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得此般情景,杨戈远几乎忍不住跳下马要查看李将军的伤势。那李将军睁开双眼,连连示意让他快走。一时间杨戈远百感交集,轻声问道:“为什么?”
那李将军不说话,只是勉力微笑看着杨戈远。杨戈远刹那从他的眼睛里读出了怜急无奈诸般神色来。眼看骑兵尽在咫尺,李将军眼里催促的神色愈发浓烈,杨戈远无奈便重重勒转马头,强忍着就要流出眼角的泪水,大喝一声“驾”,群马奋蹄奔走,溅起一路雪雾。
不一会儿,只见马蹄扬起的雪花迷蒙了李将军的双眼,霎时间便消失在北方的天地相接处。只是那李将军受伤颇重,眼看着两人远遁,心下松了一口气,忽然便在属下们的惊叫声中晕了过去。
罗代标等众人一直等到了掌灯时候,暗一才回到酒楼报告,道是杨戈远和飞狐一人数骑快马向北,官兵人等追赶不及,只好发下海捕公文去,便没了信息。众人都知道这海捕公文只能在长安附近以及河中西边行之有效,要去了别的地方,不会有人当真去分兵抓捕的,便稍稍放下心来。到夜半时候,更有暗探回报说官府认定杨戈远两人是北胡探子,当下再也不去过问,便连海捕公文也都草草了事。
灯影之下众人讶然不解:“北胡探子?少主和飞狐哪儿像北胡的人啊?”却不知那卫府官儿为了推脱办事不力的责罚,便指使手下等人只说那两人浑身有一股难闻的羊膻味儿,行为野蛮不堪,分明就是北胡先头派来的探子。原本这官儿还怕永安门守将拆穿自己,岂料那人倒配合自己,当下便认同了他的判定。他只以为那将军也是怕担当责任也才帮他,但也一时松了口气。最后两人皆尽升职,于是皆大欢喜。
杨戈远和飞狐打马疾奔,迅速将追兵落下很远,两人只在追兵的弓箭射程之外向北跑去。这两人一人四五匹马,不停地腾挪在各马背上,由是远比一人单骑的追兵快出很多。疾奔不到百里,两人愕然发现身后的追兵拨转马头,一个呼啸便回去了。飞狐惊讶说道:“他们怎么回去了?他们怎么能回去呢?”杨戈远哈哈笑道:“不成你还想和这帮老爷兵追赶下去啊?”
飞狐道:“不是啊,只是他们这么多人,属下原以为咱们还要跟他们起码殊死搏斗几天呢,没想到,他们居然就自己撤了!”杨戈远想了想,喟然叹道:“大周朝的兵,唉!中午听罗代标说大周二十五万大军面对北胡不足十万骑兵便心神颤动一连后退三百里,直到大军聚集六十万,还要绞尽脑汁想方设法烧掉人家的粮草才敢发动进攻。当时我尚且不信,现在看来,果然……”
忽然飞狐问道:“少主,你说北胡要是打下了咱们中原,咱汉人还有活的路么?”杨戈远摇摇头说道:“我不知道!”飞狐继续说道:“我想是没有的!有一段时间,飞天便在云代幽凉并五州去买马,看到很多次北胡入侵后烧杀抢掠的情景。他们只要见到汉人男的就杀了,女的便抢回草原去。他们连小孩儿也不放过,有一次我们买马回来遇见北胡人,侥幸他们人不多,便给咱们都杀了。路上经过一个小村子,村里的人都死了,尸体还是软的。我们猜想是前面那一股胡人杀的。后来又碰到几个那伙胡人屠过的村子,几乎没碰到一个活人。壮年男子都给砍了头,老人小孩给划开肚腹,生生掏出了五脏六腑。女人们,就没发想象那种惨!当时看到那惨景,好多人忍不住就要杀回去,去草原上杀了吡茈大汗去。”
杨戈远闻言大怒,高声喝道:“理当如此!国有强敌入侵,毁我国土,杀我同族,可恨之至!好男儿应当披发赤足,上马拒敌!”飞狐偷偷看着杨戈远脸色问道:“可杀完胡奴回来,朝廷不容怎么办?”杨戈远霍然喝道:“国与君,孰轻也?大丈夫,当横枪跃马立不世之功,生万民,卫国家!此为卫国也!皇帝昏聩,便将皇帝拉下马来!朝廷不容,乃是小人高张!钢刀杀得了胡奴,杀不了小人么?政治清明,便爱国忠君;皇帝混蛋,一样杀了便是,絮絮叨叨作甚?难道我汉人这么多,便再没有人可以做皇帝么?”飞狐只觉心头一跳,喜上心来便要再说大胆的话,忽听杨戈远说道:“胡人可恼,咱两人便去草原吧!找机会杀了哪个什么吡茈去!”
