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石洞里的记载,说往生花需要一年多的时间生根发芽,莫不是这花在她体内已生了根,要开始吸食她的血肉了?
“阿梨,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岳烟问出楚怀安也关心的问题,苏梨摇摇头,最终没有告诉他们实情,只道是胡人巫师弄的把戏,许是与胡人一族的神明有关。
岳烟和楚怀安半信半疑,不知道该如何看待这红印,总觉得这东西超出了他们应有的认知。
“对了,我在胡人一族听说有一个神秘家族,他们隐居于世,族域在常人难以发现的地方,那一族有一种叫往生花的圣花,据说疗效十分神奇,姐姐不妨对外宣称你偶然寻得此花,便以此花入药,治好了我身上的疤,若有人要找你医治,先找那往生花便是。”
苏梨提议,岳烟狐疑:“往生花?这世上真有此花吗?我看了许多医书,并未见过有这样的记载。”
“有的,姐姐信我,等我改日将那花的样式画给你,你记录在册便是。”
苏梨说得笃定,岳烟不疑有他,楚怀安却是眸光一闪,若有所思的看了苏梨一眼。
感受到他的目光,苏梨有点心虚,没敢与他对视,好在楚怀安也没有多问,见时辰已晚,又叮嘱了苏梨几句方才离开。
出了县主府,楚怀安没急着回逍遥侯府,而是召来护卫,让他去胡地打听一种叫往生花的消息。
这一夜苏梨做了个梦,梦里她又回到了那日在荒漠看到的小山村,还是那个竹屋,屋里还是坐着那个白衣男子,这里的时间好像没有丝毫流逝。
竹屋似乎有什么禁制,苏梨在竹屋门口飘了许久也没能进去,男子亦没有发现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苍老的声音自虚空中响起:“花开凡世,大祸将至,异族殊途,天道轮回!”
那声音不止是说给苏梨听的,更像是说给整个村落里的人听的。
声音落下以后,白衣男子突然站了起来,他走出竹屋,笔直的走到苏梨面前,清冷无波的眸光紧紧的看着苏梨问:“又是你么?”
“……”
什么又是我?
苏梨一脸茫然,男子并未多话,抬手自虚空一点,一个蓝色的花骨朵出现在苏梨面前。
那花骨朵并非实物,而是一个发着光亮的影像,不过指尖大小,看不出花开以后是什么模样。
“罢了,去吧!”
男主叹息了一句,将那花骨朵按在苏梨眉心。
眼前一黑,苏梨猛地睁开眼睛,头顶是熟悉的床帐,天已大亮,梦醒了。
苏梨在床上打了个滚,不知是不是梦太真实的原因,她的身体很疲惫,不过想起嫁衣还没绣,她还是坚持起床去库房开始绣花。
许多年没拿绣花针了,苏梨先用绷子练习了一会儿,等找回感觉才正式开始。
一上午只绣了一点,苏梨对这个进度不大满意,准备下午加快点速度,七宝说有客人来拜访。
苏梨还以为是顾远风来了,没想到是林月霜。
林月霜今日穿得素净,只穿了一身蓝白色的抹胸长裙,外面罩着薄纱,头发梳成简单清爽的少女发髻,因是拜访的苏梨,她没戴面纱,端端正正坐在屋里,身后意外的跟着一个老婆子,像是她的奶娘。
为了遮住自己的脸,苏梨一早就戴了面纱,但眉心的红印却是遮不住的。
苏梨一走进前厅,就感觉林月霜和那婆子的目光亮闪闪的落在自己身上。
准确的说,是眉心上。
“县主今日这花钿描得可真好看。”
林月霜夸赞,苏梨早上照过铜镜,这红印的位置极好,不偏不倚就在眉心正中,形状也算过得去,会被人认成花钿很正常,但说不上多新颖好看。
苏梨避而不答,直奔主题:“林姑娘今日怎么想起来我府上拜访了?”
