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凭什么别人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我和萱儿要这样被人比下去?”
楚悦安不满的问,小脸皱得挤成一团,苏梨头也没抬:“你哪天不是漂漂亮亮的,非要在这一天出风头,不知道别人打扮是什么意思吗?”
“知道,不就是选太子妃嘛。”楚悦安低着头,满不在乎:“我难道做不得太子妃吗?”
“你说什么?!”
苏梨拍桌,被楚悦安的话惊住,楚悦安没想到苏梨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吓得身子抖了一下,心底涌上一股恼意:“我说的是实话,娘你凶我做什么?”
“你想做太子妃?”
苏梨问,楚悦安梗着脖子没有否认。
苏梨气得手都在抖了,很早以前她就知道安若澜有意让楚宸娶楚悦安做太子妃,但她不希望楚悦安被卷入那些是非纷扰之中,这些年一直鲜少让楚悦安进宫。
她不知道楚悦安是什么时候和楚宸私下有往来的,甚至不知道他们现在发展到了哪一步!
苏梨手心冒汗,定了定心神开口:“悦儿,你老实告诉我,你和太子私下可有什么往来?”
“没有。”
“当真没有?”
“自然没有,娘你平日都不许我进宫,我怎么会和他有往来?”楚悦安拔高声音,自己先委屈上了,苏梨知道她说的是真的,稍微放下心来。
“你既和太子没有太多往来,如何得知他的品性为人?如何生出想要做太子妃的想法?”
“做太子妃有什么不好?日后等他继位,我就是皇后,是远昭最尊贵的女人,我……”
楚悦安越说越离谱,苏梨的脸色越来越沉,楚悦萱在旁边看得胆颤心惊,伸手拉了拉楚悦安的衣袖:“姐姐不要说了,娘生气了!”
“你拉我做什么?”
楚悦安不满的甩开楚悦萱,她幼时学了些拳脚功夫,楚悦萱没有防备,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楚悦安!”
苏梨厉声呵斥,七宝闻声从外面进来:“夫人,这又是怎么了?”
苏梨没理七宝,冷眼看着楚悦安命令:“给我跪下!”
早些年她虽然对楚瓜的关心要更多一些,但自问没有亏待这个女儿一分一毫,管束她的资格还是有的!
“凭什么?”
楚悦安梗着脖子不肯认错,苏梨的脸色已经难看到极点,七宝忙上前去拉楚悦安:“大小姐,夫人都是为你好,你快跟夫人认错,别和夫人犟嘴!”
“什么为我好,我看她就是见不得我好!她只喜欢楚瓜这个儿子,根本不把女儿当回事,我和萱儿在她眼里就是根草!”
楚悦安这话说得诛心,她自己这样想也就算了,还把楚悦萱也拉上一起。
苏梨的脸色变白,楚悦萱忙爬起来扶住苏梨:“娘,姐姐气糊涂了,您别跟她生气,萱儿和姐姐从来没这样想过您!”
这些年楚怀安待苏梨极好,楚瓜老成,在家的时候帮她看着两个女儿,她没操什么心,这些时日没了楚瓜的消息,她担心得不行,这会儿被楚悦安这么一气,脑袋有些晕沉沉起来。
感觉她站不太稳了,楚悦萱吓得失声大叫:“七宝姨,娘要晕了,快叫人请大夫!”
说完楚悦萱又一个劲的给楚悦安递眼色,让她赶紧跪下给苏梨道歉。
把娘气晕了是大事,等爹回来,怕是要扒掉她一层皮。
楚悦安却没接收到楚悦萱的讯息,扭头直接离开。
楚悦萱着急却也不能丢下苏梨不管。
七宝很快找了大夫来,府里的人也迅速去给楚怀安报了信,楚怀安一下朝立刻沉着脸赶回来,进屋看见苏梨躺在床上,楚悦萱正在给她喂药,脸色黑得更厉害。
“萱儿出去!”
楚怀安命令,楚悦萱端着药碗战战兢兢:“爹,娘她没什么事了,您别……”
“出去!”
楚怀安不想听她说话,楚悦萱只能放下碗离开,门一关上,楚怀安立刻坐到床边,伸手在苏梨额头上摸了摸,苏梨偏头避开:“我没事。”
“悦儿今天又说了什么把你气成这样?”
楚怀安端起那碗药接着给她喂,苏梨叹了口气,眼眶发红:“没什么,小姑娘正是爱美的年纪,我让她穿素净点,她不乐意,就吵了两句。”
平日苏梨从来没约束过两个女儿的穿着,听她这么一说,顿时明了:“她平时惯爱出风头,是该收敛些,一会儿我去跟她说。”
“罢了,随她去吧,她也不小了,有自己的想法。”
苏梨翻了个身背对着楚怀安,连药也不想喝了。
见她这般,楚怀安知道她是真的伤心了,哄着她喝完药便不再打扰她,起身出门,果然看见楚悦萱巴巴地站在门外。
楚怀安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带着楚悦萱走出院子才开口:“说吧,怎么回事。”
楚悦萱把今天的事细细的说了一遍,怕楚怀安中途发怒暴走,还帮楚悦安说了不少好话。
出乎她的意料,楚怀安的脸色一直很平静,但越是平静,楚悦萱越害怕,说到最后都快哭了:“爹,我也不知道姐姐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平日她与我在一处时,从没说过娘亲坏话,我觉得这一定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
楚怀安问,楚悦萱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她只是觉得楚悦安这两日的举止有些反常,具体是因为什么,她却答不出来。
楚怀安抬手摸了摸楚悦萱的脑袋,语气温柔却神色肃穆:“萱儿,爹什么都可以宠着你们,但太子妃之位,你和悦儿都不要想。”
“萱儿和姐姐都知道的,宫里规矩多,人心也复杂,我们没想过要进那里。”
“乖。”
楚怀安夸了楚悦萱一句,让人把她送回房去,自己则提步去找楚悦安。
楚悦安长楚悦萱近两岁,和楚瓜关系近一些,所以她的院子和楚瓜挨得近,倒是和楚悦萱的隔着一点距离。
楚怀安走得快,脚下生风,带着凛冽的怒气,一进院子,楚悦安的贴身丫鬟就连忙跪下:“奴婢见过侯爷!”
