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怀安手上微微用力,把苏梨抱得更紧,不由分说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然后将胸口的火气全都撒到楚凌熙身上:“小熙子你离京才几年,就不知道男女有别该守什么礼数了吗?阿梨很快就要嫁与我为妻,以后就是你的嫂子,你擅作主张带她出来,若是被有心之人看见,岂不是要毁她的名声?”
楚怀安与楚凌熙同岁,楚凌熙其实还长他一个月,他却仗着人家脾气好,一直没大没小叫人家小熙子。
被他这么一说,楚凌熙不由得失笑:“我不过是看阿梨这几日闷得慌,带她出来散散心,谨之何至于说得如此严重?”
本来楚怀安自己就是个极不守规矩的人,这会儿却拎着规矩挑楚凌熙的毛病,自是违和的很。
“带她出来散心你也该事先知会我一声,你知不知道我发现她不在房间,差点以为……”
楚怀安猛地停下,楚凌熙一脸好奇:“以为什么?”
“没什么!”
楚怀安没好气的回答。
他才不会说自己发现苏梨不见以后,第一反应是苏梨和陆戟一起私奔回了边关,还暗自神伤了好一会儿!
“侯爷……”
苏梨开口低唤了一声,突然闻到空气里夹杂了一丝古怪的味道。
第124章 不许死在我前面
“什么味道?”
苏梨敏锐的问,自从在昭安楼吃过亏以后,她对这些味道就十分警觉,然而楚怀安抱着她,只能心猿意马的闻到她身上的馨香,哪里还闻得到其他?
楚凌熙就更不用说了,他所有的心神被怒气和眼前这两个人占据得满满的,根本注意不到其他。
不过两人虽然没闻到什么,好在对苏梨十分信任,都集中注意力认真嗅了嗅。
“没什么味道啊。”楚凌熙无奈的说,楚怀安却一本正经道:“我闻到了!”
“什么味儿?”
“阿梨的体香!”
楚凌熙:“……”
这位披着逍遥侯外皮耍流氓的登徒子,请你麻溜的滚远一点好吗!
苏梨:“……”
侯爷,你这样出去说话,真的很容易挨打。
在楚凌熙和苏梨的眼神逼视下,楚怀安摸摸鼻尖,靠着最后一点微末的羞耻心放开苏梨:“我就是开个玩笑,没闻到什么特别的味道。”
其实苏梨也只闻到一瞬,后面再闻已经闻不到了。
见楚凌熙和楚怀安面色如常,没有疑似中毒的反应,苏梨微微松了口气:“许是我太紧张闻错了吧。”
苏梨这么说是不想让楚凌熙压力太大疑神疑鬼的,毕竟他这些年过得顺风顺水,没遇到过这样的事,若是忧思成疾就不好了。
楚怀安眸光一闪,知道苏梨在想什么,没有拆穿,皮笑肉不笑的将话题拉回:“阿梨你学坏了,竟然用这种方法转移我的注意力,刚刚的事还没完,身为待嫁的女子,不告知未婚夫君,私自与大龄单身且长相不赖的淮阳王出门同游,该如何处置?!”
“……侯爷,我们之间并不是这样的关系。”
苏梨小声提醒,她清楚记得自己并未同意要嫁给他。
楚怀安自然记得这件事,不仅记得,还十分气恼。
原本他还想让苏梨慢慢想通,感受他的真心,今天被这么一吓,便再也沉不住气了。
他怎么能等苏梨慢慢想通呢,谁知道她需要多长时间才能想通,万一在这个过程中她被别人拐跑了呢!
他得先想办法把人和自己拴在一起,最好用玄铁打造的铁链拴起来,拴得牢牢的,打死都不分开那种!
打定主意,楚怀安按着苏梨坐下,扬声吩咐:“来人,拿笔墨纸砚来!”说完又冲楚凌熙扬扬下巴:“今儿也没有别人在,只能便宜你了。”
楚凌熙:“……”
便宜我什么?我不过姑且是个大龄单身还长相不赖的闲散王爷罢了。
苏梨觉得到了漓州以后,楚怀安行事越来越难以捉摸了。
“侯爷,你要笔墨纸砚做什么?”