飞狐骇了一跳,急忙劝道:“少主万金之躯,怎可轻蹈虎狼之穴?草原危险,少主要去了,大伙儿非得扒了我的皮!”杨戈远摇头说道:“我下定决心了,咱们便去草原!越是危难重重,我便要越发前往。现下不趁机练就雄心钢胆,以后要杀皇帝老儿报仇,那是难上加难!”
飞狐沉思片刻,喟然叹道:“是啊!大周朝虽说一天天趋向灭亡,可它临死反噬的力量也不容小视。既然少主要练就壮志雄心,属下便和少主一齐去这鱼塘鸟窝,会会这帮传说中的乌龟麻雀!”两人相视哈哈大笑,杨戈远道:“不定咱们真斩下吡茈那小子的鸟头,还夺了他那鸟王座呢!”
飞狐道:“少主,咱们这样进入草原深处,怕是还没找到胡人王庭,便给胡人几万铁骑四下围杀啦!”杨戈远皱眉道:“那,咱们找个商队混进去?去草原做生意的商队应该不少吧?!”飞狐想了想,也没办法,道:“走一步看一下吧!是在不行,咱们便混进小部落里,伺机再杀吡茈!”杨戈远点点头,看着天色已晚,忽然叹道:“可惜咱们身上没多少盘缠啊!以后怕是要露宿喽!”
飞狐忽然嘿嘿奸笑一阵,转手从马背上取下一个粗布大口袋,炫耀似地说道:“少主,你看这什么?”杨戈远接过手来,觉着沉甸甸的,摇起来还硬硬的,重量少说也有十余斤,当下讶然问道:“干粮?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飞狐正等着杨戈远的夸奖,听得他这般话,一口气差点倒撞下马,苦着脸说道:“少主,您不用这样捉弄属下吧?”杨戈远打开袋子,顿时吓了一跳,问道:“哪儿来这么多金子银子?”飞狐得意洋洋地说:“罗代标那个家伙,每次我来京城他都要把钱藏起来!嘿嘿,今天,属下将他那柜台子抓起来摔打的时候,忽然从里面摔出这个袋子。属下当时用手一摸便知是罗代标将铜钱换成金子银子藏着的,于是来了个顺手牵羊!嘿嘿,咱们换成铜钱怎么花都能用到明年这会儿啊!不过老罗这会儿肯定骂我哪!这可是一半厨将近十天的收入呢!”
