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毕竟是个年轻女孩,哪里是那几个婆子的对手,那发白的手指眼看着就要被打开了,她嘴里仍然嘟囔着:“我不……回去……”
即使真的不想惹事,寒露这会儿也看不下去了。
“住手,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寒露冲怀扬使了个眼色。
怀扬点点头,上前几脚就将那几个婆子踹飞。
于是,几个婆子就像破布袋子似地重重地砸在了那对夫妇面前。
“你们是何人,居然出手伤人?”那男人怒视寒露,他自是看出怀扬是受了寒露的指使。
是何人?这话寒露还真的不好回,她的身份最特别的,也就是一个寡妇。
“我叫寒露。”寒露实话实说。
“谁问你名字啦?”男人旁边的那妇人一脸不善地瞪了寒露一眼。
这时从屋里走出两个婆子,这是县衙安排在这里照看这些女孩子的,顺便登记一下谁被接走了,接的人又是谁。
其中一个婆子见寒露和那对夫妇都要闹起来了,赶紧介绍道:“寒娘子,这位是安阳县的小王员外。”又对小王员外道,“小王员外,这位是寒娘子,是她救了这些姑娘。”
“原来是寒娘子,在下姓王,这是拙刑王李氏,女儿为寒娘子所救,在下感激不尽,特来接女儿回家,来日定当上门当谢。”小王员外朝寒露拱手道。
小王员外?那大王员外呢?王怀瑾的爹?
不过这女孩竟是他们的女儿?看这小王员外说话的神态,也不像是假的,可这女孩为什么不愿意跟他们走?
寒露正想着,那王李氏又开口了:“这位寒娘子,就算你对我们是有恩的,但我们来接自家女儿回家,你们居然将我家仆妇打伤,不知是何道理,莫非你救了人反而不让接走?”
接人居然戴着满头的首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出来踏青的呢。寒露腹诽,但又不得不承认,这王李氏说的有这个时代是有道理的。
而女孩在怀扬踹飞几个婆子的时候就躲在了寒露身后,听到王李氏的话,摇头哭着道:“寒娘子,我不回去,我不……不回去。”
“她们真是你爹娘?”寒露低声问道。
女孩迟疑了一下,还是点头。
“亲爹娘?”寒露不相信地又问。
女孩低下头,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寒露顿时无奈,若叔伯亲戚她还可以抵挡一阵子,可现在人家是亲爹娘,自己还能怎么办。
“寒娘子救我。”那女孩竟跪到了寒露面前。
寒露还没开口,王李氏便道:“思静,你这成什么样子了?我怀孕十月生下你,还会害你不成?你看看这里有什么?吃个饭怕是都不容易的。”
这番话在女孩丝毫没放在心上,王李氏又道,“你祖母想你都快想疯了,有今天没明日的,你真那么狠就别回家好了。”
听了这句话,王思静整个人便安静了下来,或者说,垮了。
看来祖母是王思静的软肋,也是个心善的女孩子。
而王李氏大概也看出王思静的心思,当即笑眯眯地说:“你祖母担心你,缠绵病榻,还不知道哪天就没了呢,你祖母那么疼你……”
寒露正暗道,婆婆缠绵病榻你还笑得这么灿烂?但却听到王思静打断王李氏的话:“好,我跟你们回去。”
王思静自己都愿意回去,寒露更是没一个字可以多说的了。
看着马车渐行渐远,怀扬摇头叹道:“娘子,没想到天下竟有这般狠心的爹娘。”
寒露没说话,因为她想起了自己的前世。
跟王思静比较起来,自己是幸运的吧,至少自己可以独立过自己的生活,而她却不可以。
除了王思静,之前被接走的那些女子呢?
怀扬曾和这里看守的婆子聊过天,据说没几个是开开心心地被接走的,有的可能是心疼女儿,但也有的或许觉得是个负担,更有甚者,会觉得给家族丢脸了。
她们回去后,又将是怎样的命运?
寒露咬了咬牙,纤手攥成了一个拳头。
“怀扬,我有事要你去办。”寒露轻声道,但声音却有些颤抖。
“娘子您说。”怀扬立即回道,这样的寒露让她不由自主地严肃起来。
寒露从怀里拿出几张银票递给怀扬,然后将要办的事详细地跟她说了一遍,又问:“听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怀扬定定地看着寒露,很是过了一会儿,才道:“听明白了娘子,定不辱使命。”
寒露的唇角顿时绽放了一个笑容,由衷地说:“怀扬啊,有你真好!”
怀扬也回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怀扬能遇到娘子,也很好!”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怀扬经常不在家,刚开始的时候大家有些不适应,接下来也就没人再问。
倒是刘府派人来见寒露,说刘大夫人有事要跟寒露商量,能不能麻烦她过去一趟。
寒露手受伤的时候,刘大夫人还亲自来葳蕤院探望过,现在刘大夫人有请,寒露自然也是要去的。
只是怀扬不在家,帘儿又忙得脱不开身,薛嬷嬷要看家,因此寒露便只能自己一个人去刘府。
正要动身,袁兰青的房门突然打开,款款地走了出来,盯着寒露道:“我陪你去。”
自吴氏住进葳蕤院后,袁兰青就又不爱出西厢的门了,倒是将沈司给沈歌画字的活儿接下来了。
但即使如此,能主动提出陪寒露去刘府,也挺叫人意外。
寒露更是惊喜,袁兰青恢复得比自己想像得要快很多,这是件好事。
一旁的吴氏却冷哼一声:“宁愿养个外人,也不愿意自家的兄弟姐妹沾点光,这脑子怕是进了浆糊。”
寒露没搭理吴氏,先由着她的性子来,飞得越高摔得越重。
“我不是外人!”袁兰青却异常认真地对吴氏道。
“你怎么不外人,你姓沈啊?”吴氏指着袁兰青的鼻子道。
“我也不姓沈。”寒露抬手就打开吴氏的手,同时道,“你也不姓沈,所以,对于沈家来说,我们都是外人,但兰青是我妹妹!”
听到寒露这句话,吴氏气疯了,袁兰青的眼底却难得有了不一样的神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