“拿来你就知道了。”楚怀安老神在在的回答,眼睛微眯,唇角上扬,泄出几分笑意,只是笑得苏梨心底发毛。
护卫很快送了笔墨纸砚来,楚怀安让苏梨研墨,自己抓起笔吸满墨汁,大手一挥,在洁白的纸上落下两个大字:婚书!
苏梨磨墨的动作顿时僵滞。
楚怀安的字向来是狂草派,既不练形也不走心,张牙舞爪,苏梨不知他何时练了字,落笔竟将‘婚书’二字写得极漂亮。
笔锋利落果决,一撇一捺勾转之间却十分圆润曲折,柔情缱绻。
好像这两个字,他早已费尽心力、倾注所有感情练过无数遍。
“虽说婚姻大事,需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如今苏家已经没有旁人了,在行那些虚礼之前,这一纸婚书才是最实在的,我既心悦阿梨,自当以此表达诚意。”
楚怀安认真的说,头也没抬,又沾了墨汁继续写道:
今世有女苏氏阿梨,容貌昳丽,智慧过人,乱我心神,勾我魂魄,我愿求娶为妻,倾余生所能,疼之爱之宠之护之,绝不另眼对旁人!此情昭之天地,定不相负!
写完最后一笔,楚怀安放下笔,从腰上拿出随身携带的私印哈了一口气准备盖上,半路又停下。
苏梨的心随着这一纸婚书悬起,见他放下私章,连忙开口:“侯爷,苏家虽然没有旁人了,昭陵夫人却还安稳康健,此等大事,你是不是应该先与她商量?”
“商不商量都是如此,是我要娶你,又不是我娘要娶你!”楚怀安斩钉截铁的回答,然后想起五年前那夜他醉酒以后发生的事,微微皱眉:“你若是还对五年前那夜的事介怀,婚后我们便搬出去住,不需要你给我娘晨昏定省!”
“……”
侯爷,你这叫大逆不道你知道吗?
苏梨无言以对,楚怀安以为自己说中了她心中所想,抓住她的手腕坚定的说:“你放心,日后我绝不会再让任何人给你委屈难堪!”
他刻意加重‘任何人’这三个字,将楚刘氏甚至太后都包含在内。
“侯爷你误会了,过去的事我早已经释怀放下。”
苏梨垂眸,抽回自己的手,楚怀安也没拦,咬破左手食指滴了两滴血在桌上,再用右手拇指一沾,在那婚书上按下一个清晰无比的手印。
“小熙子,到你了!”
“……”
楚凌熙眉头抽了两下,颇有些不赞同:“谨之,婚姻大事,当求个两情相悦,如今你……”
“我与阿梨如何不是两情相悦了?如今的确是我先心悦于她,待她明白我的真心,自会心悦于我,不过是晚些罢了,为人夫君者,这点肚量我还是有的。”
他可以先喜欢她,也可以等她晚点再回应他的喜欢,这并不是什么不能容忍的事。
楚怀安说得笃定,楚凌熙欲言又止,若是在看清他的真心以后,苏梨也还是不喜欢他呢?这婚事不就成了一桩孽缘了吗?
知道楚怀安如今是动了真心,若是说出真相,会刺痛他的心,楚凌熙认真的看向苏梨:“阿梨,论身份,我如今是淮阳王,论情分,我与你也曾算是有过同门之谊,为你与谨之的婚书作个见证是完全可以的,你愿意让我做这个见证吗?”
楚凌熙问得委婉,言下之意却是问苏梨愿不愿意接受这门婚事。
苏梨刚要回答,楚怀安紧紧抓住她的手,故作轻松道:“只是婚书而已,又不是马上要拜堂成亲,当初我让人抬上门的聘礼你都敢退,便是写了这婚书,你若实在不喜欢,也还是能退不是吗?”
