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模糊了视线,苏梨又觉得很丢脸,伸手捂住脸:“我也不想哭的,你不要看我,我一会儿就好了!”
楚怀安没把苏梨的手拉下来,微微撑起身体以免把她压坏了,安静的等她平复情绪。
哭了好一会儿,苏梨平静下来,一张老脸烧得厉害,完全没有办法面对楚怀安,一手捂着脸,一手推了推他:“我眼睛有点疼,你帮我拧下湿帕子好不好?”
“好。”
楚怀安应着撤身离开,苏梨从指缝中偷偷看他,见他转过身去,飞快的扯了被子将自己裹成一团,滚进床里面。
楚怀安让人送了热水进来,自己端着热水绕过屏风,看到的就是把自己裹成蚕茧的苏梨。
有些好气更多的还是好笑。
他拧了帕子上床,把苏梨的脑袋从被子里扒拉出来:“不是说了不要闷着脑袋吗?”
刚刚哭得厉害,苏梨的眼睛更加红了,眼神飘忽着就是不敢和他对视。
楚怀安没笑话她,用帕子仔仔细细帮她擦脸。
擦完在她眼角吻了一下:“我知道疼,为了我忍一忍好不好?”
“……”
侯爷,你的情话多到犯规了!
苏梨红着脸不说话,任由楚怀安把自己从被子里刨出来,重新捞出一块棉垫盖在膝盖上。
做完这一切,楚怀安坐在床上喘了喘气,苏梨看他额头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有些愧疚:“你很累吗?”
“不累。”
“可是我看你出了好多汗,我不会偷偷把它拿下来的,你要不要先去休息?”
苏梨认真的问,眼睛微微睁大,装满诚挚,被这样的眼神看着,楚怀安只觉得喉咙发干,几乎要冒出火来。
忍了一会儿他起身走出去,苏梨趴在床上绕过屏风看见他朝营帐外走去,不由好奇:“你去哪里?”
“洗澡!”
楚怀安丢下这两个字消失在帘子外面,苏梨不解,下午他不是刚洗过澡吗?怎么这会儿又要洗?他们现在洗澡都洗这么勤了?
事实证明,楚怀安洗澡不仅洗得勤,还洗得很久,苏梨换了两次棉垫,蒸得浑身松软睡意席卷而来的时候楚怀安都没有回来。
实在撑不住,苏梨倒头睡下。
而洗完澡回来的某人正笔直的站在营帐外面,苏旬专门和人换班来这里值夜,看见楚怀安站在外面立刻就想缩回去,却被逮了个正着。
“跑哪儿去?过来!”
苏旬苦着脸回到楚怀安面前:“将军,你找我有事吗?”
“今晚你该值哪儿的夜?”
楚怀安冷着脸问,语气严肃,苏旬挺直背脊,浑身紧绷:“回将军,末将该值西营的夜!”
“未经将帅允许,擅自与人换岗,明日扎马两个时辰!”
楚怀安严厉的宣布惩罚,苏旬自知理亏,也没辩解,开口就要应是,被楚怀安捂住口鼻:“别人都睡了,不许高声喧哗!”
主帅营帐周围没别人,他口中睡了的人只有苏梨。
苏旬一个劲的挤眉弄眼,示意楚怀安放开,自己已经明白了,楚怀安这才松手,苏旬不怕死的凑过去:“将军,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外面啊,衣服怎么还湿了这么多?”
楚怀安一个冷眼扫过去:“嫌我罚得不够重?”
“我错了,将军,我立刻回去值夜去!”
苏旬脚踩西瓜皮溜了,楚怀安又站了一会儿,完全压下体内的燥热才走进营帐。
屋里没有点灯,但习武以后,他目力极佳,毫无困难的绕过屏风,走到床边坐下,一如那日在客栈,他守着苏梨一样。
熏蒸的药里除了活血化瘀应该还有安眠的效果,她睡得很熟,呼吸平稳均匀,让人的心也跟着平静下来。
楚怀安听着,唇角微微上扬。
他知道他可能有点病了,因为这一年半的分离,他对苏梨有了超乎寻常的偏执和占有欲念,他不能忍受她离开自己的视线一刻,也不能容忍任何可能伤害她的事情发生。
现在他觉得自己的病情越发严重,他似乎只有听见她的呼吸才能安眠。
不,也许这样也还不够。
楚怀安伸手寻到苏梨的手与她十指相扣,许是不大舒服,苏梨闷闷地哼了一声,不满的嘟囔:“楚怀安。”
心脏猛然剧烈跳动,他想起当初在漓州,她醉酒后将他认成陆戟,但现在,她连睡着后唤的都是他的名字!
