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杂记 拾肆（番外）

（忽然之间，开始意兴阑珊。几乎提不起精神，去更新。明明是冬天，却仿若春日般多雨。潮湿的地面，身上，总是黏黏地不舒适。）

送给那个无名氏。

从我懂事开始，就经常看见母亲默默地留着眼泪。我不敢问，因为那样的悲伤，即使我无法理解，但是，那咸咸的味道，已经无法从我的记忆中消散。

我有母亲，但是却没有父亲。几乎是近乎苛刻地，母亲，总是对我抱着过盛的期待。

我没有办法说不，因为，母亲那脆弱的坚强，我想守护。

如果，母亲只能沉默，那么难道我没有办法找寻真相吗？对于父亲的渴望，也许并不是那么强烈，但是母亲的眼泪，完全可以成为我的最大动力。

母亲，是带刺的玫瑰。但是，那刺，却是别人施予的伤痛而造成的。

知道，和不知道，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一个渐近线，达到那个点，便是另一个数值，如果，不是无限循环的话。镂空的故事，我只是依稀知道一些，然后，我便开始学会恨。那个抛弃我们的男人，那种人，不值得母亲如此眷念。

可惜，那只是我的想法。母亲，她，一直活在过去的岁月，然后沉溺在曾经的伤痛中，无法自拔。

“你的眼睛，很像他。”

“你的笑容，和他很相似。”

“他和你一样，食指长过无名指。”

???

随着我的年龄渐长，母亲，接连不断地，在我身上，看到那个男人的影子，也就更加伤痛。

“还好，有你陪在我身边。”

母亲经常说着这句话。但是我知道，母亲的眼睛，在说着，少了那个人，是多么大的遗憾。而我，永远没有办法弥补那遗憾，无论我是多么努力地成为母亲眼中的人。

生活为什么会过得残缺，那只是因为人心缺了。其实，没了父亲的生活，也可以圆满，即使多了一个人，家，也可以分崩离析。

我一直以为自己能够继续自己的生活，但是，却一直生活在那个男人的影子之下。

母亲的消瘦，母亲的沉默???

那一天，在校的我，接到电话，才知道母亲已然入院。

我一直知道母亲是思虑过多的，我一直知道母亲是瘦弱的，但是，母亲的病，这样一霎那地袭来，我还是一时无法接受。病床上，母亲苍白的面色，和那白色的医院，我无法言语。

“你有权利知道一切，但是，答应我，回到你父亲身边，不要怪他，好吗？”

母亲睿智，她一开始便知道我的心思，所以，真相和原谅，我只能全选，或者全部不选。

我最珍重的人，是母亲，但是母亲最珍重的，却是那个我从来没有见过面的父亲。宁愿我委屈，也不能让那个人难过吗？母亲知道我，知道我无法停止探究，所以，就只能选择了妥协。

母亲，说得断断续续，因为，很多时候，眼泪，会阻断，有的时候，却是无法抑制的咳嗽。

曾经的幸福，曾经的甜蜜，曾经的一切，竟然能让母亲缅怀至今。我不懂，我不明白，我不理解。

我只是知道，母亲的家世和父亲的，根本没有办法比。即使两人相互倾心，却在最后，父亲选择了一个和他门当户对的女子，只是和母亲说了对不起，而已。

“我不能和任何人分享爱情，我离开，至少还可以带走自己的尊严。”

但是母亲却遗失了自己的心，自己的幸福，自己的人生。

故事，继续，母亲的眼，益发坚毅。是的，即使这十几年，母亲几乎没有笑过，但是，她没有后悔。

“我的日子，已经不多，我希望你能回到秦家。你是秦枫，而不是曲枫。”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母亲。

“我知道我很自私，但是，当你是曲枫的时候，你就全然只是我的孩子。但是，你毕竟是姓秦。”

“我宁愿永远是曲枫。”但是我毕竟是屈服了，我宁愿，那只是一种愿望，而不是我永远是。一旦是秦枫，那，就代表着，要被母亲舍弃吗？

“你从一出生，就该是秦枫。”母亲的笑，温婉中，偏偏透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

那笑，不是为我，只是为了即将到来的，我的父亲。我是曲枫，那么今生，也许，母亲，便不会见那个男人。那样难熬的相思，太漫长。

母亲的头发梳理地分外整齐，红润的面色，不仅仅只是简单的高兴。

我曾经以为，只要我努力，只要我拼命成为母亲心目中的人，至少，母亲会舒心些。但是，其实，母亲需要的，只是那个也许并不坚强的肩膀，那个，或者，只是那个男人的只言片语。

幸福对于每个人的定义，是不同的。我，给不了，无论我如何努力。

忽然觉得无力，这么长久以来，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但是我却实实在在地在笑着，因为，母亲，她，在笑着。

看到那个男人的时候，即使只是一瞥，我也看出来了。我身上，浓浓地，全是他的影子。

母亲和他，注视着彼此，却长久地，没有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