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为大,掩埋完胡匪尸体,对伤者进行了及时的救治,胡匪抵触情绪明显改观。卢一鸣吩咐给老虎松绑,老虎态度极其恶劣,一副不服气的样子,半大小子始终傍在他身边,可怜兮兮的瞅着大家。大队人马返程,到三道关时卢一鸣要六爷回家修养几天,六爷执意不肯,只好把马树林、张小山留下陪六爷。
卢家大院内一处厢房,屋内炕桌上放着一盆热气腾腾的顿羊肉,冒着扑鼻的香气。老虎与半大小子狼吞虎咽吃着,卢一鸣与二弟春波走进屋内。得知老虎和半大小子是回民,他的人马里有三分之一的人是回民时,宰杀了几头羊,特别强调要尊重回民的生活习惯,饮食上要分餐对待,决不允许歧视他们,不少回民感动的竟然哭了。见卢一鸣等进来,半大小子停止咀嚼,有些害怕的样子,老虎依然大口吞咽,我行我素旁若无人,春波气急就要上前,被卢一鸣拉住。见老虎态度依然恶劣,卢一鸣心想此刻说什么都没有用,会更增加他的逆反心理,别说老虎倔强的脾气,挺对他的心思,男爷们有个性,才彰显出英雄本色,对于老虎这样的人物,一个天不怕、地不怕在胡匪窝里摸爬滚打多年,整日过着刀头甜血的人,想要降服他不是件容易的事。卢一鸣把眼光投向半大小子和蔼的问道:“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半大小子答:“掌柜的,俺大名叫杨鹏远,老少爷们都说俺腿勤、好动,像小鸟似的飞来飞去,他们都喊我小鸟。”这小子挺有意思,卢一鸣乐了说:“小鸟,这个绰号起的不错,和你的大名很吻合,很贴切。”小鸟没听懂后半句话是什么意思。
卢一鸣与春波走后,小鸟问老虎:“大哥,你说他们会杀掉我们,是真的吗?”老虎说:“你懂个屁,他们说的好听我可不信,先吃饱肚子再说,”
第二天早操,老队员行动迅速,干净利落,整齐划一列队,就连冈必那小子带着他的人马,初步显示出良好的纪律性和素质,竟然做得有模有样。卢一鸣很满意,接着吩咐云龙、行伟把那帮“胡匪”全部轰出来,不一会儿,“胡匪”们乱哄哄的来到操场,像放羊似的,是站没站像做没做像,不少人打着哈啼睡眼朦胧,老虎和小鸟由于住在卢家大院,最后一个赶到。卢一鸣神情严峻的站在队列前,冷冷扫视着,最后把眼光停在“胡匪”队列里,老虎双眼通红,大概昨晚上没有睡好,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也许认为自己的末日到了,小鸟则不然,惊恐的瞅着卢一鸣不住打着摆子。良久他大声说道:“弟兄们,从今天开始你们脱胎换骨、从新做人,你们牢牢记住我说过的话,不管愿意不愿意,我都是你们的大掌柜,不要试图逃跑,谁胆敢越雷池一步,即使追到天涯海角我也要赶尽杀绝。”恩威并施,此招数古往今之屡试不爽,大棒打完该给甜枣:“弟兄们,我卢某人说话算数,跟着我好好干不会亏待你们,我会让你们衣食无忧过上好日子,娶妻生子光宗耀祖。从今天开始,吃喝不算每月每人发纹银一两。”老虎没有料到事情的结果会是这样,脑瓜子乱成一锅粥。春波宣布训练开始,所有人开始跑动,小鸟犹豫一下跟着跑起来,只有老虎一个人静静的站在那里。一万米距离未到一半,前“胡匪”全部趴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累得东倒西歪。卢一鸣没有搭理他们,带头完成一万米跑便告辞了。老虎站在那里触动极大。第二天老虎开始跟着训练,第三天依然如此卢一鸣没有再找他,令他没有想到,从前的部下纷纷前来规劝他,,但是有一个问题他无法想通,卢一鸣养着一帮彪悍的人马要干什么?
