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信殿门口,
皇帝的步辇刚停稳,长公主就风风火火迎了出来。
天子来看望母亲窦皇太后这时节,刘嫖长公主偏不巧被武陵侯夫人请去了;回来就听说弟弟和母亲起了冲突,是为了‘立帝太子’之事。
长公主立时就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正在愁如何弥补呢,现在看见天子辇驾回转,心里算稍稍松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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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拉着陈娇走下。
阿娇一手攥着天子的大掌不放,一手伸向母亲:“阿母,阿母,阿大来矣!”那志得意满的小摸样,活像天子能来都是她的(*^__^*) 功劳似的。
馆陶溺爱地抚一把女儿柔嫩的小脸,不吝夸奖:“唯,阿娇才干出众!”
娇娇翁主昂高头,双手各拉一个大人,自己带头向里冲;长公主和皇帝姐弟两个,反倒是被陈娇一左一右拖拉着往前走。
胖胖兔也终于挣脱开内官的牵制,脚跟脚追随其后。
长信殿的东厢,此时万事俱备。
火盆正烧得旺,一段段松木在火焰中劈啪作响,为宫室散出松脂清冽的气息。
待天子在主位上落座,长公主貌似无意地告诉弟弟母亲有些疲惫,先歇着了。刘启点点头,很满意大姐的周旋——现在这情况,马上见面反而不合适。
“陛下,”馆陶关心地看着大弟还带有几分阴郁的面容,建议:“秋意寒沁,进些热食?”
天子含混地支吾了一声,算是同意。
皇帝的注意力,此刻大半都放在小阿娇那里:娇娇翁主才命人搬来了储藏玩具的大盒,正把最近新得的玩意儿一件件向舅舅献宝呐。
长公主一声令下,宫女们悄无声息地招手准备,
很快,一张餐案,几样佐菜,一壶温酒就放在天子前。菜色虽清淡,却都是天子喜好的吃食。
长公主陪在一旁,捡些京城贵族豪门内的新奇趣闻和天子说了。刘启陛下三心两意地边吃边喝边听,抽空还喂阿娇两口小菜。
阿娇也不闲着,童言稚语地向皇帝舅舅汇报身边发生的好玩事,还时不时从天子杯盘里分上一勺羹;遇上不乐意吃的,就甩手扔给长耳朵跟班。
胖胖兔摇头摆尾,胡吃海塞,幸福得冒泡泡。看得一旁的窦绾贵女暗暗直抽冷气——似乎,貌似,肥兔子把羊肉片也吃进去了( ⊙ o ⊙ )!??
可这这是…荤的呀……
兔兔会不会生病会不会拉肚子会不会因此翘翘?
这兔子也太贪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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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杯热酒下肚,红晕开始爬上刘启的面颊——冬去春归?
瞄两眼阿娇脚边的大灰兔子,天子忽然想起不久前答应小儿子的事。
“嗯,兔。”皇帝向灰兔招招手。
胖胖兔对天子有一种跨越物种的敬畏,瑟缩着躲在小主人后面死活不肯动。最后被不耐烦的阿娇翁主揪着长耳朵拖出来。
“哦……重!”
伸手在兔子腹部一托,举起来掂个分量,皇帝陛下大为感叹。
“阿娇,为彘兔更名可好?”
天子顺带又目测一下兔子的身形:看样子这肥兔一直在努力地吃吃吃,春夏两季养足了膘。看来依然改不了野地生活的习性啊——有必要吗,长乐宫的冬天可不会短缺它的口粮。
“咦?为何?”阿娇很意外。
“重名,与十皇子重名。”
长公主旁观浅浅笑,知道她家皇帝弟弟啊,开始忽悠小孩了。
“有何打紧?同名者多矣。”
馆陶翁主没上当,‘重名’是普遍现象,再说那么久了,为什么现在找茬?
“唔……”
天子想了想,决定还是不把那套关于‘人和动物本质区别’的大道理搬出来——太绕了,阿娇肯定听不懂。
“阿娇啊,”天子和侄女打商量:“朕不喜‘彘’为兔名!阿娇可愿改之?”
“喏,阿大不喜,即改!”
既然是舅舅不喜欢,小翁主立刻就爽快地同意了——百善~O(∩_∩)O孝O(∩_∩)O~当头嘛。
挠挠头,称职的宠物主人歪着脑袋,开动脑筋,开始为她的胖胖兔想新名字:“新名……名……”
皇帝和长公主饶有兴味地等待,看小女孩会起出什么新名字。
“哈,阿大,阿母,有矣。”
阿娇笑容璀璨,整个人喜气洋洋的:“兔名‘胡亥’!”
“哧……”
天子正拿着金爵品酒,闻听此言,一个不留神几乎被酒呛住。随侍的女官急忙上前,跪下给皇帝轻轻捶背。
“上帝( ⊙ o ⊙ )啊啊!”