楚怀安没应声,径直上前,一脚踹了楚悦安的闺门,然而屋里却没有人。
“大小姐呢?”
楚怀安冷声问,丫鬟肩膀抖了抖:“奴……奴婢不知,今天大小姐一早去见夫人,然后就……就没回来!”
楚悦安经常这样,楚怀安也没意外,把府里的侍卫传来,侍卫回禀,楚悦安和苏梨吵了一架之后,直接出府,朝宫门方向去了。
楚怀安眼睛危险的眯起,让侍卫把这事瞒下,不许告诉苏梨,直接骑马进宫。
与此同时,一个身穿黑色常服,搭着白色里衣的男子策马温吞吞走进城门口。
他脸上戴着一枚面具,面具正好与他的半边脸颊吻合,只露出一半俊美的脸庞。
那面具下方用朱砂刻着佛印,原本是有些诡异的,搭配着他颀长的身姿和一身正气,反倒有种令人想要探究的神秘。
男子轻夹马腹进了城,原本平坦的胸口忽的动了动,片刻后,拱出一只毛绒绒的橙色耳朵。
那耳朵灵巧的动了动,被他抬手拍了拍按了回去。
“别动。”
“呜呜!”
他怀里的小东西发出细小的呜咽,像是在抗议,他唇角含了笑:“这里的人都爱用动物皮毛做围领,你想试试?”
他这一说,那小东西总算安静下来。
离京五年,京中的变化没有很大,楚谦在城里慢悠悠的转了一圈,买了些礼物才往逍遥侯府去。
到了门口,他翻身下马,低头认真的整理衣衫。
门房已经换了一拨,没有第一时间认出他来,盯着他脸上的面具看了半晌才难以置信的唤了一句:“世……世子?”
“是我。”
他仰头露齿一笑,似三月暖阳融融洒下。
那人看得晃了神,心里叫了声乖乖才拔腿跑进屋里大喊:“世子回来了!侯爷、夫人、老夫人,世子回来了!”
楚谦提步走进屋里,有门房在前面大吼着开路,一路上他没遇到阻拦,府上的丫鬟也都纷纷低头想他问好,他一一颔首应下,步履轻快的朝主院走去。
刚跨进院门,就听见苏梨激动的呼唤:“是瓜瓜回来了吗?”
“是谦儿回来了,不是瓜瓜。”
他认真纠正,听见怀里的小家伙吱吱的偷笑,拍了一下才提步进屋。
苏梨坐在床边,还有一只鞋没来得及穿上,见他已进了屋,也顾不上其他,直接扑过来,抓着他的胳膊仔仔细细的打量,嘴里不停埋怨:“怎么不提前捎封信回来?我好让你爹派人去接你啊,这大半年也没个信,不知道娘会担心吗?”
说着话,她的眼眶又红了起来,楚谦扶着她到床边坐下,弯腰帮她穿上鞋:“谦儿想娘了,觉得信纸无法传达思念的万分之一,就亲自回来看娘了,娘难道不开心?”
“开心,娘可开心了!”
苏梨连声应和,把楚谦扶起来细细的看。
这个孩子,生来就与旁人不同,很早的时候她就知道等他长到十五岁就要一个人出门历练,当初那金云寺的主持也没说要历练多少年,她心疼得不得了。
“怎么黑了这么多?”
苏梨拍着楚谦硬实了许多的肩膀问,声音沙哑带了哭腔,楚谦哭笑不得:“只是黑了一点,过几日就白回来了,不妨事的。”
“你在外面可有受伤?”苏梨紧张的问,转念一想他不会说实话,立刻对七宝吩咐:“去请御医,一会儿等世子沐浴完,让御医帮他检查一遍!”
“娘,不用这样吧。”
楚谦头大,被苏梨瞪了一眼:“回到家就得听娘的,先去沐浴,一会儿换了衣服随我去给你祖母请安!她老人家念叨你好些日子了,一会儿见到她看你怎么交代!”
想到楚刘氏的碎碎念,楚谦头皮发麻,也不敢说别的,只好应下:“是!”
说完被苏梨从主院撵出来,出了主院的院门,楚谦敛了笑,抬手在面具上摸了一下,低头对怀里的小东西道:“嗅到味道了吗?”
“吱吱!”
小东西小声回应,楚谦唇角微微勾起,带了股子狠戾。
楚谦的房间和离开时一模一样,天天有下人打扫着,随时可以入住。
下人很快抬了热水来,要伺候他沐浴的人被他赶了出去,他脱了衣服,从怀里掏出一只只有巴掌大,猫头鼠身的小家伙。
那小家伙长得圆滚滚,浑身都是橙色,毛色油光瓦亮,两只大眼睛看起来格外有神,托在手上沉甸甸的,刚刚也不知道他使了什么戏法,揣在怀里竟一点没让人察觉。
“吱吱吱!”
小家伙一出来就大吵大闹,楚谦抬起右手食指,在自己唇上抹了一下,然后将食指压在小家伙嘴上,小家伙瞪大眼睛,然后发现自己竟然不能发出声音了,浑身的毛都炸起来,像一只圆滚滚的毛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