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红马一路疾奔,沿着狭长的谷底向南,一路激荡起温驯的春风。
马背上杨戈远心潮起伏,虽然不能确定这个谢长羽真的便是娘亲当年故人,但由是席卷而来涌上心头的亲情记忆,却一波一波撞击着自己的胸膛。恍惚间,那青山,那柳林,那黄花地,那小屋……
天露紧跟在身后,低头只管赶路一言不发,耳畔掠过那风景一点也不放在心中。天燕几次张口欲言,但眼见得天露紧抿嘴唇只顾催马不停,而杨戈远只恍恍惚惚陷入沉思,只好一次又一次将话压在心底。
飞熊与天怒不住交换眼色,都想说说话打破这难熬的气氛,给行程加上一些别样颜色,但最终还是低头不语,也只顾闷声赶路。
这一日,五人冲出了狭长寂静没有人烟的峡谷,到了山势大开冲击坡地上。立马看去,身后是两山夹峙的峡谷出口,前方大开大合处,远山横隔,三条弯弯曲曲河道线一般从三条山山脚相接处抽出来一般,湛蓝天空似乎三山顶起来架在头顶一般,遥遥俯瞰初显嫩绿的大地。
杨戈远长出一口气,将连日来山间林中昼行夜宿积攒下来的郁结全部呵出,小红马也咴咴欢叫一声,弓腰踢腿活跃不已。
几日里,天露四人见得杨戈远心情渐渐好起来,也便放下担心慢慢说话,打发掉了不少枯燥晦涩的路程时间。
杨戈远拍拍兴奋的小红马,跳下马背道:“咱们离开唐先生他们多久了?有三四天了吧?”天露笑道:“人说山中无甲子不知岁月长,咱们整整走了五天了。”天燕点头道:“嗯啊,弯弯曲曲拐来拐去,要是走大路的话,恐怕也不过两天左右光景。怪不得人家说这么走路长呢!”
飞熊将马栓在树上道:“少主稍待,我去弄几个野味来,咱们也改善一下伙食!”他和天怒都有一手暗器绝活,打猎自然不在话下。
杨戈远心知几日来路上消耗掉了的带的食物恐怕将近完结,又看看四下发觉虽然略略嫩绿树木高大从草茂密,但也没有人迹到过的痕迹,也没有大型凶兽踩踏过的痕迹,便点点头道:“这样也好,咱们带的东西恐怕也没多少了。小心一点,惊蛰已过,凶禽猛兽已经醒过来了。”
两人应诺了,倒提钢刀将地上碎石捡一些按在手心,想着林子深处便进去了。
天露将马匹都栓在树上,将几块石头搬过来在河边垒起,天燕急忙过去帮忙。杨戈远正在河边水中洗手洗脸,眼见得她们两个女子收拾要搭灶埋锅,急忙要过去搭手。天燕娇嗔着双手推着他走开,嘴里嘟囔道:“升火做饭是我们女儿家的事情,你一个大男子来插手,算什么事情嘛!”说着将杨戈远按坐在一块石头上面,又严肃告诫几句,才放心过去。
杨戈远看着两个绝色丽姝挽起袖子,露出欺雪傲霜的皓腕,只将事情做得井井有条。天燕找来几束干柴,小心翼翼用火石点燃了,鼓起小巧嘴巴轻轻吹起,片刻便青烟袅袅升起来。天露将几块青石用水洗干净了,从腰间拔出一把小巧的短剑来,刷刷刷几下便铉好了两口石锅,再细细用河水洗了,架在三块石头搭建好的简易炉灶上面。
杨戈远忽然觉到了莫名的幸福,便斜着躺倒在暖暖的阳光下面,舒服地长叹一口气,侧着脸看着两个忙碌地女子。
天露正低头将篝火小心移到石锅下面,看着熊熊燃烧起来的火焰满意轻笑一下,嘴角露出两个浅浅的梨花酒窝,抬头向杨戈远看去时候,见他似笑非笑看着自己脸上,心中一慌便一个娇媚眼色使过去,自己慌忙低下头来。
忽然间又觉着他似乎对着自己发笑意有所指,急忙又抬头疑惑望去。杨戈远也不起身,只努努下巴,继续对这她发笑。天露觉着自己脸上有东西,“啊”了一声急忙下意识抬手要去脸上抹一把。
偶尔抬头的天燕见到杨戈远对着天路微笑,急忙回头看去,忽然咯咯笑道:“姐姐,你饿得慌么?怎么这么着急将烟灰弄嘴角去了?”天露急忙将手移到嘴角擦拭,果然放下手来看的时候,手背上一道黑色痕迹。她嗔怪剜了杨戈远一眼,跑去河边用清水细细洗了一把脸。
却不知她这一眼过去,加上天燕指头轻点嘟起的嘴唇将眼光骨碌碌转动的样子,使得杨戈远心头一荡,顿起涟漪阵阵。杨戈远只觉自己心跳加快,不由自主心中一片空白,眼睛在无限美好的天露身前再也移不开了。那一刻,眼前两个风华绝代的女子,似乎便在他灵魂中烙下印记,深深的,一生都不会暗淡的印记。
杨戈远又一阵恍惚,不知天地在何处,只是自己的心儿,片刻醉了,跟着轻柔初春暖风四处飘逸,无所不在,又不知何在……
又是两日的路程,五人进入了巴蜀境内,一番天地变化展现眼前。虽是料峭春寒尚在,巴蜀早已温暖起来。枝头嫩绿显而易见,尚能够闻到清新生机。众人立身山外,只见雄险群山在眼前高耸,似乎要顶破天一般森森不休。
杨戈远叹道:“秦陇一带山势高大而处处浑厚,触目便是安心感觉。这巴蜀一地,山尽走险,一般人站在这山外看去,恐怕怎么也要心惊胆颤一番才是!”