卢家大院内,见到风尘仆仆的李开山,卢一鸣主动上前拥抱,搞得李开山极不自在,待宾主坐定便汇报金矿的情况,说昨天一小股胡匪前来打劫,被张伟峰打跑了,没有损失什么。说眼下两个洞口能产出一斤左右沙金,并且询问是否多开几个洞口,卢一鸣一一作答,要李开山视情况而定,以后不必再请示,金矿所有大小事务全权处理。
卢一鸣把冈必找来,说半年期限已到该回去了,你是官军不能老呆在这儿,保一方平安是你的职责,三百支步枪全部带走,外加一万发子弹。意外的是冈必显得不是太高兴,吱吱唔唔表示不愿意离开,卢一鸣乐了,这小子有进步分明是好事。随后郑重告知,在沙河镇开了一处金矿,眼下朝廷并不知情,昨天一股胡匪前来骚扰被打跑了,为了严守此秘密,要求你回去后,不是守株待兔,而是主动出击,整个宁古塔地区大小胡匪一律绞杀干净,不能坏了我的大事,冈必受命拍着胸脯表示坚决完成任务。最后嘱咐冈必在这里学到的训练方法,回去后依然如故,不可懈怠,尤其是识文断字更不能间断,冈必唯唯是若。临别时把一封信交给冈必,要他带给阿玛。
走进大伯家,见大哥卢郑亮正捧着一本线装书看的津津有味,进来人都未发觉。卢一鸣问:“大哥看什么书呢?如此认真,”卢郑亮见是卢一鸣忙起身说:“是严复的{海疆图志},真是一本好书,兄弟我劝你也读读这部书,”卢一鸣平淡的说:“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弱肉强食,森林法则的强力推崇者,”卢郑亮吃惊的问:“这部书你拜读过?”卢一鸣答:“在西洋我拜读过达尔文的{物种起源},赫胥黎是达尔文的朋友,又是达尔文学说的坚定拥护者,他是个物理学家,鉴戒{物种起源}写出了{天演论}这部巨著,在西方社会引起巨大的反响。严复翻译了{天演论},{海疆图志}是{天演论}的中文译本。严复结合大清国的现状,在书中大量阐述了自己的看法,的确是一本发人深省的好书。此书问世后,并未引起满朝文武的重视。相反,我们对面那个撮耳小国,反而如获至宝大量刊印。”一席话说的卢郑亮如雷贯耳,震惊无比,言不由衷地说:“乃弟真大才也,为兄不如呀。”卢一鸣摆摆手说:“兄弟之间何必过谦,大哥找你是为了一件事情,”说完掏出一本硬壳本子接着说:“我在美国闲暇时参见西洋方式,琢磨出一套简易识字办法,效果奇佳。”接着打开本子,简明扼要地介绍起来.....。
卢郑亮兴致高涨,哥俩泡了一整天,26个字母,21个声母,平卷舌、四声发音,经过实际应用,即简便又实用,通俗易懂,卢郑亮不竟拍案叫绝,一个劲儿夸赞兄弟聪明盖世,千古绝伦,卢一鸣的脸红了。
卢郑亮自从教大伙识文断字,整个人仿佛变了样,往日颓废的心情一扫而空。与兄弟半年的接触,兄弟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使他新奇、振奋,兄弟的豪爽性格,渊博的知识,博大的胸怀,深深震撼着他不能自拔,与兄弟干一番事业的决心更加坚定了。
半个月过去了,老虎训练格外卖力,但是不爱说话沉默寡言。卢一鸣与小鸟闲聊,顺便打听老虎的情况,小鸟告知,老虎从来没有谈起过自己的身世,听别人说过他的父亲是在汉城战死的,这句话引起卢一鸣的注意。
