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乐,舍利弗,彼土何故名为极乐?其国众生,无有众苦,但受诸乐,故名极乐。彼佛国土,常作天乐。黄金为地。昼六时,雨天曼陀罗华。其土众生,常以清旦,各以衣祴盛众妙华,供养他方十万亿佛,即以食时,还到本国,饭食经行。
极乐之毒,又名舍利弗,似乎是从海外传过来的,确如岐伯所说,所费极大,需将一个十岁左右的童每日饮食中加入几种毒物,这些毒物初时只添加微量,待其耐药渐强后,渐加渐多。初次行经后,再换另外几种毒物继续添加,这些毒物都是一些极为难得的东西。行经后四年,便可与人同房,再佐以媚术,令男子醉魂蚀骨,沉溺其中。而这个男子便会一点点沾染其毒而不自知,一段时间后,便会毒入肌理,只要稍稍染些病症,如伤风感冒之类,便会由小病转成大病,终成不治,别人却看不出来是原因何在。而这个子,就是药引,她自已也绝不会活过二十五岁。
清宁呆呆的望着岐伯,对这可怕的人,心里实在是害怕之极。就为了要取一个人的命,不惜谋算七八年,再浪费一个如般年轻少的生命。这件事多半又与风氏父子脱不干系。而那个药引又是谁呢?清宁一个个的想着云暎身边的那些子,作这种药引的子表面上是看不出来的,只有取其血,放入银砂,在微热的砂锅中泡上两个时辰,再将银砂沥出,如果银砂变为墨绿,这个人就有可能是药引。
岐伯已完成了长篇大论,正在喝茶,他说了半天,口都有点干了,看清宁不错眼珠的盯着自己,微张着口,显然是被惊呆了,心中更加得意,又喝了一口茶,方道:“嘿嘿,等他一死,谁还关心咱们在哪里,到时候,咱们可就逍遥去了。哈哈哈。”
清宁回过神来,问道:“岐伯,你能看出来谁是药引吗?”
岐伯止住笑声,脸上居然微微红了起来,“那个,那个药引嘛,唉,我说,管他谁是药引,跟咱们又没关系。”
“不会是你看不出来吧。”清宁见他神态,便猜到个分,故意激道。
岐伯强辨道:“谁说我看不出来,我当然看得出来,只不过我不想看。”
清宁故意嘲笑道:“你即然看不出来,不必逞强,人无完人,你也不可能什么都知道,估计你肯定也不知这毒如何解吧?”
岐伯老脸更红,嚷道:“我当然知道,这世上还有什么毒药我不知道怎么解的,我现在就是不想告诉你,让你难过,让你着急,等哪天我心情好了,高兴的时候再说。我先走了。”说罢,转身快步出门去了。清宁知道,他这定是回去使劲翻书,再苦思冥想去了,估计这几天又得点灯熬油的用功。
过后几日,岐伯果然每次来都匆匆忙忙,呆不了一会儿功夫便走,再没心思与清宁闲扯。看他头上的白发这些日子似乎都多了几根。
这些天云暎又来过两次,每次都是同她一起用完晚膳便走。他最近越来越勤政了,常常操劳到半三更,然后宿勤德殿,早上又早早的起来早朝。
这一次也一样,云暎似乎胃口不大好,只吃了小半碗饭便放下了,接过宫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嘴,又掩着唇嗽了两声,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清宁觉得他的脸似乎越来越不好,显得有些苍白憔悴。
清宁陷入矛盾之中,倒底要不要告诉云暎呢?若不告诉他,过不了多久,她便可以自由了,估计不会再有人拿兄长一家来胁迫她了。但这些天来,云暎对清宁关怀备至,清宁又十分不忍见他就那么死去。可如果告诉他,自已还有希望过那种自由自在的生活吗?
“你觉得怎么样,哪里不舒服吗?”清宁忍不住问道。
云暎见清宁虽然仍有些冷冷清清的,但居然开始关心他了,唇角边绽出一抹笑意,“多谢宁儿挂念,朕没事,只是偶感些风寒,已吃了两副药,过两天就好了。”
清宁听他说感染了风寒,想到他即将因此而不治,不自觉的皱起眉头,望着云暎的面,想看出些端倪来,只可惜她没有疹病的经验,空背了一肚子的医书、药书,却用不起来。而这种毒,连她所看的书里,也没有写解毒之法,只说其毒难解,能解百毒的如意果也不见得有效验。
云暎见了清宁的神情,只道她关心自己,笑意更深,他挥挥手,让人将晚膳都撤了下去,摒退了所有人,空荡荡的寝殿中只剩下他与清宁两人。云暎拉起清宁的手,紧握在手里,语气虽依旧柔和,却带了一丝无奈与怅惘,“宁儿,我也知道你闷得很,将你放在这深宫大院,苦了你了,只可惜我也是身不由已,如果我不是皇帝,而是寻常百姓,每日里种些地,喂些鸡鸭,夫唱随,那该多好。”
清宁没想到他会如此说,不问道:“难道你不喜欢当皇帝吗?好些人拼了命也要当皇帝,你知道不知道?”
