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听到少年问他,愕然不知该如何回答,索性只是挠挠头,“嘿嘿”一笑,道:“好兄弟你那么聪明都不知道,俺哪儿能知道这大道理?俺只是觉着,心里对别人好的人,便不是大坏人,零碎做了坏人,能再做回来好人的,也,也算是个好人。”少年淡淡一笑,道:“原来我也是和大哥一样想法的,可他,”一指老者的尸身,道:“他是个坏人么?他又是个好人么?我不知道!”
大汉怒道:“这鸟老儿可恨的紧,怎么会是好人?兄弟莫要受了他的蛊惑!俺听俺娘说,坏人在死前还会算计别人,自己死了,还不定会让别人替他继续做坏事!”
少年抬头看着他,叹了口气,悠悠说道:“大哥,你不明白的!这些天,我感觉自己就好像从一个童子走到了大人一样。心里,心里感到好累。大哥你知道么,我现在好想回到在娘身边的那些日子!什么也不想,只听娘讲故事,跟娘学武艺,靠在娘怀里看书,跟在娘身后去抓蝴蝶。大哥你是没去过我和娘住的那个地方,不晓得有多美。春有桃花杏苞柳絮飞扬,夏有柳荫池塘雨后蛙鸣,秋看天高云淡草长树黄。冬天最美丽,娘牵着我,去山里逮野鸡射孢子。回到家娘煮菜,我就会在门前堆起雪人,堆一个大的,那是娘;再堆一个小的,那是孩儿。娘牵着孩儿,孩儿跟着娘!我想就这么和娘快快乐乐过一辈子,可现在娘不在了。我不想学大人那么好心计,一天到晚算计别人,算计自己。可现在,这个老人告诉我,我不学大人的算计,我就不能报仇。我是该喜欢他告诉我这些呢,还是要恨他给我说这些我不喜欢听的呢?”
众人见他脸上泪水不住下滑,冲开了脸上的血污,洁白如玉的脸庞挂着泪水,晚照的光辉映照在上面,动人心魄。这一番话说出来,他脸上的悲楚便如同一个巨大的漩涡,将众人的心情都吸引了进去,只觉本是在娘亲的怀里撒娇的孩子,不知上天做什么孽,将这玉一般的人儿推下了深不见底的悬崖。
女人深深叹了口气,道:“可怜的孩子啊!”看看牵着自己袖子的女儿,只觉她比起这少年来,不知要幸福多少倍。女子心下想到:“他好可怜哦!要是冷了,没人给他添衣服;要是热了,没人给他递水;夜里害怕了,也不能叫娘陪着他说话,哄他睡着。想娘亲了,他该怎么办呢?”想到这儿,她心下忽然一痛,不由自主地上前,将少年搂进怀里,对他说:“你做我弟弟好不好?”
女人见女儿搂抱少年,觉着虽然不好,可见少年抬头笑了一下,对女子叫道:“好!姐姐!”头一歪,便睡着了,便也不再说话。女子轻轻拭去少年面庞上的泪水,向母亲问道:“娘,让他进去睡会,好不好?”
女人点点头,对身边三个男人说道:“也顾不得别人怎么看了!这孩子定是累的紧了,现下身心俱疲,须得好好休息一会。若不嫌寒舍,便请三位一起进去歇息一会,待这孩子醒了,再计较这老者的后事,如何?”
大汉闻言,急忙问道:“这鸟老儿,只管埋了便是,放着作甚?”
黑衣人摇摇头,说道:“看这少年似乎听了老儿的什么话,还是等他醒了,再看他怎生计较便是。”大汉只得干休,狠狠瞪了老者尸身一眼,不再说话,上前去抱了少年,跟着女人进屋去了。
那汉子和黑衣人便将老者停放在了街角的空闲房屋里,让老者生前的家丁看着。再找了几个人去吩咐众人,教小心马贼突然来袭,便商议老者家丁的处理。
两人站在屋里,左右也想不到该怎样处理。这时,一个家丁模样的人站在屋角,对两人说道:“两位不必担心,没有少主人的吩咐,山上的人不会再来清水镇,也不会有人来打扰小主人的。”两人愕然看去,见是一个双手笼在袖中的花白须发老者,低着头说话。
黑衣人不解问道:“少主人?是杨戈远么?”见老者点头,又问道:“怎么回事?”
