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宁见这观林堂果然防守严密有序,她虽轻而易举来到堂前,如想进入观林堂内,只怕一时也难得其门而入。听塔顶之人让她现身说话,便依言来到塔内。
那人愣住了,他没想到这个精灵一般的子会这么直接的提出自己的要求,一时有些不知如何应对。过了半晌,方才反应过来,问道:“请问,姑娘可有皇上的手谕?”
清宁摇摇头,那人又问:“可有风大人的口令?”清宁又摇摇头。那人也跟着摇了摇头,道:“报歉,没有上头的命令,我不能让姑娘去见宁王世子。”清宁微微一笑,道:“没关系,我只是想去看一看他,不会将他放跑的,你放心。”
那人道:“不是我不放心,职责所在,请姑娘见谅。”他见清宁身法飘忽难测,决非易与,如能就此将她打发走,那是最好,否则,今必将有一番恶斗。
清宁睁大一双水眸,在那人脸上凝视了半晌,心里暗想,这人说话倒也没错,看来他是不会让自己去见云曄,即然他不让,那也没必要同他浪费时间。清宁不再理他,从他身畔一掠而过,飞向观林堂。
观林堂四周均是以巨石砌就,浑然一体。清宁展开步伐,围绕观林堂转了十来圈,没发现任何可以称之为门的东西。此时已有二十来人尾随在清宁身后,紧追不舍,连塔顶指挥之人都已经加入追兵之内,却如何追得上,几圈之后,那些人便已乱成一团。堂外的弓箭手也早已弯弓搭箭,做好了准备,月光下,却只见一道白影围着观林堂旋转,根本无法瞄准目标。
清宁又转了两圈之后,见实在是无门可入,遂飞身立于屋顶之上。扬声叫道:“大哥,云曄,你在哪里?”声如珠玉,穿透重重石壁,直达观林堂内。
守卫之人趁此机会,箭如飞蝗,直射向清宁。清宁见了,纵身而起,跃起五六丈高,箭雨从她脚下呼啸而过,却无法伤她分毫。
见这些人向她射箭,清宁有些不大高兴,顺势飘摇而下,瞬间来到指挥的那人身前,玄音笛指向那人胸前膻中大穴。那人平生从未见过如此如鬼似魅的身法,不又吓了一跳,见要穴被制,不敢稍动。其余人等见此,也均不敢妄动,一时四野无声。
“打开门,让我进去看看。”清宁不再客气,命令那人道。
那人似乎颇为惧怕,目光闪烁,道:“好,我带您进去,请随我来。”
清宁知他决不是自己的对手,于是放下玄音笛,见那人已抬步走向观林堂,便尾随其后。余人见了,与清宁相隔十几步之远,呈扇形包围,慢慢跟随向前,却也不敢擅自动手。
那人来到观林堂石壁之前,扎稳马步,大喝一声,运足力气,双手平推。一阵扎扎声响过后,石壁在他的大力推动之下一点点开启开来,渐渐现出一个小小石门。那人站直身子,回头望了一眼清宁,道:“姑娘请随我进来,其余人各就原位。”
清宁依言随其进入,那人又回身运气将石门关了,沿着一条狭窄的走廊前行,左拐右弯,又有许多岔路,仿佛一个大迷宫相似,走廊的墙壁每隔一段,便装有油灯,倒还十分明亮。走了片刻,前面又现出一堵石壁。这次,那人不再用力推门,而是不知在哪里敲了几下,一道石门豁然而开。如此这般,过了有四五道门,或是用力推开,或是用机关触动,此时清宁已被他转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心想,观林堂从外面看起来并非十分阔大,怎会有这许多道墙。清宁心里不免疑惑,突然有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
“朱统领,几天未见,怎么又有空到里面来了?”
清宁听到这个声音,却全身一震,心中一时悲喜交集,叫道:“你,你,你不是---,你是---”她说了一半,却突然省悟到这话决不能当着前面这个人说,便立时掩口不语,却不免吃惊,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他怎的会被关到此处,那么另外一个又会在哪里?
那个朱统领却恭恭敬敬回道:“回小王爷,这位姑娘非要见你不可,我们打又打不过,只好将她带进来。”
那个声音却大笑道:“你这话也就骗骗小姑娘罢了,我却不相信你如此容易便会屈服。我猜,你是想将她骗进来,关在里面,再想办法除了她,或是上报给风弥远吧,我劝你别打这个主意,你可知她是谁?”