他的语气故意放得轻快,眸底却是一片底气不足的期盼,盼着她能许下这婚书,又害怕被她拒绝。
明明是他主动写的婚书许的诺,现下反而像是他放下逍遥侯的身份地位问苏梨要一个会嫁给他的承诺。
苏梨莫名想到很多年前,自己少不知事,叫核儿引走他身边的小厮,将他拉到尚书府后花园,抵在假山后威胁,要他不许再接近自己的长姐,不许生出什么龌蹉的心思,不然就去御前揭发他。
那时她尚不知情事,而他情窦初开,欢欢喜喜却又隐忍克制的喜欢了一人,就这样被她无情的戳穿不说,还被说成是龌龊的心思,一张俊脸红了又白,虽然最后被他揪着脸好一番教训,如今想来也不过是少年人被揭穿隐秘之后的恼羞成怒罢了。
他其实一直都是如此,有时看着很凶,不过是在掩饰伪装自己的害怕。
出走多年,她清眸不改,他也赤诚如少年,也许冥冥之中是注定要纠缠一生的吧。
苏梨想着,心软了软,又被他紧抓着自己的手灼烧了一下。
“侯爷说得有理。”
苏梨柔声回答,将楚怀安写的那一张婚书放到一边,提笔蘸墨,按照他刚刚写的内容写下自己那份。
今世有郎楚怀安,字谨之,虽贵为逍遥侯,不嫌我名声败坏,不弃我容貌受损,诚心以待,我愿嫁他为妻,倾余生所能,敬之伴之悦之信之!若有妾侍庶出,自当仁善相待,和睦相处,安定后宅!
楚怀安见苏梨提笔写下婚书,本是喜不自禁,但看见最后一句话,脸顿时黑了下去。
什么妾侍庶出?他不是说了以后只有她一个人,不会再多看旁人一眼吗?
她是不信他,还是早就认定他是个花心多情不专一的人?
楚怀安越想越生气,但又怕再生什么事端,只能忍下,不敢让苏梨重新再写一份。
苏梨写完放下笔,吹了一会儿,等墨迹干了些,准备咬破指尖按手印,被楚怀安抓起手,用手上那只食指压在苏梨右手拇指上。
“用我的血!”
他沉声说,表情严肃,用力一压,殷红的血便涌出润湿苏梨的指腹。
十指连心,这样用力压着伤口,如何都会疼的。
涌出来的血温热,指腹被润湿的瞬间,苏梨的指尖莫名疼了一下,原本该盖在婚书上的手印,好像一下子盖在疼心上,顿时有了夫妻同体,感知相通的错觉。
因为他在痛,所以她也跟着痛起来。
苏梨恍惚着,楚怀安已松开她的手,苏梨抛开莫名的情绪,在两份婚书上按下自己的手印,楚怀安也将自己的手印按在她那一份上面。
不知是不是故意,楚怀安的手印按得离她的很近,让人看着无端生出这是两个人在缠绵缱绻的错觉。
苏梨脸上微热,楚怀安一直盯着她,立刻便发现她脸上泛起了红晕,吮着自己指尖的伤笑问:“阿梨,你在想什么,脸怎么这么红?”
问着话,他故意舔了下指尖,红唇皓齿与指尖组合在一起,顿生靡色。
苏梨心脏跳了跳,忙看向楚凌熙:“有劳王爷帮我们作证!”
楚凌熙将苏梨和楚怀安的互动尽收眼底,虽然对苏梨之前的迷茫还有些担忧,但也没再过多阻拦,提笔写下祝愿:愿二人早结连理,白头偕老,永不离弃!
写完,楚凌熙拿出自己的私章盖印。
他的私章刻得十分好看,一圈的纹路并非皇室的瑞兽祥云之流,而是漂亮的不知名的枝蔓植物,盖上以后顿时让这两份婚书多了几分唯美。
苏梨见那枝蔓花纹有些眼熟,一时想不起在哪儿见过,正要细看,楚怀安飞快的伸手将两份婚书收起来。
“看什么看,婚书写了,章也盖了,再看也不能随便变卦!”
“……”