老者不再多说,只道:“少主人醒来,要是他愿意让你们知晓,你们便自会知晓!”说完,便隐身黑暗角落之中。两人无法,只好相对不言。
片刻,角落里那老者问道:“府里众人聚集都在一起,少主人醒来之前,他们不会离开。飞天得报,少主人的保护自有他们,至于以后,还要等少主人决定的。”
两人听的一头雾水,又不知道老者和杨戈远说了什么,只好转身离开,只等杨戈远醒了便问究竟。
屋里,黑暗处,老者一双半开的眸子里,忽然滑出一滴浑浊的眼泪。半晌落地,发出轻轻的一声叹息。
……
杨戈远悠悠醒来,睁眼就看见眼前桌上一盏蜡烛。心蓝蕊百焰红的半截蜡烛,轻轻地跳动,似乎拨乱的心弦,和着窗外的蛐蛐叫声,保存着屋里的宁静。
转眼看去,只见一个绿衣女子,背对着他坐在桌前,肩膀一颤一颤地抖动,不时抬起手掠一下眉梢的一缕头发,那秀发一会儿又滑落了下去。那女子也不气恼,便抬手又掠一下,接着肩膀继续颤动。
虽然年纪尚小,他也觉此刻淡淡花香中屋里宁静悠远,自己仿佛置身在一片虚幻的清水之中。忽然之间微风拂过窗棂,烛焰随之摇动。风过无痕,而女子轻薄的衣裙微微扬动,淡淡的幽香刹那从女子修长优美的鹅颈中流出来,飘进杨戈远的肺腑间。深吸一口气,幽香、烛光、虫鸣,还有那一片宁静,似乎全都穿透了身体。此刻,杨戈远只疑自己身在梦中。
正在这时,杨戈远只听肚子“咕噜咕噜”一阵叫声,刹那打破了一片宁静,不由拍了一下自己,暗恼道:“这鸟东西!”
那女子听到声音,转过身来,便看到床上少年正满脸尴尬地望向自己。轻轻抿嘴一笑,嘴角挑起一双美丽的漩涡,双眸琴音一样欢欣起来。她将手中的东西折起来往桌上一推,站起身子走到床边,低下头来细细看着少年,轻笑道:“你醒啦?莫急,你的衣服破了,我正给你缝补呢!一会儿就要晚饭了,稍等哦。”
少年只见女子近在咫尺,但见她峨眉舒开,雨后池水般的眼眸透出询问的神采,脸蛋丰润状若凝脂,浅浅的两个酒窝拉开了紧抿嘴唇,翘出了一道极好看的弧度。当下心中想到:“姐姐很漂亮啊!”忽然感到心中悸动几下,似乎小石子投进平静湖面一般。他心下大惊,赶忙运起“血化白膏练”将这悸动压了下去。
悸动方了,女子由于是低着头的,忽然,额头上的秀发便滑落了下来。女子似乎对待调皮的孩子一样,婉然一笑,伸出手又将头发拢起架在了耳边。看到少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愕然问道:“怎么了?哪儿不舒服么?”说着便坐在床边,笑着望向少年的双目。
杨戈远望着她一缕青色珠帘般的发丝滑落额头,遮住了洁白无暇的秀额,湖水一样的眼眸霎时间似乎化为隐藏在雾霭笼罩的树林里闪烁的星光,一时间只觉好看之极。而她素手扬起去拢起发丝的时候,刚要叫“可惜”,但接下来只见纤指一抹,青丝下闪出眼眸来。此刻他更觉眼前女子的手指那一挥动之间,那份美丽绝伦如同月下轻舞的一袭白裙轻轻扯去了水畔轻柔的水草,将水池晾在了月光之下。再看她柔荑在额间拂过,只觉呼吸再也不能接上来。最后女子珠耳架发,遮住了眉后鬓角下的方寸之地,便觉此刻这世上便再也没有如同这般美丽的女子,心中呼吸停顿,一颗心再也不能控制,乒乒乓乓便跳动起来。
如果说前面的悸动是琴弦波动,此刻的跳动便是怀里揣了一只兔子,正在翻腾不休。他大惊之下忘了用“血化白膏练”去安抚,只是心中一个声音不住地说:“我感觉要死了!”
