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露愕然看着这女子自然地将自己和天燕双手拉着,虽然看到她跳上岸的时候脚步轻灵武艺精熟,但为她热情和纯真感染,便不由自主告诉了她自己两人的名字。
唐瑶眨着眼睛轻声念叨两遍,笑道:“天露,天燕,你们的名字也好听的紧呢,我十六岁啦,是不是该叫你们姐姐呢?!”天燕笑道:“对啊,我比你大,姐姐比我大,自然你要叫我们姐姐喽!”
天露向四周仔细看看,确定再也没有其他人,便回头向和天燕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唐瑶问道:“唐家妹子,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儿守着啊?”
唐瑶扭动脖子左右看看,“哦”一声说道:“这会是歇息时候,我阿爹他们准备去捕点野味儿,一会便回家去。幸亏你们来的早一步,要是再等会,恐怕今晚只好在这码头上等一夜了。”
杨戈远看看天色,见得斜日插入西山之下,天边仅余绚丽晚霞,便问道:“唐姑娘,对面可有客栈店家么?”
唐瑶转头双目熠熠看看杨戈远,半晌讶然不确定问道:“你,果真是男的?”天燕急忙道:“妹妹,这个,这个男子,是我少主!”天露在旁边听得她说地别扭,不自禁轻笑出声。
天燕跺脚嗔道:“哎呀,这个,本来就很难说的嘛。少主,你就是男子,是不哦?”
杨戈远哭笑不得点点头应道:“对对对,你说的有道理。那个,唐姑娘,你还没有回答我对面是不是有客栈或者店家什么的呢。”
唐瑶仔细打量杨戈远,最后终于听从天燕说法相信了他就是男子,才眨巴着明亮眼睛道:“就是给走路的人歇息的地方么?那没有哦,山里没有那些的。”
杨戈远点点头叹道:“咱们还是要夜宿深山一晚啊!”
唐瑶看着他满脸愁容四下打量似乎要就近寻找宿营的地方,娇笑道:“客栈什么的没有,可是有人家啊,走二三十里山路,就能到我们镇子啦,那里人家都很好客,你们可以住进去哦!”
天燕惊讶道:“啊?要走二三十里山路来摆渡啊?妹妹你好辛苦哦!”唐瑶脸色一暗,叹道:“有什么办法呢,为了活日子,镇上人家只好来这儿摆渡,希望能挣几个油盐钱。”
杨戈远不解道:“这儿不是有不少客商经过么,你们要是办一个客栈店子,也不是很难的啊。”唐瑶轻轻摇头道:“你们不理解我们镇子上的人。我们祖祖辈辈是靠着自己本事吃饭的,摆渡挣钱本是我们的本事,挣钱吃饭谁也不会觉着不安。但是路上客人本来就很辛苦了,要是再让他们花额外的钱住宿,我们心中也不会安宁。”
天燕听说,揽住唐瑶肩膀说道:“你们可真是好人!”唐瑶摇摇头,睁大眼睛说道:“没有啊,我们还觉着心中不安的很呢!”天燕急忙问道:“为什么不安啊?你们都这样了,还要不安什么?”唐瑶低声说:“好多客人走的时候会给住宿过的人家留下一些银子铜钱,后来才发现的我们又不能知道是谁留得,只好把那些东西扎起来放在山路上,希望它们的主人能够将这些东西拿回去。可是,很多年过去了,包裹换了一个又一个,里面的财物增加了一倍又一倍,可是仍然没有人动它。阿爹它们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心里就不安的很呢。”
天燕呆呆看了唐瑶半晌,直到唐瑶用水灵灵大眼睛回望她时候,才蹦出一句话来:“你们,真是好人!”唐瑶双颊赧然红晕,正要说话时候,山里面竜竜窣窣钻出几个人来,当前一人叫道:“船家,快点摆渡,我们要过河去!”
众人回头看去,三个锦衣汉子站在不远处。那三人身着紧身衣手提钢刀,眉目间风尘仆仆,却怎么也不能掩去一身的匪气。他们钻出山林时候,正好看见杨戈远五人和唐瑶说话,明显呆了一呆。有一人神色慌张起来,低声向身边同伴说了几句话,那两人也顿时紧张起来。
只是他们眼中见到三个美貌女子时候自然流露出来的贪婪神色,使得天露三人心内不喜至极,天燕脸色冷下来,便要把剑相向时候,那最先慌张的汉子拱手叫道:“船家,咱们弟兄三个要过河去,希望行个方便。”
杨戈远心中冷笑,暗暗想道:“要是飞狐在这儿的话,不知道是什么一个情景呢。”原来,领头那人,正是当时杨戈远和飞狐大闹长安城时候在罗代标的“一半厨”遇到的卫府小官儿。
那人当初给飞狐一拳击晕过去,又挟着狂奔一条街,自然噩梦也不过再遇到杨戈远两人。此刻慌张间碰见杨戈远,心中恐惧立时涌上来,小心翼翼退后半步不敢显露认出杨戈远的神色来。
他们奉上令一路追踪杨戈远,但是不敢贸贸然跟着大队人马走了,只好悄悄跟杨戈远五人而来。半路时,他带领两人走近道,一心想要甩脱五人赶到蜀地前去送信使蜀王———镇守大周高祖起兵旧地、当今皇帝卢诰亲弟弟卢诏准备网罗,自己静坐看着这使自己心惊胆颤的少年就擒。岂料凑巧至极,竟然在这小小码头迎头撞上。
当下,他一面暗暗看着杨戈远动静,一面暗暗准备随时舍弃两个手下逃生。只是他的两个手下,当时也是看着杨戈远一路杀出京城的,又给上官刚才一提醒,激灵灵心中恐惧不下于上官,也暗暗打着逃跑的主义,哪里会想道另外两个人。
杨戈远好笑看着战战兢兢大气不敢出生怕给自己认出来的三人,径直走过去将铁戟取下,给小红马松动筋骨。岂不知那三人眼看杨戈远绰起铁戟在手上,三魂七魄散去了大半。只到他将铁戟插在地上,不紧不慢给小红马送马鞍时候,三人才暗暗放下心来,不知不觉间,他们脊背已经湿透。
唐瑶厌恶这三人色与魂授的样子,虽然惊讶于他们对杨戈远怕的要死的样子,也有心要捉弄他们一下。当下绰起木桨笑道:“好,他们有五个人,还有五匹马,送起来费事的很。你们三个人,我便先送你们过河去吧!”