杨戈远吓了一跳,问道:“十天?日进斗金啊!”飞狐笑道:“还有些更能赚钱的地方少主是没来得及去啊,咱们到处的暗探开的生意都好红火呢!”杨戈远不解问道:“为什么?现下人们吃都吃不饱,还时有发生饿死人的惨况,谁来买咱们的东西啊?”飞狐叹道:“是那帮当官的!”杨戈远默然不语。
半晌,飞狐叫道:“少主,咱们往北走吧,一会儿说不准会有小镇的!”杨戈远应道:“那便走吧!”趁着雪光,两人催马奔去。
这一日傍晚,两人将近北胡草原的南端,进入了北羌的地界。路上,他们将九匹官马卖掉,去养马的私人场“买”到两匹雄骏高头大马。这两匹马是从极西的地方贩卖过来的,中原地区十分少见。那马场主人原来是准备送进长安送给达官显贵或者一方诸侯的,因此将马鞍什么的准备的十分周全,马匹也喂养的皮毛光鲜精神奕奕。谁知过了一个晚上,专门伺候两匹马的人慌忙来报说是两匹马晚上给人偷走了,马槽里面留下了二三十两金子。那人大怒要去追寻,结果在杨戈远大大方方骑着马走路的引导下,那人追到了汉羌交接的地方,终于叹了口气,回去了。
本来,倚着飞狐的性子那是不给那二三十两金子的,但在杨戈远的一再要求下,只好不情愿地留下了。按他的说法,这些天他四处寻找好马,现下牵去也便算作是对他辛苦的补偿。杨戈远只说牵走人家马匹已是不好,再不留下钱财更不好。本来杨戈远打算上门去求购的,但听人说那两匹马名贵之极,主人平常都不肯骑乘,心知那主人是要送礼或者豢养起来的,便听了飞狐的意见来了个半夜盗马。
这时候,他二人骑在两匹高头神驹上,一手提着路上在一个铁匠铺子买的长戟,杨戈远伸手拍拍自己那匹火炭燃烧一般的红色马驹的头颅,那马亲昵地将头转过来往杨戈远手臂上擦了擦,嘶鸣一声,状甚欢跃。飞狐郁闷地看着胯下勉强驮着自己的黑马,大是羡慕杨戈远和红马的亲近。
杨戈远看看天色,转头看看和马匹较劲的飞狐,失笑道:“你要是想,倒是可以骑着红马,省的那么费劲。”飞天脸上恐惧道:“还是算了,我这黑马挺好!挺好!”心道:“那马儿年龄是小了点,可你看那个头,你看那精神,分明就是少有的神骏良驹,可你再看看那凶残的模样,天,还是黑马好!”
他可不敢忘记当初刚见到两匹马的时候,那火炭一般的骏马周围一匹马也不敢站立,要给添加草料的时候马夫根本就不敢上前,直接用长棍挑了箩筐送过去了事。而且那红马当初可是用数道绳索扎起一个小圈子几乎就给固定在槽头的。不过也不知道杨戈远怎么回事,他上去靠近红马的时候,刚开始红马转头瞪视了他一会,但当杨戈远靠近了的时候,那马居然伸过头来在杨戈远手臂上擦了几下。其实这是血化白膏练的功劳,在杨戈远没有生出危险动机的时候,感觉灵敏的红马自然能觉到靠近自己的人类对它的亲近。于是,这小红马便给杨戈远拐跑了!
杨戈远呵呵一笑,道:“晚上看来要睡野外啦!还好没下雪!”飞狐苦着脸说道:“可是,这儿是草原,没又树林子,哪儿来的干支枯树点火啊?晚上没有火堆,明早起来肯定得大病一场!”杨戈远看着马鞍旁边的两个大袋子,说道:“帐篷有了,人和马吃的也都有,现在就缺火啦!咱们赶紧走一会儿,前面肯定有山,有山就会有树的,走吧!”两匹马虽然还年龄没长大,但已是神骏之极,片刻之间便奔走了几十里地。
苦心人天不负,两人终于还是奔驰半晌之后找到了一个突出的小山包,上面果然有树木。两人挑拣了一堆枯枝干树,生了一个大火堆,两人两马都挤在了火堆周围。
忽然,杨戈远只觉身下的大地稍稍在颤抖,他灵敏的耳朵里也隐约传来响动。这是,他忽觉袖子一紧,回头看去,只见小红马伸过头来用嘴叼他的衣袖,神情焦躁了起来。他伸过手去轻轻抚摸小红马的大头,小红马渐渐安稳下来。此时,黑马也警觉起来,竖起了尖刀一般的耳朵细细倾听。飞狐皱眉望去,什么也看不见。俯身贴在地上仔细听听,忽然惊声说道:“少主,有百十来骑向着这里驰来,听蹄音好像是草原人的轻骑兵,弓箭远射很厉害!”杨戈远点点头说道:“他们来了!”
