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戟画眉录 第106章 剑【求订阅】

给热浪掀出来的天燕，头上三叉冠歪带，脸上一片潮红，两只眼睛紧闭着嘟起嘴唇只嘟囔道：“真丑，丑死了！”两只小手也攥成拳头不住在眼前挥舞。

杨戈远吓一跳，急忙扶住落脚不稳的她问道：“怎么啦？”天燕听见杨戈远声音，便挣开明媚眼睛，里面似能滴出水来一般腻声娇嗔道：“他们……他们居然都不穿衣服……”说完脸上潮红更盛，将脑袋都缩进脖子里面。

杨戈远偏头向里面一看，果然里面的铁匠们足足十七八个人，都只穿着一条长裤，精壮的上身暴露在空气中，也没有在意方才已经吓出去一个人，仍然在挥汗如雨将砧子上火红的铁胹一锤一锤地敲打。

杨戈远忍不住一声笑，对埋头怀中的小丫头道：“你急急忙忙进去又跳着脚出来，还以为你看见什么了呢！人家大师傅在里面热啊，脱了外衣又没什么了不起的。要不，你们在外面等着，我进去看着弄了匕首便出来？”

天燕皱皱小鼻子，哼了一声推开杨戈远怀抱娇声道：“怕什么！人家，人家刚才只不过是受不了热才出来的，难道本……少爷是怕看见人么？姐……兄弟们，咱们进去！哼！”接着将头上三叉冠一正，仰着脖子打开纸扇带着几个女子便施施然进了去。杨戈远摇头一笑，紧跟着他们步伐迈进大门。

饶是众人在热浪滚滚而出的门口站了片刻，进得屋来却也不能抵挡数个大火炉散发出来那骄阳一般的温度。梁玉漱几个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大力摇动着手中纸扇，只是脸上红潮很浓，不知是由于太热还是因为看见这么多光着膀子抡着大锤的男人。

见得九个穿着很是耀眼的俊美公子进来，有掌柜打扮的中年男人迎上来，满脸是铁屑一般的笑容，将手在围裙上面胡乱擦了两把便问道：“几位公子爷，看看要啥子东西？咱这里打造的东西，尤其是刀剑枪戟，端得是锋利无比！”他情知这些人看着不是一般人家中来买剪刀菜刀的，也不是要买农具的样子，便将兵器说了一遍。

杨戈远看看四周挂着的农具灶具，又看看贴着墙壁摆放的刀枪斧钺，点点头将怀中那焠毒匕首拿出来递过去道：“你看看这把匕首，能打造出来么？哎，小心，上面有毒，别划破了手就麻烦大了！”

那掌柜原本在暗光之下混沌眼睛也不能看见匕首上面蓝森森的微光，但他确是识货，刀一入手便心中赞一声道：“好东西！”正要将手指搭上匕首刃子去细细体会意下锋利程度，给杨戈远这么一提醒登时脸色一变，慌不迭将刚搭过去的左手拿回来，讪讪笑道：“这把匕首的确精良，忍不住要试试。嘿嘿，公子见谅！”

杨戈远一笑道：“你是行家，见了这东西自然手痒，不能怪你！嗯，你看，能打造出来这么锋利的匕首么？”

那掌柜脸上显出郑重颜色，将匕首拿到门后借着阳光，迷上眼睛细细看了片刻，回神交回杨戈远手中，沉吟道：“不瞒公子说，小店是能打造出来很锋利的匕首，却不能与这把相比，能有六七分便是很好啦！”

杨戈远笑道：“那也不错呢，这把匕首，不知是何人打造，端得锋利！若是能有它一般要求，想来也是不错的！掌柜的，不知要多久能够打造出来？”

掌柜问道：“不知公子要多少？”杨戈远回头看看身边几个女子，再想了想道：“打三十把罢，说不准以后还会有人要！”掌柜的算了一下道：“三十把，需要三天时间，公子以为如何？”杨戈远点头答应，付了他足数银两，又加了不少小费，那掌柜也痛快，立马将店中手艺精湛的工匠调出几个来，吩咐了马上开工去办，转身向众人笑道：“几位公子可还要啥子事情小店能效劳的么？”

杨戈远笑道：“你这掌柜的，好东西恐怕不会摆出来给人看罢？人都说好东西都是深藏闺中的，不如你将你的宝贝拿出来给大家看看！”