晚饭时卢一鸣让宝珍备一桌酒菜,吩咐把老虎和小鸟叫来。老虎僵硬的站在地上不肯入座,还在耿耿于怀,卢一鸣不客气的说:“古往今来,胜者王侯败者寇,弱肉强食,这是最基本的森林法则,难道你不明白,”老虎底气不足小声嘀咕道:“掌柜的,我不服气,趁我不备搞偷袭,不是男人所为。”卢一鸣冷言相对说:“袭击我的马场,洗劫我的财物,掠夺村庄难道是男人所为?”老虎狡辩道:“我是没有办法,不能让弟兄们饿肚子,否则不会这样做,”卢一鸣一针见血地说:“但是你毕竟做了,恐怕不只一回吧。咱们退一步讲,不战而屈人之兵,是两军对阵的最高谋略。面对面发动强攻你也挡不住我,通过半个月训练你应该明白很多东西,但是,你我人马相互厮杀,我的兄弟包括你的兄弟要死去多少,你愿意看到那样的情景吗?”老虎觉得理亏便不再知声,卢一鸣接着语重心长的说:“我们的枪口应该对准谁,不是自己的兄弟,而是那些强盗-俄国人、日本人,是他们在霸占我们的土地,屠杀我们的百姓,而我们却在做着亲者痛、仇者快自相残杀的龌龊之事,我们对得起脚下这块土地吗?对得起我们的亲人吗?对得起列祖列宗吗?对得起他们的在天之灵吗?”四个对不起把老虎说疼了,突然蹲在地上抱头疼哭,小鸟也在旁边抹眼泪。卢一鸣没有搭理他们,也许让老虎发泄一下,去掉长久郁在心中的闷气大有裨益。良久老虎停止哭泣,卢一鸣拉他入座顺便招呼小鸟。
喝了一会儿闷酒,老虎打开话匣子开始诉说自己的身世,从跟随父亲出征朝鲜说起......,一直到威虎山被卢一鸣俘获。老虎不寻常的经历打动了卢一鸣,随后慷慨激昂的说道:“老虎兄弟,你父亲是大清国英雄,是中华民族的英雄,人们会永远记住他的。我卢一鸣向来敬重英雄,老虎兄弟,今天我要与你结拜成生死兄弟。”老虎听完激动万分拉着小鸟跪在地上,哽咽的喊道:“大哥......。”接着卢一鸣吩咐宝珍,把春波、云龙、行伟及徐中环、卢郑亮全部找来,当着众人的面,卢一鸣简要介绍了老虎的身世,接着郑重宣布自己的决定,大伙纷纷上前向老虎祝贺。宝珍摆好香案,卢一鸣与老虎、小鸟举行结拜仪式,根据排行老虎称谓六弟,小鸟位居老七。拜见完祖父、祖母后,卢一鸣吩咐宝珍从新上酒菜,今日不醉不归,一直喝到深夜。席间老虎与行伟聊得最投机,卢一鸣看在眼里、喜在心上,一个新的注意又酝酿成熟。
第二天早操,卢一鸣从新分配人马,打乱前“胡匪”的队伍,一个大队不变下辖四个小队,老虎就任第四小队队长。训练结束后卢一鸣与老虎长谈,详细的阐述了自己的所作所为,以及今后的打算,着重要求老虎像老队员那样,以身作则刻苦训练,早日成为合格的战士,老虎听后情绪激昂,热血沸腾,表示决不辜负大哥的期望,如果做不到誓不为人。
冈必带着人马回到东京城,老富察见到儿子,发现他的言谈举止好像换了一个人大喜,儿子变得成熟他能不高兴吗?不住嘴啧啧称赞姑爷的能耐。看完卢一鸣给她的信后,手捋着胡须沉默不语,冈必着急问道:“阿玛,姐夫在信里讲了什么?莫非有不好的消息。”老富察意味深长地说:“你姐夫真乃当世诸葛,深谋如此远虑,思虑如此周密,胆量如此之大又入情入理。这回该我老家伙出山了,儿子替我收拾一下,过几天去齐齐哈尔。”说完把信收起来,见阿玛不想细说,冈必无奈只好去做准备。几天以后爷俩分别出发,老富察前往齐齐哈尔,冈必率领人马出击,寻找胡匪踪迹。
八月末兄弟们云集卢家大院,五弟伟峰把工作交代给队副也赶了回来,并且与老虎、小鸟相识,大有相见恨晚之意,大伙欢聚一堂,其乐融融,好不热闹。酒席上卢一鸣搬来一只牛皮箱子,打开箱盖露出崭新的左轮手枪和子弹,兄弟们眼里射出贪婪的目光,除小鸟以外,人手一支左轮手枪外加五十发子弹,作为护身之用。由于马树林、张小山要跟卢一鸣出门,长枪携带不便,俩人分别得到一只左轮手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