飞狐转头看去,脸色顿时大便。只见白色雪光折映出的天色里,一片黑压压的骑兵向着小山驰来。马上骑士可能是发现了火光才赶来的,现下看到人和火光,大喜之下连连呼喝,大声叫着纵马奔来。杨戈远皱眉道:“他们在呼喊阿巴雅!”飞狐喜道:“阿巴雅?那便是北羌人了!不用太担心!”杨戈远讶然问道:“为什么?”
飞狐笑道:“北羌人勤劳热情,本性质朴,是最友好的一个草原大族!阿巴雅是他们族人的图腾!现下他们北受北胡的欺负剥削,南有卢氏皇帝要他们进贡马匹兽皮,生活也苦不堪言。不过咱们的马太好了,得防备他们抢马!”杨戈远皱眉低下头去思索片刻,抬头说道:“不可不防,上马准备厮杀!”两人将手中的干肉和酒囊放下,杨戈远绰起长戟,飞狐绰起长刀,上马静立火前。
这群北羌人看见了火光,心下大是兴奋,策马赶来要请求点火的人能够借给他们一点温暖和光明。眼看见火堆了,心下更是大喜,都欢叫起“阿巴雅”来。北羌人崇拜天地人树山,认为白玉是他们的保护神。传说中第一个化身白玉的族人保护者,便是一个叫“阿巴雅”的男子。从此,他们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要心里有了感情想叫出来,便会大声叫“阿巴雅”。但是眼看着马上到火堆旁边了,却有两个人站了起来,跨上马对着他们要发起战斗。
百十多个北羌人勒马停住,眼看着两人胯下的马,只见两匹马四肢修长四蹄饱圆,龙颈虎腹浑臀长身,最恐怖的是那身高,足足比一个高个人还要高出一头,比平常的马匹高出一个多马头宽大出半倍,整个就是两头成年老虎一般雄壮。这一红一黑两匹骏马,只把一群羌人骇地倒吸了一口冷气。再看那马上的人,只见左后边的黑马上一条大汉平端着一条黑沉沉的铁刀,手腕粗壮的长身怕不有百十来斤。看道前面那红马上人时候,众人呆了一呆,均想:“这少年恐怕比我组中的女子还要纤弱些,怎么能上马杀敌呢?”再看他手中提着一把长大比之大汉的长刀也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奇怪兵器,心中都骇然想到:“难道这少年竟然天生神力不成?”再看他一言不发,只看着众人。
有人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杨戈远听了愕然,摇头道:“我听不懂你说什么!”旁边飞狐也一头雾水不明所以,奇怪地看着这帮北羌人。
那个北羌人听他说话,讶然问道:“这两位朋友你们是汉人,不是万恶的吡茈的北胡人么?这样太好了。你们的马匹太好了!我能冒昧地打听一下它们是从哪里来的吗?啊,阿巴雅可以明白,我,没有其它意思!”
杨戈远听他说话有趣,当下笑道:“是的,我们是汉人,要去北胡那里刺杀吡茈大汗。马匹是我们买的,它们来自西方很远很远的地方!”
那个北羌人闻言大惊失色,道:“不,我勇敢的朋友,你不能去北胡那里,他们会把你们杀死的!你这么一个漂亮的就像草原上的花儿一样的少年,不能白白浪费你的生命!”