女子见少年痴了一般看着自己的脸,张开了嘴,似乎有千斤重物压在他身上似的,纳闷不解之下以为他怎么了,赶忙伸手在他面前摇摇,问道:“你怎么啦?可是不舒服么?是不是受伤了,现在发作了起来?”
直到她摇了几遍手,少年才反应过来。女子见他大口呼吸几下,重重吐出一口气来,便缩回柔荑,但还是问道:“你怎么啦?要去找大夫么?”少年定定看着他,忽然说:“我没事儿啊,姐姐!”她轻轻拍拍胸脯,松了一口气,嗔道:“没给你吓坏!”见少年又发呆看她,便伸手拧了他一下,皱眉怪道:“做什么?丢魂儿啦?”
少年受她一掐,胳膊一痛,张口就问:“姐姐,你干嘛生的那么漂亮哦?”
女子闻言,先是愕然,接着羞喜交加,情不自禁问道:“我漂亮么?”少年点点头,说道:“是啊!很漂亮啊!我见过的人里面,除了我娘,就姐姐最漂亮啊!”女子皱眉问道:“你娘好漂亮么?”少年重重点点头,说道:“我娘是世上最漂亮,最聪明的人了!”
女子笑道:“我看你就比我漂亮的多啊!你跟你娘很像吧?”少年说道:“是啦!我娘说我和她最像了!娘说我长大了说不定和她一模一样,任谁都认不出来呢!”女子笑道:“很有可能啊,说不定你比你娘还漂亮!”少年皱皱眉,声音忽然黯然,低下头去闷声说道:“可惜我不管张什么样儿,娘都看不到了!”
女子见他情绪低落,劝道:“不会的,你娘在天上能看到你的!”少年大声说道:“那是骗人的话啦!娘要是能看到我,晚上为什么在我睡着了也不来见我?我想娘,娘也一定在想我。要是能够在天上看见的话,娘一定会在我晚上睡着了来看我!”说着,泪水又流了下来。
女子见他双眼圆睁,双拳紧握,小脸激动地赤红,只任凭泪水簌簌而下也不去擦一下,心下大是怜惜,伸臂出去将他拥进怀里,和声说道:“别伤心了,啊?你娘看见你这样,她也不会快乐的!你娘最高兴看到你快快乐乐的样子,所以你要快快乐乐地活着,啊?再说,还有姐姐疼你呢!乖,不哭啊!”渐渐地感觉少年不再抽搐,便将他扶起来,只见他满是泪水的脸上通红通红,以为他是激动的,也不去问,只一双柔荑细细替他拭去满脸的泪水。
忽然,少年朝着女子问道:“姐姐,为什么我一见你,你一抱我,我就感觉迷糊呢?身上好像所有的力气都不见了,心也好像要跳出嘴里来。”口中咕哝道:“不过,好喜欢你抱我呢!”
女子听了他的话,正细细想着,再听他低声咕哝,心下顿时明白,刹那间霞烧玉腮,片片飞霞点染其上,眼中又喜又羞,泪水顿时要涌出来,樱口微张,便要责他。只是心头好似巨石堵着,嗓子里一句话也说挤出来,只秀眸望着他,半晌颓然低头,问道:“弟弟,你几岁啦?”
少年见她神色怪异,心下大是不解,正要问她,听她问话,便说道:“九岁啦!怎么了?”女子黯然叹道:“是啊,你才九岁!”少年愈发不解,见她低头似乎在抹眼泪,又觉不好再问,只好挠挠头,左右转头,要寻点能让女子高兴起来的东西。
女子拭去眼边的泪珠,抬头见他左右顾盼,心下幽幽一叹,道:“是啊!他才九岁!九岁的孩子,能知道什么呢?现在他喜欢我抱他,将来长大了,便不再喜欢我抱啦!他会有比我好一千倍一万倍的年轻女孩子喜欢他,抱他,我又算什么呢?”口中却不由问他道:“弟弟,你将来长大了,身边有好多比姐姐漂亮一千倍一万倍的年轻女孩子,那个时候你还会让姐姐抱你么?”
