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她欺负我,是她不敬婆婆,怎么成我欺负她了。”吴氏赶紧撇开自己。
但,也要有人信。
沈澈就瞪着吴氏:“明明是你指着我娘骂,我都看见了,你吃我们的喝我们的还骂我娘,你走!”
沈清看了沈澈一眼,动了动嘴唇,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寒露将这俩孩子的表情看在眼里,唉,老大还是太实诚了些。
将吴氏留下,寒露就是奔着沈清这“实诚”的毛病来的。
沈清心肠太软,可有的时候,太博爱的人受的伤反而最重,最后他不是伤害自己便是伤害别人,所以才有那句,老实人一发威,神见了都要飞。
就在这时,吴氏突然“啊”地一声,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然后便见沈歌气哼哼地叉着腰指着吴氏,一个字一个字地说:“谁,也,不,准,欺,负,我,娘!”
寒露都震惊了,刚刚是沈歌把吴氏顶到地上去的,这小丫头居然是这么彪悍的?
好喜欢这小丫头呀!
这么想着,寒露也是这么做的,一伸手将沈歌揽进了怀里,在她的脸蛋上重重地亲了一下:“真是娘的好女儿!”
虽然知道这样不卫生,可是忍不住哇怎么办,太萌了!
“娘!”沈歌却有些不满意地看着寒露。
她正威风着呢,被娘这一抱,一点儿气势都没有了,又成了个小奶娃。
而吴氏干脆坐到了地上,拍着地板嚎了起来:“我可怜哪,老都老了,还要给孙女欺负,这世道没天理啊,我这是上辈子作了什么孽啊!”
沈澈冷哼一声,接道:“这只有你自己知道!”
寒露都要笑喷了,倒是沈清瞪了沈澈一眼:“多话!”沈澈很不满地别过脸去。
寒露原本不想搭理吴氏,她既然要表演就让她演个够,可看沈清这个样子,知道不管不行了。
“怀扬,拿个凳子来扶老太太坐着吧。”寒露轻声道,怀扬哪怕不愿意也还是去了。
吴氏却以为寒露是怕了自己,顿时嚎得更厉害了。
“老太太,您哭得我头晕,求您心疼心疼我身体不好,且先起来,我让歌儿与你赔礼道歉可好?”寒露一脸无奈劝解着吴氏。
心里却道,叫“老太太”这个称呼还挺好,“婆婆”什么的都觉得恶心。
而吴氏也挺满意,觉得自己被叫老太太,更有身份了,也更加地认为寒露软弱可欺。
“我命苦哇,生了几个儿女却落得被打得下场啊,青一块紫一块都没钱诊病啊。”吴氏不但不起来,还继续嚎。
“奶,我们家每天都有大夫上门,会给您看的。”沈清忍不住说,担心地看了寒露一眼,又小声道,“您别哭了。”
寒露却听出来吴氏这是要钱,哪里真的被撞成什么样子了。
果然,吴氏就像是没听到沈清说什么似的,还是继续说一些伤重,没钱治的话。
“奶,让我娘给你十两银子行不行?”沈澈突然开口道。
寒露和沈清都看着沈澈,只是两个人眼神里的内容是不一样的。
吴氏明显顿了顿,但还是在干嚎着,一边嚎一边偷眼看沈澈和寒露。
“奶,那让我娘给你一百两银子行不行?”沈澈又问。
吴氏的声音戛然而止,瞟了寒露一眼,见她没反对,便问沈澈:“你说了能算吗?”眼睛却还是看着寒露的。
沈澈摇头:“不能算啊!”
吴氏的脸顿时气得涨红,而沈清也听明白吴氏的意思了,粗气粗气地说:“奶,我娘身体不好,您别吵她了。”然后转身去了小书房去了。
沈澈瞧着吴氏冷哼一声,拎起书袋也跟着去了小书房,而赵安早就在里面温书了。
吴氏接下来又闹了几次,不但没有得逞,反而让沈清对她更加失望。
而鬼院子那边的人也越来越少,沈司押着那些劫匪回京,鬼院子里女孩的安置则由县衙来接手。
有的被接回去了,有的还在这里,根本找不到家人。
其实压根儿就是家里人不来接,安阳县不大,早已经张榜告示,哪怕是不识字的,这件事也传开了。
寒露倒是因此得了个好名声,都说如果不是她,这些女子还不知道会怎样呢。
倒是寒露自己苦笑,在女子地位如此低下的古代,这些女孩的家人真的会感谢自己么?不管怎样,她也管不着了,只能时常也会由怀扬陪着去鬼院子看看那些女孩,陪着她们聊聊天,说说话。
但若是心理障碍还好些,可有一部分人已经是精神分裂,没有药物的辅助,效果真的不明显,这让寒露一筹莫展。
这天吃过早餐,寒露和怀扬又一起前往鬼院子。
这事儿寒露早就跟怀扬说过,只要还有一位女孩在这里,她就得过来。
到了鬼院子,却发现大门口停着一辆马车,马车外面站着几个衣着整齐的仆妇。
寒露和怀扬对视一眼,应该又是过来接人的,但就在这时院子里面居然传出哭泣和挣扎的声音。
“怎么回事?”怀扬不解道。
“进去看看。”寒露抬脚就走。
但走到门口,却被那几个仆妇给拦住了,其中一位趾高气扬地说:“你们不能进。”
怀扬好笑地看着那仆妇:“我们为什么不能进?”
那仆妇一脸不屑地打量了一下怀扬:“我们老爷和太太在里面,你们得回避!”
怀扬抱着胳膊看着那仆妇:“你们家老爷是知县老爷啊,还得回避。”
那仆妇顿时恼羞成怒:“知县老爷也是你们这些贱民能宣之于口的,真是没规则,让你们在门口站着就站着,哪儿那么多的废话。”
这时,里面的哭声变得凄厉起来,寒露也急了:“跟她说那么多干什么。”
怀扬立即抬脚将那仆妇踹到了一边,动作利索得叫其他几个仆妇瞬间石化,大气儿也不敢喘。
轻轻松松地进了院子,却见几个更为粗壮的婆子将一个女孩往外面拉,旁边站着一对衣着精致,但却面带寒霜,看上去四十岁左右的夫妇。
寒露对这院里的每一个女孩都很熟,眼前的女孩整天闷不吭声,夜里常常会惊醒,寒露怀疑她也有创伤应激综合症,不过应该算是轻微的。
“我不跟你们走,我不走……”女孩的一只手紧紧地抱着一棵树,紧到手指都沁出血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