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一个国际商业超级大家族,一个笼罩着在慈善事业孜孜不倦的美丽光环的大家族。但是在那浮华的背后,却是一片血红,由许多孤儿们泣血而染上的带着怨恨的颜色。
所有的人都说,其实是上天嫉妒他们的得天独厚,所以秦家的人,全部都遗传一种疾病,痛苦而卓绝。秦家人,通常都活不过30岁。
人,对于活下去,总是无限虔诚,特别是那些拥有也许一辈子都无法挥霍的财产的人。
所有人都知道,秦家的医疗是举世闻名的。正如所有人都知道,德国,在某一段时间,在医学上也是居于绝对的领先水平的,那个时机,便是在纳粹存在的时候。不同于任何时期,不同于任何国家,那个时候的纳粹,是以活人作为试验的基础。他们可以将活人放入毒气房中,冷静地看着表,计算着人最后挣扎的时间,从而取得最精确的数据,他们可以生生将人的血放出,然后看着人因为失血抽搐而死,所以人在失去三分一血之后绝对会死亡的结论就此得出。
用在人身上的科技,最精确的数据,便是要从人身上取得。
孤儿,很正常地,成了他们最佳的选择。没有家人,弱小而无法反抗,最多也只是哭泣。而哭泣,能加速死亡。故作坚强,也绝对不能延续些什么。最后剩下的,只能是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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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是想保护你的,只是,很多时候,我却只能看着。”炅低低的声音,在那空旷的房间,分外响亮,敲打着我的心。
保护,是什么样的定义呢?受伤,又是如何说明的呢?有的时候,保护,才是伤害。有的时候,伤害才能让自己学会如何保护。
一个不知道痛的人,也许只是玩笑般地划破自己的皮肤,看着血潺潺地流,感叹那鲜艳的颜色。因为不知道痛,所以,任意伤害自己,但是,那样的伤害,也许对曾经不知痛楚的人,并不是伤害。
会痛,是幸运,还是不幸。一路走来,只是越发沉重,越发伤痛。
“你,只需要看着就好了。”我忽然有些伤感,“对于我,你从来都只是一种怀念的感情而已。从你给予了我名字开始,你就开始混淆了,不是吗?你的那个青梅竹马,你的那个红颜薄命,对于我,只是陌生。”我只是舒,我从来只是舒。
丝琥,在我接受了这个名字的许久之后,我才意识到,我竟是这一群孤儿中唯一拥有真正意义名字的人。其他的人,从踏入这实验室开始,便只剩下编号了。名字,是不具任何意义的,连生命都是卑贱地可怜。
透过炅的瞳孔,我清楚地看见了自己的影子。这么多年,我的样貌丝毫没有变化,这样的价值,秦家难道会放过?这一次,我逃不出去了,这一次???虽然,那次的出逃,其实也不是我自己的真正意愿。
“炅,我不想撒谎,尤其是对你。所以,请你,不要问我任何问题。”
炅,是个冷淡的人。也许是因为曾经痛心过,所以淡然面对,甚至乎因为这个实验室的存在,有些不近人情。也是,一个心中存在太多仁慈的人,是无法成为医生的。
手术室中,手中拿着刀的医生,何尝不是修罗。划开那浅浅的一层肌肤,探索着???也许,人是在残忍中,才学会仁慈的。不见血的医生,不是个医生。
炅看着我,哀痛的颜色染上。
“不要自责。无论是秦琥珀,还是我,我们都不是你的责任。”一个人,活着,最终,是为了自己,只是身上,却总是不断在叠加着那个叫责任的东西。那样沉重,那样无奈。依附,其实是一种无奈。
“因为我的无能???”
“不是的。”我阻止了炅接下来想要说的话,“琥珀,她的死,是她的命。继承了家族的财富的同时,也继承了家族的血液,其实是很公平的。也许没有充分的时间挥霍,但是至少,有一个你,这样地爱着她。我,原本就不是任何人的责任,我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联系,已经彻底地被剪断。责任,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你的才能,在用在这个实验室开始,便已经是绝对残酷了,何必在那边炫耀你那稀疏地可怜的同情心。我,不需要。”
我看着炅眼中的温度渐渐失去,嘴角逐渐牵起一抹凉凉的笑。我也笑了,为了自己将来的悲凉,为了自己身上掩埋的秘密被解剖的可能性。
炅转身离去,一如往常地潇洒。脚步却在门口的地方一滞,“无论你当初做过什么,我都会尽一切力量保住你的。不是因为内疚,而是因为,我不小心把你安置到了心中。即使是单方面,我依旧有着我的坚持。”
“炅???”我忍不住呼唤,我看见了,炅的身影一僵,“对不起。”
对不起,为了我当初没有责任地接受,对不起,为了现在的我,无法接受???也许,炅,会懂,也许。
风,从窗户中灌入,脸上,一阵清凉。
舒???朦胧中仿佛听见了母亲曾经的温柔呼唤。
爸爸,妈妈,我好想你们,我,好累。
(曾经看过很多纪录片,关于纳粹,关于日本侵华。所以很多时候总是对他们的医学先进感到不屑。切,不就是把活人当作数据吗?纳粹的话,可能只是纯粹折磨犹太人,关于医学,好像纪录片没有很多涉及。不过白老鼠那么多,总是会???我记得某个实验室,收集了许多犹太人的眼睛,只是眼睛,然后那些人便给那些眼睛染上颜色。五颜六色的眼睛,装在玻璃瓶中,看着你。我觉得,很恐怖,那些人,觉得很有趣。日本就真的是了!他们可以把一个正常人麻痹,然后让那些学医的子弟,将那些手啊,脚啊的,截肢。记着,那是活人,那是正常人。我一直记得很清楚的,人的脊椎底部,就是接近盆骨的地方,他们割断了一个人那里的血脉,那个血啊,奔流。真的,人到了失血过多的时候,便是抽搐,那是我第一次看到,然后再也忘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