“县主这一年多时间深居简出,鲜少见面,我曾受过侯爷几次恩惠,侯爷顾忌男女之防,不肯收我的谢礼,但我一直于心难安,如今县主要与侯爷大婚,便想请县主代侯爷收了此礼,也算聊表心意。”
“哦?原是如此?不知林姑娘打算送什么礼给我?”
苏梨笑容不减,昨天她难受得很,见了楚怀安也忘记问他这件事了,没想到今日林月霜就送上门来了。
她嘴上说着没有答谢楚怀安,人却差点登堂入室去楚刘氏膝下服侍了,这谢礼还要怎样厚重?
“是一幅双面绣的屏风。”
林月霜说完拍拍手,立刻又下人抬了一面屏风进来,屏风上的绣工倒是极好,一面是花好月圆,一面是比翼双飞,寓意也好。
屏风放下,林月霜站起身走向屏风,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她走得一跛一跛的,明显是脚上受了伤。
这人之前在宫宴上跳舞是一绝,这会儿倒是身残志坚了起来。
人戏都演到这个份上,苏梨自然是要捧场搭腔的:“恕我唐突,林姑娘这腿是……”
林月霜果然是在等着苏梨这句话,当即咬唇,神情又是晦涩受伤又是坚韧不拔,瞧着苏梨欲言又止,最终只叹息着说了一句:“没事,不小心伤的。”
“哦。”
苏梨淡淡应了一声,没再追问,林月霜咬了咬唇,很快从情绪中走出来,给苏梨介绍屏风寓意,最后道:“这屏风我绣了许久,绣得不好,还请县主不要介意。”
“我是不介意的。”苏梨温笑着说,话锋一转又道:“但这东西恐怕入不了侯爷的眼,他这人委实挑剔了些,之前礼部官员要帮忙策划婚礼,他都不许他们插手。”
礼部向来专擅这些事,有他们在,婚礼自是能办得风风光光滴水不漏,便是这样还被楚怀安嫌弃,且不说他的要求有多苛刻,光是从这一点便能看出他对苏梨有多重视宠爱。
偏偏苏梨的语气温和,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并非刻意要炫耀,林月霜几乎咬得唇瓣要溢出血来,片刻后才白着脸道:“侯爷真宠爱县主。”
还用你说?
苏梨在心里回怼,到底还是顾虑着林月霜年岁还小,这样暗示逼退就够了,免得伤了小姑娘的面子,她一个想不开寻死就不好了。
正想着,下人又来禀告,说淮阳王来了。
听见‘淮阳王’三个字,林月霜眼神一变,虽然极快,但还是让苏梨捕捉到了,她眼底似乎闪过了一丝恨意。
她恨楚凌熙?为什么?
苏梨疑惑,林月霜已起身行礼:“既然有贵客到,我便不在此叨扰县主了。”说完又看向那屏风:“这是我诚心送给县主和侯爷的新婚礼物,若是入不得眼,随县主如何处置。”
说完也不管苏梨如何,径直带着奶娘离开。
等她们走了,下人将楚凌熙迎进来。
楚凌熙是听说昨日楚怀安把整个太医院的人都惊动了,不大放心,所以来看看苏梨,谁知进门就听见苏梨问:“师兄与林姑娘是旧识?”
楚凌熙当即懵了:“阿梨在说什么林姑娘?”
“京兆尹独女林月霜,师兄不识?”
“听阿梨这语气,我不仅应该认识她,还应该与她有些交情?”楚凌熙笑着问,依然觉得很是莫名,苏梨却从他的反应看出他并不认得林月霜。
那林月霜为什么要恨他?
苏梨想不明白,这厢林月霜带着老婆子出了县主府上了马车,脸色已变得冷然。
“这下你可看清楚了?”
林月霜冷声问,那老婆子的表情没什么变化,眼眶却红了,两只手也在止不住的颤抖。
她看清楚了,是往生花,往生花在苏梨身体里发芽了!