心绪激动,他压住巨大的冲动吻了吻她的手背:“嗯,我在。”
第155章 给你说一辈子的情话
一夜安眠,苏梨再醒来时又是日上三竿。
她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清醒过来,下床发现楚怀安不在营帐,外面传来轰然的叫好声,像是营中组织了比试。
苏梨循声走出营帐,果然看见校场围了很多人。
军中操练乏味枯燥,这种活动是很常见的,苏梨有点感兴趣,朝那边走过去。
军中鲜少有女子,外围的将士一看见苏梨便认出她的身份,纷纷让开路,苏梨很容易便走到最里面,占据最佳视野,不过看清校场中央对垒的人以后有些意外。
校场上面的人是陆戟和楚怀安。
比试应该是在早操结束以后开始的,两人都脱了上衣,只穿着长裤,腰带扎得很紧,身上的肌肉虬结,硬鼓鼓的,透着油亮的麦色,每一寸肌肉的弧度都很优美,充满了力量感。
短短一年多,楚怀安的肤色就比之前黑了不少,但和陆戟比起来还是偏白一点。
陆戟手执长戟,楚怀安则握着一把红缨枪,两人也没有多余的废话和试探,手里的武器耍得虎虎生风,一点没有要谦让的意思,硬碰硬的直接进攻,身体相撞会发出闷响,武器相击更是火花四溅。
众人时不时的叫好,为两人精彩的决斗喝彩,苏梨却看得皱眉。
陆戟的状态似乎不太对劲。
苏梨以前也见过他和其他人一起比试,大家都是点到即止,出手虽然快,但招式绝对称不上狠戾。
今天苏梨却看见他的招式中裹了一丝杀气。
他怎么了?
正想着,楚怀安一记长枪插在地上,借力腾空,对着陆戟当胸踹了他几脚,陆戟中了一脚以后便提了长戟抵挡,饶是如此也还是被楚怀安踹得后退好几步。
变故就在一瞬间,楚怀安仍抓着长枪枪柄后撤,人还在空中,陆戟站稳以后,已提了长戟横扫过去。
苏梨判断不出那个距离会不会伤到楚怀安的要害,控制不住开口提醒:“小心!”
楚怀安往苏梨的方向看了一眼,在空中生生扭腰变了个方向,陆戟也陡然收手,然而惯性无法收回,长戟还是划过楚怀安的胳膊,留下一道几寸长的口子。
楚怀安和陆戟同时收手,众人没料到会见血,当即要往上冲,被楚怀安抬手制止:“没事!刚刚我和陆将军的动作你们都看清楚没有?”
“看清楚了!”
“就按照这样操练!不许偷懒!”
楚怀安沉声命令,眸光锐利的扫视一圈,众人立刻镇定下来,对练嘛,难免有时候没把握好力度,受点小伤是正常的。
众人听从楚怀安的吩咐三三两两一起操练,楚怀安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又嘱咐了一句注意安全这才朝苏梨走过来。
“没事,回营帐再说。”
楚怀安压低声音说完,半搂着苏梨回去,没一会儿,岳烟拎着药箱和陆戟一起走进来。
陆戟及时收了手,楚怀安伤得很轻,岳烟来的时候血都已经止住了,岳烟给楚怀安上了点消炎的药,连纱布都没缠。
陆戟沉着脸站在旁边一直没说话,神色有些阴郁,像是长期郁结在心。
“刚刚是怎么回事?”
苏梨轻声问,陆戟微微偏头避开她的目光,闷声回答:“我太入神了,没控制好。”
没控制好?那看上去根本就是没控制住吧!
苏梨眉头皱得更紧,还想再问点什么,楚怀安沉声开口:“没什么事了,明天大军开拔,一切还是按计划行事。”
“嗯。”
陆戟应着离开,岳烟忙提着药箱跟出去。
“为什么不让我问?到底怎么回事?”
苏梨的语气有点急,听不出是因为楚怀安受伤生气多一点还是担心陆戟多一点,楚怀安直勾勾的看着她,苏梨被看得心里发毛:“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又说错话了?”
“没有。”楚怀安垂眸掩下情绪,片刻后道:“我想洗澡。”
“……”
你想洗澡你就去洗啊,跟我说做什么?我还能帮你……
目光看见楚怀安胳膊上抹着药粉的伤口,苏梨默默停止腹诽:“我去叫人送热水进来。”
热水送来得很快,苏梨帮楚怀安找了干净衣服搭在屏风上,楚怀安还端坐在那里没动。
“要我帮你脱衣服?”
“嗯。”
“手动不了?”
苏梨双手环胸挑眉,看这人能装到什么时候。
然而楚怀安没装,十分坦诚的要求:“能动,但我想让你帮我脱。”
“……”
哼!情话铺垫了那么多之后,终于开始明目张胆的耍流氓了,我看你撑到什么时候原形毕露!
苏梨走过去帮楚怀安解腰带,刚刚经过一番打斗,他的身子热得惊人,苏梨的脸跟着被灼烧发烫。
因为没穿上衣,腰带一解,宽松的裤子便自发的掉下来,苏梨扭头避开目光不去看某处,他好在也安分,自己乖乖坐进浴桶里。
苏梨拿了帕子慢吞吞帮他搓背,离得近了才发现他背上有好几处鞭伤,伤口愈合得很好,伤疤很浅,如果不是这样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苏梨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那伤痕,楚怀安浑身紧绷,突兀的开口:“我比陆戟大。”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