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狐等人也恍然明白过来,都赞道:“天燕快赶上咱们的女军师天露啦!”天露横了他们一眼,杨戈远笑道:“天露心思缜密称之为咱们的女军师丝毫没有过奖,天燕娇俏伶俐也是天下有数的奇女子之一,她们两个咱们没有谁都不行啊!”众人轰然大笑称善。
天燕听见少主夸奖自己,心中快乐至极,仰起红彤彤的笑脸甜甜一个可爱表情浮现出来。天露听得,心中暗喜非常,只是她平素便脸嫩,此刻听说双颊绯红一片不敢稍露欢喜神色,只拉着天燕上山去了。
唐断笑道:“少主,咱们荒山野岭的,但也不能怠慢了客人哪,还是上山去,大伙儿坐下来慢慢细说,可好?”杨戈远点头道:“既是故人月下追来,当请登山赏月共聚围话,请!”
白休抱拳道:“好,请!”
众人上的山来,白氏父子四人大吃一惊,满山都是半跪在卧倒的战马旁边手举钢刀随时准备厮杀的汉子。他们虽然见得杨戈远和官军一起上山来,仍然不肯放松警惕牢牢在枯草丛中盯着山下下马休整的数千官军,直到杨戈远吩咐下去不用紧张时候,汉子们仍然在马旁边就地坐下,手中钢刀不放回刀鞘中去。
围坐篝火旁边定了,看着达格等人满脸的风沙颜色,白休抱拳问道:“看英雄不似江南人氏,却不知何处落脚?”
达格回礼时候,眼睛向杨戈远看一眼,杨戈远点头示意,他便实话实说道:“北羌人,弹汗山下!”
白氏父子敛容起身整衣躬身道:“原来是弹汗山下大破北胡吡呲的北羌英雄,白家父子肉眼不识,尚请见谅!”
达格起身还礼道:“破吡呲,一者赖杨兄弟智勇,二者唐先生计谋,羌人粗鄙,不敢当将军美誉。”
唐断笑道:“大头领莫要夸赞在下,区区一介书生,不能上马击敌,不能临阵掌兵挥斥,小小言语何足使闻英雄耳目。”
白休转向唐断施礼以示尊敬道:“先生此言差矣,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亦英雄也!先生当受我一拜!”唐断还施一礼连称不敢当。
正在众人互相谦虚你来我往施礼不绝时候,白文虎悄悄长出一口气,不自在地扭扭脖子,发出噼里啪啦骨骼响动的声音。白休大是尴尬,向众人点点头连道失礼,转过头就要训斥白文虎。
白文虎哭丧着脸,低下头去正要接受劈头盖脸的呵斥是哦后,一把天籁似的声音从旁边传来笑道:“少主,你们不敢当啊见谅啊的,累不?都是学武的人,怎么倒还婆婆妈妈起来了呢?”
众人相顾莞尔,杨戈远自然知道这话除了天燕恐怕没有人能这么直接说出来,当下转首看去,果然是天露正在轻拉天燕衣袖低声道:“唐先生还是文人呢,莫要乱说!”
天燕这才想起平日里颇具烈烈男儿气势的唐断还是一个读书的先生,当下吐吐小舌头道:“先生平日就和各位大哥一样有烈烈之风,我倒忘记先生是读书人呢,先生见谅哦。”
唐断哈哈笑道:“天燕这句话正说到我心上去了,与英雄相聚还婆婆妈妈,那是迂腐书呆子的做作,唐某从来不屑。和一众英雄相聚时日久了,我也是颇有点大丈夫气概,自然也喜欢干净利落一些。天露你就别责怪天燕啦,这夜月之下,大口酒肉畅言不羁,岂不是更妙?”
白文虎逃脱父亲责骂,心下正在喜欢,看着众人只觉各个对脾气的紧,当下接过唐断的话音道:“是极是极,老是施礼,这个,我脖子困的慌了都。”
白休回头瞪了白文虎一眼,登时他怏怏不敢再说话。
天露手捧烤肉酒囊走过来,与天燕分在众人前面,笑道:“白将军,喝几口酒,好给咱们讲月离女侠‘东地逞凶顽’的事情,大伙儿可对她景仰的很呢!”
白休拿起酒囊咕嘟嘟仰起脖子狠灌一气,放下来看着杨戈远良久,叹道:“当年老夫忝距燕州东地副将,守将是程据老将军,多亏了杨女侠大力,方保得一地百姓免遭外族荼毒,思想起来如在昨日。今日见得女侠后人,感慨不知从何处说起。”
白文豹正在拉扯不住撕咬烤肉的二哥,听见父亲这么说,便接口道:“后来程伯父揽剑自杀了,父亲调任西郡总镇,娘亲常念叨说现下也不知那边的百姓怎样了。”
众人一齐大惊,杨戈远问道:“想来驻守苦寒之地,那位程将军也不是平常人等,如何要揽剑自杀呢?莫非也是卢老儿逼迫?”
白休摇摇头,低声道:“程大哥,他是羞愤自杀的!”
天燕扑腾着两只明珠也似的眼睛,不解道:“那位程将军,为国为民征战沙场不避刀弓箭矢,乃是响当当的好汉子,为什么要羞耻呢?”
