乱动手,抓修为低的弟子,将人杀了之后取灵根、天材地宝,或者抓了人带走当炉鼎。
宋悯欢:炉鼎?
你不会不知道吧?孟齐看了他一眼,跟他解释道:修仙之人通常寿命长,身体也更加耐折腾,他们那些阴邪组织里有一种药,下了之后可以让修士变成炉鼎,只要与炉鼎双.修炉鼎便会被采补,另一方的修士的修为会迅速提高。
宋悯欢拧了拧眉:此等邪术祸害之流,没有人管吗?
当然有人管了,这种药明面上自然是禁止的,但是因为带来的效益高,背地里还是有非常多的地下交易坊阁出售。
至于这些弟子,孟齐,如今全部都在为剑会做准备,死了几个弟子,除非是出身特别高的,不然这个关头,哪里有人有精力去管?
那些组织也很会算计,他们专抓出身不高、天姿一般的弟子。这些弟子大部分从远乡而来,有些是孤儿孑然一身,有些是爹不疼娘不爱被送到小宗门他们消失了也不会有人为他们鸣不平。
可能同门的弟子会感叹一声、难过几天,像是在平淡生活里撒上了一层苦味的盐。这些盐会令他们一时苦涩,当味道散去之后,一切如常,没人会记得他们很久。
宋悯欢下意识地看向隐匿身形的沈映雪,问道:师尊,真的是这样吗?
孟齐说的不错,沈映雪似乎猜到了他在想什么,轻轻一笑道:有光的一面,自然也会有黑暗的一面。我是仙君,并非这京兆十二州的主人,很多事,也并不是我能干涉的。
若说这些地下组织,城中的皇室不知晓自然是不可能的,甚至他们很多人都参与其中.共同谋利。京兆十二州,虽说不是全部都如此,但是大部分都是如此。
他的存在,是保证光明的一面覆盖黑暗的一面,让普天照下来的依旧是阳光,如此便是他的职责。
至于那些边边角角里的黑暗,他并不能全部都铲除干净。
宋悯欢听出来了沈映雪的意思,不得不想,无论在什么时候,真正意义上的盛世实际上都是水花倒影。
这个盛世太过于狭隘,对有些人来说是盛世,可对于另一些人来说,可能是人命不如草芥的时代。
东城里客栈不少,他们的客栈挨着市井街,这里很热闹。宋悯欢看着来往的弟子,很多衣服都穿的很繁复,上面的图纹都是用金丝绣的。
他注意到庄离看了几眼那些路过的弟子,问道:小庄也喜欢那种亮晶晶的衣服?
庄离瞥他一眼,不喜欢,丑。
他们两个原本是师兄弟之间聊天,说的声音也很低,而且来来往往的弟子很多,不刻意留意他们俩是听不到的。
不远处几个袖口用金丝纹着青竹图案的弟子停了下来。为首的少年生了一双阴翳的眼眸,他皮肤灰白,唇色淡的仿若透明,半边头发遮住了一只眼睛,眼神里十分阴沉。
少年衣着华贵,全身的青竹都是用金丝纹的,腰带上还系着一块清水玉佩,上面有个繁体的水字。
重光水家,是四大宗门里揽华峰的名门之一。
丑?阴翳少年目光落在庄离身上,阴恻恻道: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