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永娟这边,沐阳也和她确认了一些细节问题,包括平时的用电习惯,插座漏电情况,9号姜川主动开口帮忙修插座,当天下午她按照习惯拖洗早点铺地面等等。
“那天姜师傅的订单可能有点多,我拖了地,擦干净蒸屉,回家的时候,他还没回来。”
陈永娟开口,“那天早上我搬豆浆桶的时候,不小心撞到那个插座一下,漏电好像更严重了,我怕姜师傅来不及修,回去还特意叮嘱思璇和卓卓,这几天最好不要去铺子里。”
沐阳点点头,接着往下问,“10号凌晨,你到铺子里的时候,看到曹东是什么状态?”
陈永娟仔细回忆了一下,说法和姜川的口供能对上,陈永娟看到的就是被姜川补了几刀的曹东尸体。
“铺子里东西乱不乱?有没有什么倒了碎了?”
陈永娟摇摇头,“没有。”
“当时地上有很多血吗?”
陈永娟皱着眉想了想,还是摇头,“应该不多,我拿手机打着电筒照了一下,只看到曹东身上有几个血窟窿,衣服上有血,周围好像很少。”
“其他地方呢,有血迹吗?”
“当时铺子里的灯坏了,特别黑,而且我心里很慌,反应过来后只顾着赶紧藏尸体了,没注意这么多。”
陈永娟的这个说法,也和其他证据对上了。
见沐阳这边问得差不多了,陈永娟又忍不住开口帮姜川说话,“小沐警官,姜师傅真的是很好的人,要不是为了我们母女,他肯定做不出来这种事的!我了解曹东,他就是个凶恶没人性的,说不定姜师傅只是去找曹东讨个说法,是曹东想要杀了他,他自保才动手的!”
李礼想起这案子之所以这么复杂,就是因为这两人误以为对方杀了曹东,有点不悦地拍了拍桌子,“别在这瞎猜了,杀人犯法的大事,是凭着你一句‘了解’和‘说不定’就能有定论的?那还要我们警察做什么,还要证据做什么?”
陈永娟做生意,自然有点察言观色的本事,看出李礼有点生气,所以只看着沐阳,继续求情,“小沐警官,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热心的姑娘,你能忙着说说吗?你们是同事,他们肯定要给你面子的,就当姐求你了!”
沐阳看着陈永娟,心痛地开口,“为什么你就那么确定,曹东是姜师傅杀的呢?”
“因为……”
说了两个字,陈永娟突然没了声音,看看沐阳,又看看李礼,表情慌乱,“什,什么意思?”
沐阳没有接陈永娟的话,转头问道,“你和朱彤,认识吗?”
陈永娟的视线有一瞬间的闪躲,开口既不肯定,又不否定,“她和曹东的死没有关系,该说的我都说了。”
“我们做个买卖,好吗?”
沐阳看着陈永娟,“我告诉你警察的调查结果,你把你和朱彤的故事告诉我,可以吗?”
陈永娟神情纠结,张了张嘴,但什么都没说。
沐阳也不逼着她给承诺,把笔记本往前翻了几页,开口道,“根据警方的调查,基本可以确认,曹东死于意外。”
沐阳沉稳有力的声音,像重锤一般,砸在陈永娟的鼓膜上,震得她头皮发麻。
陈永娟睁大眼睛,大张着嘴,嗓子像不会发声的人一样,啊啊好几声,才开口,“意,意外?”
沐阳点头,“推测是触电身亡,或者摔倒时后脑勺磕到水槽尖角,颅骨损伤造成死亡。”
“右下角那个尖尖对吗!”
陈永娟急急开口,“我后来清理的时候看到上面有血了,我还以为是剁尸体的时候溅上去的!”
这句话就像是陈永娟下意识的反应,说完后,她就陷入了长久的沉默,直到沐阳说完可以向她透露的内容,她都没再说一句话。
陈永娟看着沐阳,嘴一咧,开始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得满脸都是眼泪,看着很渗人。
“哈哈哈,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陈永娟一边笑一边哭,一边开口,“触电?哈哈哈哈!从他曹东偷偷回来的第一天,我就告诉他,铺子里有个插座漏电了,孩子们经常去铺子里帮忙,不安全,让他有时间去修一下,结果呢!”
陈永娟好像是知道了什么好笑又痛快的事,发红的眼睛里带着恨意和快感,“他有时间喝酒,有时间赌钱,有时间睡觉,有时间打人,就是没时间去修个插座!我天天在铺子里忙碌,思璇和卓卓随时去铺子里帮忙,但凡他曹东心里有我们母女,去修了插座,他就不用死了!哈哈哈哈哈!这就是报应,是报应啊!”
笑声渐渐弱下去,眼泪就越发汹涌了。
陈永娟抬起手背擦了擦下巴上快要滴下来的泪,看着沐阳,主动吐露心里的想法——
“小沐警官,你知道吗,这些年,不管曹东是在外面欠了一屁股债,还是在家把我打得鼻青脸肿,我心里从来没想过要他去死。思璇她爸刚走那段时间,我看着她难过,看着她半夜哭醒,说想爸爸,我真的心如刀绞,所以哪怕曹东再不是人,就因为卓卓叫他一声爹,我都不会想要了他的命,我不愿意我的女儿没有爸爸了!我顶多想的就是让他别回家,让他在外面躲着,永远不要回来。”
沐阳点点头,“我知道。”
陈永娟如果真的有杀了曹东的念头,多的是比这个更好的办法。
陈永娟耸动着肩膀,疾风地笑了笑,“只能说,是他曹东坏事做多了,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要收了他下地狱!他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