白休沉默片刻,悠悠讲道:“那要从头说来。那年秋末,正是燕州东地百姓收获粮草准备过冬时候,高句丽魁首泉征次看的我大周贫虚不能自顾其暇,便挥军数十万,悍然冲杀过来。
可怜忙碌百姓,那里顾得上听说战祸乍起,还都安安心心在田间劳作。可恨偌大一个幽州数十万兵马,不能抵挡泉征次铁蹄而弃数百万里江山逃窜南下,百姓猝不及防之下,尸横遍野。那种凄惨可恨,白某一生不能忘怀!“
说到这儿,白休仰起脖子再大大灌了一口浓烈的刀子酒,一拳砸在冰冷坚硬的冻土之上,泥土横飞。
白文龙叹道:“那会儿我不过十六七岁年纪,爹爹忙着要准备领兵出征,娘亲也提刀上马出门去四下巡看城内百姓出城寻找流落黎民,我也只好在家照看这两个一个蹒跚学步一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小弟弟。
有一天,娘亲回来之后便长夜无眠磨刀霍霍。我少不更事,便去要娘休息。娘亲抚摸我头发说道:‘白文龙,白氏一门数百年镇守四方,战死沙场不知有多少。现下,豺狼入侵咱们大周,今天娘去数十里之外看了,到处是高句丽犯下滔天大罪的证明。你这般大小的孩儿,肚膛给他们挑破,娘这般的妇人,惨遭他们凌辱衣不蔽体曝光湛湛青天之下,老幼妇孺没有半个全尸的。现在,皇帝不顾咱们燕州百姓了,你爹爹和你程伯父烈烈男儿,决然不会丢弃百姓东逃。后面,恶战不知尚有几百几千,以后能不能活着还是未知。爹爹和娘说好了,如若东地不保,必以死守护此城。可怜我孩儿,可能也免不了遭黄刀口命亡。’
呵呵,那会也不知道什么叫做害怕,只想着爹爹和娘亲要为国为民誓死不肯后退,做孩儿的,决然不能做孬种。于是我也便绰起钢刀陪着娘磨了一夜。第二天将二弟三弟托付家人,跟着娘亲便去了沙场。”
众人喝彩道:“一门忠烈,当称得起大英雄大豪杰,当畅饮千杯!”杨戈远慨然起身,躬身一礼道:“贼来,慨然上马执刀披发赤足迎头痛击,大丈夫事也!老夫人一番行动,天地铭记不能表功!”
白休摇头道:“不敢当啊!说来惭愧,那会东地,只有区区一万两千马步军,人心惶惶不能终日。身为城守,一家老小战死沙场也是应当,分内事也,何足使人称道!”
白文龙接着说道:“原本,我也没有杀过人。娘带着我和数百女子军出城巡逻时候,眼看着满山遍野死不瞑目破碎支离的尸体,不用说什么,心中就想着要杀尽高句丽人,为我百姓报仇。”
白休点头道:“是啊,一个小小童子看着惨况都这般想。身为守将,我和程大哥自然五内如焚。但实力相差太大,几次大战下来,守城将士原来的一万两千人,只剩下不到五千人,七千好男儿,将鲜血,洒在了那陌生或者熟悉的山野田间。所幸,城内存量充足,军械不差,尚能凭此抵挡一阵子。
然而东地虽极大,城墙低矮兼之地势广阔,很是适合大群人马进攻,泉征次数十万人马一起涌上,破城也是迟早的事情。”
天燕不解道:“你们没有问长安或者最近的地方求救么?”白休长叹一口气道:“贼兵尚在千万里之外,长安城早已乱起来,只顾将天下军马调集周围,哪里能有心给边境拨一兵一卒。四周邻居也是要么草木皆兵要么干脆早早龟缩城内生怕第二天一早高句丽人马便出现在城下,也是求而无应。”
飞狐怒极大声喝道:“大周军马何止千万,区区高句丽便使得天下不安,真是,真是奇哉怪也!一帮棒槌货!”
天露嗔道:“仔细说话了!”飞狐转身叫道:“我便是说了,又能如何了我?卢老儿不思万民平安,当不得九鼎之位。我便是这般讲话,天下人也不知又几多也这般讲。难道他还要堵上天下人的心不成?”
唐断等一起称赞纷纷议论,都说不能顾惜天下臣民的卢家天下,不能要了。天露看看白氏父子,见得他们脸色尴尬,便向杨戈远示意要阻止飞狐唐断等人卷起袖子大声说话。
杨戈远一笑,摇摇头示意不必理会,向白休只道:“这些混人,老将军切莫理会!愿闻后来究竟如何?”飞狐等人也心奇后果,当下噶然止住说话,都回头来要听结果。
天露娇嗔一般横了杨戈远一眼,嘴角一抿便过去坐在自己地方上,和天燕低声说起话来,天燕扑哧一笑,捉狭看看闭嘴不说话的飞狐等人,向杨戈远挤挤眼睛,也和天露正襟危坐要听接下来的事情。
白休低头去不知思索什么,听见杨戈远问话也没有反应过来。白文龙轻轻拉了父亲一拉,白休这才抬起头,杨戈远又重复了一次,他便道:“哦,方才想起一件事情走神了,还请各位见谅。”
整理一下说辞,这才缓缓接着讲道:“四下求救没有结果,我只能和程大哥商量着一边将百姓转移出去,一路向西疾走不停,一边招募起来壮丁民夫,就地操练以期能派上用场。
那会儿,文龙他们娘整天也不得休闲,鼓弄起来一帮娘子军,都是边地身手矫健的习武女子和城中猎户家女儿。即便是这一支不足千人的女人军,那会也是那么弥足珍贵,巡逻,城防,治安,探查敌情,无不用的上大用场。
便在整个东地城快马加鞭准备厮杀,晚上泉征次人马也列阵城下时候,一个女子找上门来,说是有破敌良策来说,我和程大哥大喜之下也没有想实力差距的问题,便将那女子迎进了军堂。
那女子身披一件紫色大蓬手上提着一把长剑,进来便说道:‘你们久在边关,怎么就没有想到一条绝户之计呢?’接着,她说出一番话来。”
天燕急忙问道:“那便是月离女侠了是不是?”
白休笑着摇摇头道:“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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