掌柜一笑道：“公子所言甚是，庸俗人家，来看只不过是看看而已，好东西放外面也是玷污了。公子行家，后面请！”

杨戈远招呼了忸怩不安的天燕几个，那掌柜此时方偷偷看了一眼，鼻端淡淡香气萦绕时候，恍然大悟暧昧一笑，躬身领着众人转过一扇门，来到后院当中。原来这掌柜家便是后院，前面不过改了门户作了铁匠铺子。这样一来，既能一遍照料生意，又在自己家中，端得方便。

掌柜将众人带到后面，推开一间看上去乱糟糟堆放草料的小屋，嘿嘿笑道：“不怕公子笑话，小店打造出来的几件东西，觊觎的人倒也不少，只好当作宝贝一样藏起来！”

杨戈远也理解他，拍拍他肩膀道：“俗话说小心使得万年船嘛，掌柜小心自然是好事！”掌柜一笑，杨戈远却心中笃定，原来他早料到这掌柜一定武艺很是了不起，不然也不会一见面便将客人引着往珍藏宝贝的地方而来。伸手一拍他肩膀，本来便是试探的动作，那掌柜稍稍将膀子一塌，衣服不能掩盖住精壮的另一只胳膊微不可察的一摇，杨戈远登时便肯定了。

那掌柜脸上肌肉微微一个抽搐，眨眼间便化作无形，仍然是那般和气生财的样子。只不过他人生的雄伟，虽然有些胖的感觉，但比之一般生意人家的掌柜那白白胖胖的样子，更添了一种莫名的气势。

进到屋子，里面杂草乱糟糟堆放着，一点也不能看出来有好兵器暗藏其中的模样。那掌柜见得几个女子愕然不解，又见杨戈远根本没有看屋子一般笑眯眯等着他动作，心中一沉稍稍犹豫意下，随即蹲下身在草堆中一阵摩挲，然后不知找到什么东西，用力一掰，咯轧轧一阵响动，那草料下面似乎有一层铁板一般，缓缓带动草料向两边分开，一时间下面露出一个半间屋子一般的大坑来。

杨戈远看看那草料下面的支撑，根本就是两块铁板，足足有两尺厚度，生生将草料下面隔出一片天地来。想来，这掌柜或者是别人在建造屋子之后，将地下挖开一个大坑，用来安置精心打造的好东西，上面做一个可活动的机关，用厚重铁板蒙住，再在上面盖上草料。虽然这样不能掩盖有心人的眼睛，但想必那大坑当中，机关定然是少不了的。

果然，那掌柜伸手在边上一阵摩挲，坑中原本没有一件东西的底下顿时一阵兵器相撞击的声音，转眼间数十把兵器便呈现在众人眼前。

那掌柜见得众人虽然惊叹但也没有一个人露出贪婪的眼光，心中大为松了一口气，从草料中抽出一把带着打结作扣绳索的杆子，探下去拴住两把长剑，小心勾上来递过去一把给杨戈远道：“公子先看看东西！”

杨戈远伸手接过，入手觉着甚是沉重，足足十余斤上下，心中便暗笑道：“这掌柜也真会吊人胃口！”捉住剑柄一按绷簧，“喀喇，嗡”的一声，长剑出鞘，寒光闪闪时候，松木剑鞘中压抑的冷幽幽光芒登时便露出来。

杨戈远打量一下剑锋，毫不在意将长剑还鞘扔过去笑道：“掌柜的说笑了罢？这把长剑看上去的确很是锋利，但也不是你所谓的好东西！我们是真心实意来买，掌柜怎么能没有诚心呢？”那掌柜一愕，忽然不满道：“公子才是说笑呢罢？这把剑，的确是王某珍藏的神兵利器了，再好，那便没有！”

杨戈远也不着恼，背手走了两个来回道：“你这把剑看上去寒光闪闪入手很是给人凌厉的感觉，但是其中不能免去的火候还在上面。想一想，应该是王掌柜故意在淬火时候没有用上等山泉水的缘故。其实，这把剑，在一般将军或者江湖中人看来，已经是天下难得的宝贝了，但却不能瞒过我眼睛！”