少年不解说道:“会啊!只要姐姐愿意抱,什么时候我都喜欢啊!”女子听了他这句话,心里略略感觉安慰,又听他惊奇地问道:“姐姐将来不嫁人么?娘说女孩子长大了就要嫁人的哦!”女子听说,泪如泉涌,怒道:“是啊,我将来总归还是要嫁人的。到那个时候,你也长大了,我便再也不能抱你了,你也便不再喜欢我抱了。从此我便不再抱人了!”说完,转身便向门口低头跑去,到了门口,忽然回头,向愕然的少年说道:“弟弟,你要记着,姐姐只真心抱过你一个人!你要永远记着!”说完,便拭去脸上的眼泪,出了门去。
门外暗角处,女人暗暗叹了口气。看着女儿下了楼去,呆立半晌,才举步进了屋子。只见少年愣愣地坐在床上,抓耳挠头正在着急,不由暗暗好笑。
少年见她进门,赶忙跳下床,立时就问道:“姐姐她是怎么啦?”
女人见他短衣短裤,连袜子也没穿就站在地上愣愣地冲她问,赶忙说:“赶紧到床上去,小心着凉了!”顿了顿,又问:“你,真的才九岁?”
杨戈远刚回到床上,愕然答道:“是啊!”忽然叫道:“啊,对了,您听见我们说话了?那,姐姐她怎么啦?”女人苦笑说道:“孩子,你还小,不懂得!等你长大了……唉,洛儿,哦,你姐姐姓雒,闺名叫洛儿,她,她已经十八啦!按说,也该嫁人了!对了,你既然叫洛儿姐姐,我便托大,叫你戈远,可好?你便称呼我,唔,叫我姨姨,好吧?”
杨戈远笑道:“好啊!我还巴不得这世上多一个人疼我呢!以前娘叫我小远儿的,你们也可以这样叫我啊!”
女人虽然不知道他小小年纪功夫那么好是怎么学的,身体也好像个十三四岁的样子是怎么回事儿,猜想他是经受了很大的痛苦,心智也才能迅速成长为昨天杀贼前后那个聪明的样子,见他现在的神情才像个孩子,心下酸涩,登时怜意大起。又想起女儿的模样,长叹了一口气。
杨戈远见他叹气,心里迷糊,便问:“姨姨,您怎么啦?姐姐可是出了什么事么?”女人上前去坐在床头,伸手轻柔地摸摸少年的头发,柔声问道:“戈远,!你,真的喜欢洛儿抱你么?”杨戈远仰头看着她笑道:“是啊,我很喜欢姐姐抱啊!虽然和娘抱我的感觉不一样,可我也很是喜欢啊!”女人问道:“你不是感觉洛儿一抱你就心下迷糊心跳的厉害么?难道你不害怕么?”
杨戈远笑道:“害怕什么?姐姐又不会害我,我干么要害怕哦?姐姐抱我的时候,我心下虽然迷糊,可是又暗暗感觉喜欢的紧哪!”
女人又问道:“你的洛儿姐姐已经十八岁啦!等你也十八岁的时候,你还会喜欢你的洛儿姐姐抱你么?”杨戈远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喜欢啊!可是,姐姐要是嫁人了,便不能再抱我了哦!”撅撅嘴巴,低声说道:“那时我是个大人了,要是还要姐姐抱的话,姐姐会给好多人说坏话的哦!我不要别人说姐姐的坏话!”他现下只觉得雒洛儿对他好极,因此也便只想着要对雒洛儿好。
女人湿润了眼睛,对他说:“好孩子!”想了想,咬牙下了决心,便问道:“你喜欢你的洛儿姐姐嫁了别人么?”低头想了想,抬头说道:“不想!可是,姐姐总归还是要嫁人的!”