三人大喜,急忙跳上船叫道:“是极是极,我们先过去,大不了他们船钱我们给了便是!”说罢暗暗注意杨戈远动静,见得他仍然不紧不慢只顾照顾小红马,又急声催促道:“快走快走,天黑赶不到人家歇息,耽误了事情你可赔不起那大笔银子!”
唐瑶向暗暗拉住她衣袖不让她上船的天露天燕暗使眼色示意不必担心,娇笑着跳上小船解开缆绳,百灵晨啼一般叫一声号子,小船悠悠驶入了河中心。然后,唐瑶张口唱歌起来,四面山水回音过来,清脆如玉甜糯若蜜的歌声四下回荡,千千万万个少女在山坡处同时高歌一般,映地山愈翠水愈清,众人不能自拔徜徉其中。
唐瑶一边摇动木桨一边唱歌,当地语言众人听不懂是什么意思,只是那清脆婉转声音流入耳朵,众人只觉说不出的清爽悦耳。杨戈远站起身静静听着唐瑶的歌声,心中想道:“安宓儿姐姐唱歌也是这般清脆悦耳,但是她的歌声月光一般朦胧哀婉,又不失高亢激昂,只有蔷薇花儿才能配得上她。这位唐瑶姑娘,歌声清丽脱俗,张口就唱出来便是和这山山水水融合一起,甜嫩芬芳,恐怕便只有满山遍野的菊花,才能配得上了。要是两人聚在一起,论唱歌的话恐怕谁也不能胜过谁。不过,他们都是天真烂漫的女子,毫无心机,最终也只是会成为好朋友。”
便在众人神与魂消的时候,异变突生。那三人坐在船上,听得唐瑶歌声飘渺美不胜收,又见晚风起处少女衣裙飘扬,淡淡芳香充盈河心,登时邪心顿起。
三人回头看看小船离开码头依然很远,眼看的便要到了河心,心想这下便是发生什么,杨戈远纵使神勇无匹,也不能急切间有所作为。即使他能够驾船赶到,只要以这船家女子做质,自己说什么那便是什么。
当下三人互相使个眼色,悄悄向着还在唱歌摇桨的少女靠过去。
便在天露一声怒斥当中,三人扑食恶狼一般向唐瑶纵身扑过,眼看要将娇小的少女扑倒船上。杨戈远挽起黑色硬弓,一连三箭流星一般冲三人落点扎去。
唐瑶早早便暗暗注意三人动静,此刻见得三人脸色狰狞扑过来,轻笑一声腰身一拧,彩绸一般纵身跃到了船头处,冷笑着回头来看着在一边扑作一团的三人。
三人眼看就要逮住柔柔弱弱的少女,忽然眼前蓝影晃动,下一刻便扑倒了一怀空气在船尾上面。那官儿忽然一声大叫,亡魂也似向一边一个懒驴打滚,另一个也惊叫一声向旁边滚开。最后一个避无可避,就在自己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时候,额头胸口脚踝三处地方一阵巨大疼痛传来,紧接着巨大一股力量从三个地方撞在身上,整个人风筝一样飞了起来,最后断了线也似一头栽入河中,带起一阵血色浪花,眼看活不成了。
那两人惊恐至极,下意识便大叫道:“赶紧送我们过河去,不然血洗你家,罪连九族!”少女唐瑶本打算戏弄三人将他们晃下河去灌个饱,再饶他们一条姓名,此刻听得他们这般歹毒威胁,当时俏脸一冷杀气满布,娇喝一声“你们都去死”,木桨摇起来在水面击打几下,接着跳起身子在船舷一蹬,只听“噗通,哎呀,噗通,哎呀”几声传来,那两人尽皆落入冰冷彻骨的河水之中。
唐瑶在小船翻过之前,将手中木桨在船帮上面用力一点,身躯便燕子一般飞掠起来。同时杨戈远见得那两人落水犹自叫骂威胁不停,抬手间“嗡嗡”两支羽箭蓄满劲力狠狠扑进两人露在水面挣扎不休的身体,心窝间血花喷涌,渐渐沉入了河底。
天燕见得唐瑶身在空中脚下除了水面便无力可接,急忙叫道:“妹妹小心!”唐瑶不慌不忙微笑间将手中两支木桨抛落下去一支,轻盈身子只在上面轻轻一点,点水蜻蜓一般便再一次飞掠起来。不过两个起落,娇俏的唐瑶便双颊微红立足众人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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