王掌柜一愣，接着笑道：“看来公子也是真行家！也罢，在行家面前，王某也不卖关子了，不过公子要见好东西，须得答应不能外泄出去说王某几件好东西没有给人看过！”杨戈远笑道：“王掌柜但管放心，弹汗山英雄没有那般作为！”王掌柜闻言一喜，随即将眼中光芒掩盖下去，低头只道：“原来公子便是大名鼎鼎弹汗山主人，在下眼拙！公子稍待！”

说完，他在草堆中按了几下，然后跃身跳进大坑当中，在众人好奇不解的眼光中，他将那两块铁板忽然在上面轻轻一拉，一声响动之后，犹如抽屉一般从里面弹出两个暗屉来，里面只摆着整整齐齐足足十余把暗绿色鲨鱼皮鞘长剑。

果然王掌柜武艺很是精熟，双脚只在坑里面一点，凌空跃起便落在上面。他伸手向杨戈远道：“公子，这些长剑，确是我家中最为珍贵的宝贝，请！”

杨戈远从里面随便抓其一把，手指轻轻按在绷簧时候，没有一点点响动，只有长剑从剑鞘中稍稍松出一丝空隙来。

杨戈远心中一阵喜悦，然后缓缓伸手将剑柄按住，忽然间拔出来，只觉水一般细腻从剑鞘流出，莹光春水一般一把长剑出现在眼前。没有森森迫人的寒气，只有如玉温润在脸上流溢；没有骇人感觉，只有醇酒一般在心中流过。忍不住一声赞叹道：“好东西！”

天燕见得这长剑犹如有一根丝线牵挂着自己心神，急忙跳过去从杨戈远手中抢过，顺手挽一个剑花，向自己原来佩戴的那精铁长剑一划，切豆腐一般没有一点声响，那长剑顿时一作两半，当啷一声坠落在地上。

当时天燕一声娇呼便道：“少主，这把剑归我，好不好？”看着其余七个羡慕欢喜的眼神，杨戈远转向王掌柜道：“王掌柜这些宝贝……”

王掌柜方才在众人眼睛都在长剑上面盯着的时候，心中如电转一般早早便计划好了。见得杨戈远转身问他，当下躬身道：“人都说宝剑赠英雄，这十二把长剑，尽归公子支配！”

杨戈远略略一沉思，想道：“这个王掌柜听说我们从弹汗山而来便转变了脸子，现在又慷慨将这等天下精良长剑相送，却不知他要做什么打算！”只是隐隐约约觉着，这个王掌柜定然不会很为难自己等人。

他一向相信自己的感觉，当下也不推辞向众人道：“既然王掌柜抬爱，你们就人手一把罢，其余四把，回去再看！”唐瑶一声欢呼，将原来腰间长剑只管一丢，捞起一把便挂在腰带上面，耀武扬威起来。

王掌柜一愣脸色一变道：“恭喜可是看不上这些东西么？”杨戈远一笑伸手止住他话头笑道：“王掌柜说笑啦，这些长剑天下难觅，怎么能不让人东西呢！只是，我用惯了长兵器，贴身又有匕首短剑，自然不能不给身边的人准备好一点防身的啊！”说罢将那短剑抽出递过去，笑道：“王掌柜法眼，请一观此剑如何？”

王掌柜看那短剑不过一尺三寸左右，上面雕着古朴数支寒梅，虽然有鲨鱼皮剑鞘包裹，其中不能掩抑的高山流水长河落日感觉却淡淡不能去。急忙将双手在身上擦干净，恭恭敬敬接过来在手中，轻轻摩挲一会儿，霍然抽出，一股冷气登时倒吸回去，一声高喝道：“此，真巧夺天工大匠手笔！天下神兵莫过于此者也！”

不过别人好笑看他，他便将短剑双手捧着送还杨戈远，掩抑不住的高兴道：“公子此剑，乃是取四海精铁，以春水泡三年，其中渗入春分时候雨水，夏至时候惊雷，寒霜时候萧瑟，三九时候无根雪。三年之后，以梅根燃火淬炼，待稍稍融化之时，加入天地精华晨露朝阳，期间主人守护旁边，没有他人气味沾染。看此剑柔如水，明似花，磅礴大气清洁脱尘，想是在山林间锻造。再看此剑在公子身上没有躁动情绪，想来锻造此剑主人，与公子血脉相承！”

杨戈远点点头道：“不错，此剑正是我娘亲手打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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