女人闻言,心下一喜,心下想到:“不管了,孙三娘做过的事情里,没有亏过人的。今天下的这个决心,不管别人怎么看了,哪怕有一千个人笑话,一万个人反对,为了女儿,孙三娘也豁出去了!只可怜女儿要等十年。只希望小远儿长大了,能看在洛儿痴心的份儿上,对洛儿好一些!”当下咬咬牙,对杨戈远说道:“小远儿,要是能有一个办法,既能让你的洛儿姐姐嫁人,还能抱你,只是要你答应亲口对洛儿说一句话,你答应还是不答应?”杨戈远正在低头苦恼,闻言自是欢呼雀跃,连声说道:“答应答应,我自是答应!莫说一句话,就是一千句一万句,我都答应!”说罢,跳下床去,蹬上鞋子,欢呼道:“姨姨,我便告诉姐姐去,说您有办法能让她既能嫁人又能抱我,她听了一定就开心起来啦!”说完便冲下楼梯子去!
女人看着少年蹦蹦跳跳下了楼梯去,哑然失笑,对门口轻声叫道:“洛儿,进来吧!”雒洛儿羞红着脸,进的门来,便抱怨道:“娘,他还是个小孩子,这不是欺骗他么?”孙三娘叹了一口气,道:“我怎么会不清楚这是在骗他?!是啊,他还年幼,不懂事儿,加上现在你待他极好,几乎是在他身心疲弱到极致安抚他的人,他自然将你看的极重要,如同心爱的一件礼物,就想自己占着而不让别的人拿走,利用他现在的心思,将你栓在他的心上,也是无可奈何的呀!”
雒洛儿红着脸嗔道:“听娘的意思,好像自己女儿嫁不出去!”
孙三娘呵呵笑道:“那你真打算找个别人就把自己嫁了算啦?”见女儿不说话,叹道:“知女莫如母,你的心思,娘怎么能不懂呢?外表文文静静的,性子执拗,看中的事情便是天塌下来都不会不做。唉,小远儿虽然好的很,可还小啊!算啦,你喜欢就好!娘要是逼迫你,你就不会像现在,拉着娘逃走了,而是自个儿消失的无影无踪啦!这次娘也是被你这个鬼丫头说得一时糊涂了,才跟你一起胡闹!唉,你爹说不定怎么着急呢!要让他知道了昨天发生的事情,还不给怕死了?这老东西,越老胆子越小了!”见女儿只是抿嘴一笑,也不变色,叹道:“平时文文静静的丫头,刚才怎么就忽然疯了一下呢?!搞不懂你啦!”
想了一想,孙三娘正色问道:“女儿,你可想好了,真的要等小远儿?那可是近十年啊,到时候小远儿也成大远儿了,要不再喜欢你抱他,岂不是生生浪费了你的光阴?!”
雒洛儿淡淡一笑,说道:“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了!飞蛾扑火,蚕儿作茧,自己明明清楚那是死路,可还是义无反顾!未知的将来是一条路,女儿情愿化作千万堆雪,弟弟他,他要是怜惜我,便会有办法不让我化作一滩儿水。他要是那时不喜欢我抱他了,只炎炎赤阳当空一照,女儿,就认命作那薄命的晶莹!”说着,眼角一片湿滑,早已流下泪来。
孙三娘心下一痛,情知不能劝说得了女儿改变主意,叹气说道:“要不,为保险,现在让他说……”雒洛儿急忙阻止道:“不,不要!女儿宁愿弟弟将来不爱我,也不要他将来恨我,更不要他瞧不起我!要是他心里没我,我自不会缠着他,让他烦我!爱情没有捆绑,也不能有契约,要是那样,那它又有何美妙之处可言呢?再说,他心里不喜欢,到时候又迫于一个诺言而不得不为之,我也便不喜欢了!”说完这些,她转身看着窗外,幽幽说道:“至少,他现在还属于我;至少,我现在还能抱他啊!”
孙三娘苦笑一声,道:“好吧!随你们吧!好了,现在下去吃饭吧,嗯,再不下去,他恐怕会到处找你的!你现在可是小远儿最放在心上的人呢!”
母女俩相携下了楼梯,就见杨戈远满脸苦恼的神色,正跪坐在案几之后。而他前方不远处,正有六个黑衣汉子拜服在地,只是能看到的,唯有六个背脊---他们的脸都贴在了地上!
愕然向杨戈远望去,只见少年一脸苦笑道:“他们是来找我的!”母女两人大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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