杨戈远笑道:“不,我们绝不是去送命,我们要将吡茈的人头摘下来送到草原上每一个受过他欺辱的人们的帐篷门口,让草原的人们代表天神惩罚这个万恶的混蛋!”
那人跳下马来,向他恭恭敬敬醒了一个草原礼,说道:“我们北羌人最喜欢英雄了,我,北羌族部众的头领达格,向您献上北羌族人的敬意!”这时,又人将杨戈远和达格的对话翻译了过去,当下群众大声欢呼,百十多人都跳下马背,向两人献上赞美。
两人见北羌人这般淳朴,便跳下马,大声笑道:“我们很早也就知道北羌族的英雄们很多的,我们愿意和北羌的英雄们一同坐在火堆旁边分享温暖和烤肉!”将兵器插在地上,杨戈远也依样向众人醒了一个草原礼,上前迎向羌人。
羌人听他说了,登时再次大声欢呼,向他涌了过来。众人会合一起,便分开了几个火堆,拿出酒肉来大声欢笑吃喝。
期间有几个羌人去扛两人的兵器,入手之沉重让众人心下暗叹,便对两人也莫名崇拜起来。
达格对杨戈远说道:“你要去草原深处刺杀吡茈么?他和你们皇帝讲和了,不打啦!今天他就退进草原了,你没有几年时间是找不到他的王庭的!”
杨戈远愕然问道:“不打了?这么快就不打了啊?!”达格说道:“是啊,我听带消息刚要回弹汗山,哦,也就是你们汉人说的贺兰山上去,正好晚上到了这儿看见火光了!”杨戈远问道:“你们没带火么?”达格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们羌人家里的火是不熄灭的,出门的话也没有你们的那种火折子,太贵了!”杨戈远感叹道:“是啊,汉人和羌人都没有几个是不穷的啊!”
正说着,忽然杨戈远跳起来问道:“你刚才说你要回贺兰山?”达格愣愣点头道:“是啊,我们就生活在弹汗山脚下啊!”杨戈远笑道:“好啊,我也回去你们弹汗山的!等我杀了吡茈,就去弹汗山找你去!”达格笑道:“好啊!到时候我用最好的果子酒来招待你!”
杨戈远正要说话,忽然茫茫雪原西边驰来一骑,马上人大声叫道:“达格头领,吡茈和中原皇帝派人来,都说要咱们把安宓儿交给吡茈的人让他们带去!大伙儿没有了主意,要咱们找到你并要你赶紧回去!”达格闻言大怒,向着同样怒骂的族人叫道:“安宓儿,是弹汗山脚下最美丽的花儿!他要嫁给天下最勇武的英雄!吡茈无耻之极,咱们绝不能将弹汗山下的花儿献给恶狼!”众人当时大呼,群情激荡,上马就要赶回。
忽听杨戈远大声叫道:“且住!”众人都转身来看他,达格说道:“勇士,我们的族里出了事情,我必须要回去了!希望以后我们还能再见!”杨戈远大声笑道:“北羌的英雄,汉人杨戈远和飞狐,请求和你们一起去诛杀了恶狼的使者!你们答不答应我们的请求?”
羌人登时大声欢呼,达格高声说道:“我们羌人欢迎英雄和勇士,鄙弃懦夫和败类!但是今天形势危机,我们全族三十多万人准备要血染草原了,不想再添上两位汉人英雄的鲜血!”杨戈远哈哈大笑道:“我们喜欢和英雄一起战斗的感觉,天神在上,杨戈远,飞狐愿意和北羌共存亡!”翻译一过,北羌人都高声喝彩,达格双眼含泪,叫道:“好!就让汉人的英雄和北羌的勇士们一起,将恶狼的鲜血洒满弹汗山!回归!”
众人催动战马,一起向着西方奋勇奔去。
这一去,有分辨,道是“羌汉英雄齐奋胆,泣血长歌弹汗山!”三十余万人们在弹汗山下高唱了一首慷慨澎湃的赞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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