朱统领听他揭穿了自已,不动声,只淡淡道:“小王爷说笑了,绝非如此,姑娘这边请。”说罢,继续带路。
清宁此时却顾不得朱统领是否真的要使计将自己关在这里,只想快快见到里面的人,虽心知里面的人决不会如此说笑,定是在提醒自己小心,但还是跟随朱统领向前走去。只是没想到这个朱统领长的方方正正,一脸诚恳,也会如此奸诈。
再向前拐了一个弯,眼前出现一个厅堂,雕梁画栋,装饰精巧,堪与王府媲,沿墙皆是隔扇,依旧看不出门窗何在。朱统领停住脚步道:“这位姑娘,请稍候片刻,我这就命人带小王爷出来与您见面。”
清宁当然不能放他一个人离开,只说道:“你带我去找他,不用叫他来。”亦步亦趋紧随在朱统领身后,防他使诈。
屋内之人又朗声说道:“清宁,你快快离开此地,我不能见你,你回去告诉皇上,那些事情绝不是我做的,是有人栽赃陷害,让他千万不要中了奷人的诡计,致使兄弟阂墙。”声音虽听得清清楚楚,却只觉四面回响,茫然难辨出处。
清宁听他不愿与自己见面,虽然他定是怕自己中计,却仍觉心中一酸,道:“不,我一定要见你。”
朱统领见清宁分神说话,身子向一扇屏风上一靠,屏风一翻,向旁打开,朱统领闪身而入,屏风随之关闭。朱统领正暗自庆幸,终于摆脱了这个麻烦,是要向上级报告呢,还是自己想办法处理。正在寻思之际,却不料屏风还差两指宽就要合上时,一支绿莹莹的笛子从缝隙中插入,用力向旁一别,硬生生将屏风掰开一人多宽,咯喇喇几声钝响,屏风虽丝毫未损,却将控制屏风的机括给弄坏了。原来这屏风看似紫檀木所制,其实是纯铁打造,涂上漆而已。
清宁跟着飘身而过,屏风这边依旧是一个小厅,与刚才那个几乎一模一样。清宁心想,这里面果真就是一个大迷宫,看来健哥哥所言不错,这个朱统领确是要将自己困在里面。
适才说话之人正是云曦。他与云曄是双胞兄弟,相貌本就难分轩轾,如刻意模仿对方,只怕宁王也不能分得清,何况旁人。但清宁却不同于旁人,一听他说话,立时便知牢内之人是云曦而非云曄。即然是健哥哥在此,那是无论如何也要见上一面,如能将他救出,那是最好。如此次救不走,也要问清楚原由,以图良策。见到健哥哥,一定要告诉他,她与岐伯救了龙章帝一命,他已不能再用皇权压制自己了。这样,他们俩个人就可以离开京城,离开这些乱七八糟的是是非非,去遨游天下。
清宁心中虽千思万绪,却一直紧盯着朱统领,此时见他又眼睛低垂,定是又在想什么招,便错步上前,玄音笛向朱统领头上一搭,顺手绕了几圈,朱统领冷不防被清宁带动,滴溜溜原地转了几个圈子,扑通一声坐倒在地。清宁脸一板,冷笑道:“你最好不要耍什么招,乖乖的带我进去。”
朱统领以手撑地,跳起身来,心中恼怒不已,大半的,也不知从哪来了个如妖似魅的子,到此捣乱。明知自己身法无法快过此,困敌之计已不可行,此时虽知清宁身手难测,迫于无奈,伸手从腰里拨出一柄峨嵋刺,也不再说话,纵身向前,刺向清宁胸口。
清宁见他双目圆睁,脸铁青,身法也算极快,并且力气极大,一枚细小的峨嵋刺居然被他使得虎虎生风,只好纵身向后,躲过他这一击。朱统领见一击不中,舞开峨嵋刺,招招紧逼,向清宁攻来。他高大雄壮的身材与秀气的峨嵋刺十分的不搭调,倒像一个大汉拿着一个绣针一般,有些可笑。
云曦在里面听见武器挥舞时所发出的响动,有些焦急起来,又扬声道:“朱统领,你不可动手,快快放她出去。”
清宁身如飞絮,在斗室之间飘摇转侧,朱统领招式越是凶猛,越是难以碰到清宁分毫。正在缠斗之中,听到云曄如此说,清宁一边旋身避开朱统领的峨嵋刺,一边回道:“我不出去,我定要见你。”
“清宁,听话,快回去吧,你在宫里好好呆着,我保证过些日子就去找你。朱统领,你放她离开,她的身份尊贵之极,你如伤了她,也别想要命了。”云曦已有些急了,语气中带出了往日的亲密语气,更令清宁亲眼见他一面。
朱统领见清宁身法飘忽难测,自己忙了半天,居然连她的一片衣角也没碰到,又听云曦如此说,心中也有些发怵,不由得停住身形,道:“姑娘,你如愿就此罢休,我这就恭送姑娘出去,但如坚持要见小王爷,就算杀了我也不敢从命。”
清宁睁大一双明眸,盯了朱统领半晌,直看得朱统领无所适从,呼吸都有些不大顺畅起来,方才问道:“杀了你也不行吗?难道你不怕死吗?”
听她说话,朱统领松了一口气,如果清宁再看下去,他就算不被杀死,也要窒息而亡了。忙回道:“姑娘说笑,我当然也怕死,但如果我让你见到小王爷,只怕死的更惨,请姑娘恕罪。”他听得云曦说清宁身份尊贵,虽不知她到底是何等身份,但客气些总是没错,更何况清宁身手高深莫测,更得小心在意,别惹怒了她,真将自己杀了,是以语气间十分客气。
清宁又看他半晌,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又不能当真杀了他,如果杀了他,只怕这重重机关就将自己困住了,也一样无法见到健哥哥。左思右想,清宁突然想起一个办法,上前一步,以玄音笛在朱统领颈下一点。朱统领根本来不及动作,只觉一条热流从脖颈向下,一路流淌过去,所到之处,麻痒立起。一时全身除了脑袋都开始麻痒起来,刚开始还勉强忍着,却越来越忍耐不住,低低叫了一声,双手忍不住向身上乱抓乱挠,却不开口求饶。
清宁看他难受的样子,有些不忍,正想上前解了他的酷刑,就见旁边一个隔扇突然打开,里面走出一个人来,出手如风,点住了朱统领的几处大穴,朱统领麻痒立止,倒在地上昏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