不同于之前她看过的那些花要食人血肉,这花生得极好,就在那苏梨,与苏梨同生共死!
她寻了数十年的东西,终于找到了!刚刚看着苏梨,她差点抑制不住内心的冲动,冲上去抓着苏梨仔仔细细看个遍。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往生花怎么会在她身体里生长得如此好?
“我问你话你没听见吗?”
林月霜不满的皱眉,在乔青丝胳膊上拧了一把,乔青丝吃痛,掀眸看她的目光不再冷然,反而带了一丝笑意:“是往生花,生得很好。”
她说,林月霜翻了个白眼:“你既得了验证,以后就乖乖听我的话,不然,我能让你找到这花,也有办法让你求而不得!”
“你想做逍遥侯夫人,这很简单,只要……”
“在做逍遥侯夫人之前,我要你帮我杀一个人!”
“谁?”
乔青丝疑惑,林月霜眼底迸射出滔天的恨意,咬着牙一字一句道:“淮阳王楚凌熙!”
第162章 你莫要折腾我
教习嬷嬷被吓了一场,不敢再待在县主府,怕又出了什么事,便称病躲在房间不出来。
苏梨没戳破她,只把那梨白膏拿来细细研究。
梨白膏味道淡雅馨香,闻着很是好闻,触手也是十分细腻,岳烟仔细研究过觉得没问题才拿给苏梨。
苏梨沾了它点在眉心,轻轻揉了揉,没一会儿眉心便隐隐有些发热,那红印形状虽然没有什么变化,对梨白膏的反应却是实打实的。
苏梨可以确定这梨白膏就是害她整个人浮肿起来的罪魁祸首。
所以这真的是巧合还是有人蓄意而为?
苏梨不解,亲手写了一张拜帖给赵家那位三小姐,请她到府上一叙。
第二日,赵三小姐早早地进了府,候在前厅。
苏梨这几日为了赶制嫁衣起得很早,不过没有立刻去见赵三小姐,而是躲在前厅后面偷偷观察了她一会儿。
赵家是在吏部当官的,官位不高,因为同姓赵,和赵寒灼有点沾亲带故,但以赵寒灼那冷冰冰的性子,并未和赵家有过多往来。
这位赵三小姐是庶女,许是很少有机会单独出门,坐在前厅很是拘谨,但喝了两口热茶以后也不敢再多喝,怕一会儿想要如厕。
赵三小姐生得还算清秀,身上穿着一身黛青色抹胸长裙,外面罩着一件对襟小褂,颜色也很清淡,整个人不争不抢,看着并不让人讨厌。
得了这个结论,苏梨才不动声色的走出去,赵三小姐立刻站起来行礼:“赵氏阿容拜见县主!”
她的声音也柔,夹着一分紧张的怯意,是这个年纪的小女孩儿特有的情态。
苏梨露出笑,摆出亲和的态度:“不必如此多礼,今日请三小姐来,是有一事相求。”
赵容惊愕,许是没想到苏梨会对她有所求。
“县主请讲,只要阿容能做到,一定竭尽全力!”
赵容言之凿凿的承诺,心里有些激动,她马上就要及笄,眼看着也到了适婚年龄,主母早就帮她相看了两户人家,那两户人家门楣挺高,就是听说两人都是纨绔子弟,整日花天酒地不说,一言不合还会打骂下人。
然而婚姻大事,自有父母做主,身为庶女,她更是没有反抗的权力,若是能与苏梨搭上关系,亲近几分,这事兴许还有一分转机。
这般想着,赵容的眼神更加坚定,眸光发亮,只等苏梨给她提要求。
“听说三小姐心灵手巧,擅长制作各类护养皮肤的软膏,我马上就要成亲了,想找三小姐帮我定做几盒,原料费和制作费我都会给姑娘,绝不会亏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