天燕笑道:“那么少主,你现在是赞叹呢?还是胆颤哦?”杨戈远呵呵笑道:“这山嘛,赞叹是免不了的。要说心惊胆颤,怎么也要进去看看再说!外边看来已是这般险峻,不知里面又是怎样一番光景!”天燕满不在乎道:“进去不就知道了么,在外面傻乎乎能看到什么。是不是啊姐姐?”
天露瞪了她一眼道:“就你傻乎乎话多!”天燕缩缩脖子吐吐小舌头,做个鬼脸便催马奔去。
转过一个岔口,进了山群行不数里,弯曲山路悄然匿身,一条喧哗争貀大河,挟着翻滚起伏的冰块奔涌而下,撞击在岸上的声音淹没山间各种声音。
众人愁容满面相互苦笑,原来这河水从东边山间不知何处从北南流,忽然出山时候转头西进,彻底封住去路。
杨戈远仔细看看河水,叹道:“恐怕咱们要从这儿过河是不能的啦!向西走吧,前面要是有开阔处,一定有渡船。咱们路上遇到的那几拨行商人,应该也是从西面过来,没奈何他们还能飞度不成。”
无可奈何之下,五人只好牵着马向西面走半天,才发现十余里之外竟然有人马长期践踏出来的一条大道。杨戈远苦笑道:“原来,这两天走的路是偏移了的。咱们还道一路南走,定然能够快捷一些,原来居然不知不觉便偏了路线。看来,那条商人走的路,只能是最近的了。”
飞熊嘿嘿笑道:“咱们也算游山玩水了一回,反正没有什么事情,就当走走看看的好了!”天露白了他一眼,飞身上马叫道:“少主,咱们紧走几步吧,天黑之前要是没有找到人家,咱们还得再过一个露天睡觉夜晚!”
这一路通畅,快马居然能够尽情奔驰,顺着大路,五人也遇见好几拨马背上驼着鼓囊囊大包的马队,那也是逃避沉重关卡盘剥的行脚商人。
黄昏时分,五人纵马奔驰到水势缓慢处,河道开阔水浅流慢,大大小小的冰块也只能缓慢在水中漂移。幽静两岸各有一处简易码头,石块垒起的两个身入水中的台子略显整齐,上面钉着木桩上面,拴着几条大小不一的小船。
五人四下看时,船上没有艄公看守,码头也没有人,天燕纳闷道:“怎么回事哦?不久前还有人过来地啊。”
杨戈远仔细看时,忽然叫道:“那不是有人么?”众人向着他手指指向的地方看时,果然看见一处水草掩隐处,隐隐露出一抹蓝色来。
天燕跳着脚大声叫了一下,那一抹深蓝一动,一个蓝衣女子站起身来回答了清脆悦耳一声“来咯”,便见水草分处,一条小船撑了出来。
众人这才明白,原来那稍微嫩绿长草里面,便是水了,那女子坐在船上隐身草丛里面,乍看上去,只道那里是陆地了。
近了,众人才看清楚那蓝衣女子甚是清秀:身材修长皮肤略显太阳颜色,只恍如有光华在脸上流转一般,眼波转动时候,便山水一般明媚起来。刚才众人耳听她一声回答,声音清脆至极,加之话音受山水滋润婉转动听。
天燕见得女子来到眼前,欢快叫道:“你声音真好听,是天天在唱歌么?能唱一个歌子么?一定是好听极了。”天露急忙扯了她一把,对那女子歉然道:“对不起啊,我妹子就这突兀性子,千万莫要怪她!”
那女子本惊讶这五人好看的好看雄壮的雄壮,此刻正将目光投在小红马和那只方天画戟上面,给天燕和天露一说,清秀脸上露出赧然笑容,连声道:“不碍事不碍事,这位姐姐很好啊,知道我爱唱歌。”她将小船系在码头树桩上面,跳了下来便拉着天露天燕手笑道:“两位姐姐好看的很哦,我叫唐瑶,你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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