刘嫖长公主用食指和中指抵住自己的太阳穴,头痛不已,心里一个劲儿抱怨——阿硕,阿硕!!都是你干的好事!
拿先秦战国轶事给妹妹当床头故事,真的好吗?
刘嫖长公主难得一次对爱女板起面孔,用充满皇家式威严的口吻下命令:“阿娇,此名不好。易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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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未央金屋赋——天娇请大家收藏:(wuxia.one)未央金屋赋——天娇武侠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唔……阿母呐?!”
馆陶翁主很敏感地觉察到母亲语气中的强硬,有点受伤,扁扁小嘴,大眼开始蓄满泪水——委委屈屈的摸样,看着让人没来由地心疼。
皇帝向姐姐示意稍安勿躁,转头向小侄女和和气气地问:“阿娇,新名从何出?”
“盖因其意同!”
小女娃仰起小脑袋向皇帝舅舅报告,小脸憋得有些泛红,很激动的样子——她是很认真很努力才想出这个名字的~(≧▽≦)/~啦啦啦。
“意同?”天子莫名其妙:“何意?”和什么意思相同?
“彘者,猪也。次兄教吾:亥者,亦猪也。乃之,新名曰‘亥’。”
阿娇理所当然地一路说下来,‘咬’ 文又 ‘嚼’字,学着陈硕教她时那副摇头晃脑的学究做派,把两个大人都逗乐了。
“猪?‘彘彘’之名取自此意?”刘嫖是真的不知道,她一直以为宠物兔的名字是女儿乱起的——叠音嘛,童趣!
“然!其嗜吃如猪也。”馆陶翁主主动让开一点身子,小手指向身后的大灰兔:这家伙兔没兔样,象人似的用前爪捧着蜂蜜藕片嚼个不亦乐乎。那‘馋老痞’的架势和劲头,活像之前被人饿过七八个月了O(∩_∩)O~
天子和长公主对视一眼:似乎,他们都搞错了,这真和刘彘没半点关系呢。
“咳,阿娇啊,”
对上陈娇天真的小脸,天子忽然感觉有点尴尬,没事找事地多问:“何不直呼为‘猪’?”
“窦詹事曰:‘猪’字不雅,不宜出口。”
这下娇娇翁主更奇怪了,瞪圆明亮的大眼睛,好迷惑地问:“窦君之言虚邪?”
“窦詹事?”
骤然听到这个称呼,天子首先联想到的是窦婴:窦婴曾任‘长乐宫詹事’。不过,如今窦婴身居要津,成天和周亚夫一起为军国大事忙里忙外,还会有闲与小女孩纠缠?
“窦詹事,章武侯次子,奉齐王主寿。”
长公主在旁轻轻提醒皇帝弟弟,阿娇说的窦詹事不是指窦婴,而是二舅舅章武侯的小儿子。
天子这下搞清楚了,原来是小舅家的那位表兄弟:此人没什么长才,好在忠厚耐心,如果是他和阿娇讨论兔子的取名问题,倒没什么奇怪的。
“不虚,不虚。‘猪’字不雅,不雅。不宜出口!”
馆陶长公主刘嫖赶紧‘肯定’加‘强调’。
对一位高贵的仕女而言,‘用词典雅’和‘举止合宜’一样重要——长公主作为母亲,对女儿这两方面一向极为注重。
“然‘胡’又安出?”
天子又问了一句。
“‘胡’‘亥’相连,听之悦耳。”
娇娇翁主冲天子舅舅解释,随之又不放心地眨巴眨巴大眼:“如此,胡亥之名可用乎?又有从兄弟重名?”
话说,阿娇翁主非常不喜欢被剥夺‘命名权’呐!
而且还是一连两次的,感觉很╭(╯^╰)╮木面子啦。
“无!可用,可用。”皇帝笑起来,忙不迭地点头。
反倒是馆陶长公主这位做母亲的,表现出大大的不以为然:“陛下……”
刘嫖长公主不乐意女儿身边出现如此‘惊悚’的名号——徒增麻烦,没丝毫益处。
“有何不可?何不可?我大汉翁主赐幸兔名‘胡亥’,有何不可?哈!”
天子却是越笑越大声,到后来简直就是仰天长笑了:
“汉宫兔‘胡亥’,哈!‘胡亥’兔,哈,呵,哈哈……”
笑声中,皇帝的身子也随之摇晃起来;动作幅度还越来越剧烈,到后来天子几乎一头栽进面前的菜盘里O(∩_∩)O~
陈娇这边顺了心遂了意,就势乐颠颠地扑到皇帝怀里,搂着舅舅的脖子‘咯咯’乐个不停。
开心的馆陶翁主似乎还嫌不够尽兴,两条小短腿使劲地扑腾,蹬动了身后的餐案。一时间满桌子酒菜壶斜碟覆,一塌糊涂。
舅甥两个粘在一起,前摇后摆,笑成一团——真是没半点皇家威仪^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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