云暎微微一笑,“我当然知道,可是当皇帝也有当皇帝的难处,高处不胜寒啊。如果我有选择的机会,我宁可当一个普通人,那样,就不用时刻防备别人的算计,不用天天为哪里发了大水,哪里有外敌进犯而发愁,每日里不得消停。”
云暎身边恐怕也只有清宁一人没将他当成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帝,每日里你呀我呀的称呼,毫不客气,云暎这些憋在肚子里已有十几年的心思,不自觉的在清宁清澈如水的眼波中被泄露了出来,他忽然觉得能将有些话说出来,真是无比的轻松。
清宁望着云暎微带落寞的面孔,若有所思,原来他是这样想的。
云暎静静的凝视了清宁一会儿,却又笑了起来,“当皇帝也有好处,如果我不是皇帝,你又怎么能到我的身边来呢,那样的话,就只能看着你和云曦双宿双飞,而我自己则要相思成狂了。现在却是我们俩个调了个个,看来,这皇帝还得继续当。哈哈。”笑了两声,却又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清宁听到云曦的名字,心头一酸,也有些生气,横了云暎一眼,扭过头去。
云暎心下暗悔,提他做什么,看来,想让清宁忘了云曦,决没那么容易。他转过清宁的身子,微笑道:“是我的不是,我向你陪罪,不该强迫要胁你。可是我也没办法,自上次一见后,我就无时无刻不想着你,长这么大,还没有任何一样东西能让我如此强烈的想要据为已有,强烈到一想起你,我就寝食难安。我忍了好几个月,却终于没有忍住。我在催逼你兄长的时候,就想过,就算你已经和他有了肌肤之亲,我都不会在乎。我已经有过那么多人,我本来以为自己会是一个无情的人,一个不会沉陷于儿情长的人,可是自从见过你之后,我便不由自主。宁儿,你明白我的心思吗?”
他出了一会神,又道:“你不会明白的,你这个人就象你的名字一样,清新宁静,却又冷冷的。你的心里就算想念谁,也决不会太强烈,你早已学会将心里的情感减至最少,隐藏在最深处,否则你又如何能一个人过那么久。”
清宁听了这话,却觉得透彻之极,她细细回想,母亲去世,与云健分别,虽说都让她伤心难过,却绝对没有到痛苦难耐的程度,好象只是在心里装了一块小石头,碰到它时,便闷闷的疼上一下,但只要不去碰它,便也就没什么了。难道这些人里,居然是云暎最先看透她吗?面对着如此款款深情的云暎,她更不知如何是好了。
云暎静静的看着清宁出神,良久又道:“宁儿,等我将这些事情忙得差不多了,带你出去走走,我知道你已闷坏了。今我陪你睡好不好。”
窗外一阵风吹过,屋檐的铜铃叮玲玲的响了几声,伴着铜铃声,一声叹息透窗传来,悠悠长长。云暎分明也听见了,拉着清宁的手也僵硬起来,清宁推开云暎,走到窗边,已经起更了,一轮新月斜挂天边,洒下一地清辉,一抹白影从窗前一晃而过,不知所踪。
云暎扬声叫道:“来人。”他的贴身太监跑进来问道:“皇上,有何吩咐?”
“刚才有什么人在外面?”云暎问道。
太监回答,“没什么人啊,就奴才和几个侍卫守在外面。”
云暎沉吟了一下,吩咐道:“告诉柴桂,让他今多加些人手,四处都看上一看,警醒着点,有什么异常之处赶紧上报。”太监也不知出了什么事,刚才也恍惚着好像听到有人叹气,急忙领命去了。
清宁听着他们说话,心中回思那一声长叹以及那一抹白影,越想越觉似曾相识,当下从窗中一跃而出,顺着白影所去的方向急奔而去,转瞬间,清宁已如一缕轻烟般消逝在空之中。独留云暎伫立窗前,望着清宁消逝之处默然长叹,这样的子,如果不是心地纯良,又因有所羁绊,他如何才能将她留在身边呢?
晚的京城已是灯火阑珊,偶尔几声犬吠,片刻间又归于寂静。小门小户的人家早已睡下了,早睡早起,也能节省些灯油钱。
冬里,星空璀璨,月皎皎,屋顶上的白雪反射着月光,更显得明亮,仿佛此刻并非深,而是有些雾气的清晨。冷风袭人,清宁却丝毫不觉,那抹白影早已看不到了,清宁只是凭着感觉奔向前方。越过一片片屋顶,又越过城墙,直往郊外而去。守城的兵丁依旧在来来往往的巡逻,丝毫未注意到有两抹淡淡的白影飘然而过。
出城没多远,就看到那白影在前方飘飘摇摇,向山上行去。清宁放开脚步,如箭一般直奔过去。
如今世上还有谁能快过清宁的脚步,没片刻功夫,清宁便已追上,轻飘飘的跟在那人身后,不知是否该上前去。那人回过身,立定脚步,月下长身而立,面如朗月,正是云健。
清宁心底的那块小石子又被触动了,闷闷的疼痛,眼前的云健就象上次分别时一般,让她觉得十分的疏离和遥远。她想投到云健的怀里,让他紧紧抱住,却又不自的被那份疏离给阻住了,站在云健的身前,两人四目胶着,心里似乎有千言万语,却无法成言。
过了好一会儿,云健悠悠道:“清宁,这些日子你还好吧?”
清宁眼眶不有些发酸,在云健面前,她似乎总是管不住自己的眼泪。她转过头去不再看他,微微点了点头,低声道:“还不跟原来一样,没什么不好。只是皇宫里没什么野兽,只有人。”
云健微叹口气,看来清宁内心里是将皇宫中比作荒无人迹的玉玦山了,她觉得在宫里与在荒山中同样的寂寞,所不同的只是将山中的野兽换成了人。他克制住自己想拥清宁入怀的冲动,大事未成,不能因小失大,清宁太过单纯了,这些事情绝不能将她牵扯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